第三十八章(2 / 2)
在公司門口分道揚鑣後,aow剩下的唯二兩個人回到宿舍,寧瀾見冰箱裡還有些食材,煮了一鍋番茄雞蛋麵,還給隋懿炸了對雞翅擺在上麵,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隋懿見隻有自己的碗裡有雞翅,有種被當成小孩看的羞臊,夾了一隻給寧瀾:「你也吃。」
寧瀾欣然接下,第二天一大早又去采購,給隋懿炸了一盆雞翅雞腿雞塊。
隋懿瞠目結舌,寧瀾笑嘻嘻地戳著他的腹肌說:「多吃點,過年別怕長胖。」
心裡卻打著其他不靠譜小主意——他那麼愛吃油炸,如果以後每次吃炸雞都能想到我,那也挺不錯。
一大盆當然是沒吃完,寧瀾帶了一半上火車當晚餐。
隋懿開車送他到高鐵站入口,他自己拖著行李箱哼哧哼哧繞了一大圈到老火車站,爬上了k字頭的普通列車。
除了省錢,還有一層原因是他並不很想回去,可出於本國人過年企盼團圓的天性,又覺得應該回老家看看,於是買了張慢車票,火車開一會兒停一會兒地慢慢挪,第二天下午才到家。
他先到媽媽住的筒子樓,在門口廢棄的牛奶箱裡扌莫到鑰匙,開門進去。
家裡沒人,桌上有幾盤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剩菜,廚房的水池裡也堆滿了沒洗的鍋碗瓢盆。寧瀾撈起袖子打開水龍頭,等了半天沒有熱水,天然氣不知道幾個月沒交,停了。
他無奈地給母親打電話,趙瑾姍不知道在哪裡,電話裡聲音鬧哄哄的。
「回來怎麼不提前跟媽媽說一聲?我在跟姐妹逛街呢,再有倆小時就回去啊。」
寧瀾問她燃氣卡在哪裡,她沒心思聽,光顧著跟旁邊的人扯著嗓門炫耀:「我兒子回來啦,明星兒子,上電視的大明星……」
寧瀾掛掉電話,去臥室裡找,順手把被子疊了,又把地掃了一遍,還真讓他在床頭櫃後麵的角落裡找到了積滿灰塵的燃氣卡。
小城市沒開通網上繳費業務,他乘公交去營業廳,回來的路上刷到隋懿的朋友圈,曬了一盤烏漆嘛黑的東西,寧瀾評論問是什麼,他回復:炸雞。
寧瀾在公交車上笑到不能自理,給他發語音問怎麼搞的,隋懿說想熱一下繼續吃,結果就搞成這樣了。兩個人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隋懿問他吃飯沒,寧瀾剛下車,頂著呼嘯的北風往筒子樓跑,對著電話道:「馬上。」
隋懿也發了語音過來:「怎麼有風聲?你在外麵?」
寧瀾跑到樓梯拐角背風處捂著手機說:「沒有啊,在家裡。」
進了屋又想起什麼,再發一條語音:「你別自己做飯了啊,小心燙到手。」
隋懿:「燙到手會怎麼樣?」
寧瀾猶豫一會兒,說:「會爛掉。」
其實他是怕隋懿以後拉不了琴。再說,那麼好看的一雙手,弄傷了多可惜。
隋懿問他:「真的?」
寧瀾故作嚴肅道:「真的,油炸豬蹄了解一下?」
隋懿發來一個黑線的表情。
趙瑾姍除夕晚上才回來,身上穿著一件喜慶的紅色羊毛大衣,寧瀾看著覺得單薄,問她為什麼不買件羽絨服,趙瑾姍臭美地在他跟前轉一圈:「你媽媽我今年本命年,就要穿得美美的!」
寧瀾笑了笑,別開目光繼續切菜。
晚上電視裡播春晚,主持人說金狗賀歲,他才想起今年也是他的本命年。他裹緊了身上的舊棉襖,擦了擦凍出來的鼻涕,這時候就覺得還是有暖氣的北方好,某個人暖烘烘的懷裡更好。
鍾聲敲響第十二下,寧瀾踩著點給隋懿發了一條「新年快樂」,隋懿大概以為是群發,回復「同樂」。寧瀾蜷在長時間沒曬過的潮濕被窩裡翻朋友圈,隋懿曬了年夜飯,照片拍得很隨便,看到顧宸愷的臉不小心入鏡,寧瀾反倒鬆了口氣,至少有家人陪在他身邊。
寧瀾切出去,把留在對話框裡還沒發送出去的「我想你了」一個字一個字刪除。
大年初一早上,寧瀾就提著大包小包去叔叔家拜年,趙瑾姍拉著個晚娘臉跟在後麵,一路上都在嘮叨帶的東西太多,不如留在家裡由著她慢慢吃。
進門坐下,妹妹寧萱扭扭捏捏地跑出來說「哥哥新年快樂」,模樣倒是比之前乖巧懂事多了,也沒張口就要錢要東西。寧瀾給她封了個紅包,寧萱掂量完厚度就笑成一朵花,拿起包就說出去找同學玩兒。
叔叔嬸嬸關心幾句他的工作狀況,趙瑾姍在邊上邊吃瓜子邊往地上吐殼,陰陽怪氣地說:「我兒子終歸是我兒子,掙再多錢跟你們有半毛錢關係?」
嬸嬸金鳳氣得臉都白了,準備午飯時,湊到來廚房搭把手的寧瀾跟前,壓低聲音說:「瀾瀾你可別犯傻,有錢自己存著,哪怕讓你叔幫你打理都好啊,給你媽,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寧瀾對嬸嬸刮目相看,一年沒見,都會用歇後語了。
《覆江山》定在年後2月14號正式開機,劇組提前幾天包下了一間賓館,寧瀾在家裡除了當提款機,橫豎沒別的事,就準備早點過去。
走的那一天,趙瑾姍一反常態地沒睡懶覺,一大早就出去了。寧瀾蹲在地上整理行李,扌莫到那根被他斜著放在行李箱最底層的塑料水管,又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
琴弓的樣子很樸素,一根微彎的長木頭上繃著一撮白色馬毛,寧瀾學電視裡演奏家的樣子,把弓弦擰緊,手指沿著圓潤的木頭,緩緩從弓尖扌莫到弓根,好像這樣就能在腦海中描畫出隋懿拉琴的模樣,就能與他貼得更近。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和鑰匙在鎖眼裡轉動的聲響。
寧瀾把琴弓裝回去,頭也沒抬地說:「媽,我一會兒就走了,午飯做好了在桌上,熱一下就……」
話音戛然而止,他的視野中出現一雙男士皮鞋。
寧瀾抬起頭,開門進來的人根本不是趙瑾姍,而是曾把他抓到地下室裡囚禁了整整一周的謝天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