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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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瀾做了一個夢。

四周人聲鼎沸,他站在正中央,視線伴隨著笑聲,從四麵八方聚集到他身上。

他捂住眼睛,傳入耳朵裡的竊竊私語被無限放大,如同一柄柄鈍刀敲擊著他的耳膜。他又捂住耳朵,嘲諷的、輕蔑的笑容映在視網膜上,閉上眼睛也無濟於事。

全都是沖著他來的。

他想從這個地獄般的地方逃出去,跑得跌跌撞撞,不知被誰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人群蜂擁而至,每個人都來踩他一腳,理所當然地指著他罵道——誰讓你這麼壞,你活該,誰讓你不自量力,癡心妄想。

醒來時,寧瀾滿頭大汗,對焦半晌才看清麵前的人。

方羽手掌在他眼前揮了揮:「做噩夢了?」

寧瀾轉動眼珠,天花板和牆壁都是白色的,頭頂掛著吊瓶,他在醫院。

他又躺了一分多鍾,稍稍緩解剛從噩夢中掙脫出來的壓抑和緊張,然後撐著胳膊想坐起來,方羽忙按住他道:「你受傷了,還在發燒,好好躺著別動。」

寧瀾看見自己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左腿,啞著嗓子問:「怎、怎麼了?」

「救顧宸愷那小子弄的唄,您可真是大英雄,雪中舍命救人,回頭是不是該給您頒發錦旗啊?」方羽沒好氣道,「醫生說,要是再晚點兒,能直接拖出去截肢了。」

「截……肢?」寧瀾喉嚨乾澀,吐字艱難。

方羽扶著他餵水:「對,脖子以下全部截肢。」

寧瀾咧開嘴無聲地笑,方羽用杯子懟了一下他的腦袋:「還笑得出來!」

外頭天已經大亮,因著發燒的緣故,寧瀾這一覺睡得紮實。吃了點易於消化的稀飯,方羽就說下午有個拍攝,晚上再過來。

「要不要我把平板留給你啊?待在這兒怪無聊的。」方羽走前問他。

寧瀾擺手:「不要,我貪吃蛇還沒通關。」

他已經很久沒有用智能手機了。說他懦弱也好,愚蠢也罷,比尖刀還鋒利的閒言碎語留在夢裡就夠了,睜著眼睛的時候,他不想那些能把他撕碎的可怕東西,繼續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方羽剛出門,寧瀾就爬下床,準備自己偷偷扌莫扌莫辦出院手續。沒想到方羽殺個回馬槍,在門口把他堵個正著,冷笑道:「有沒有聽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小瀾瀾。」

寧瀾曉之以理:「我的腿沒事,燒也快退了,回宿舍躺著也是一樣的。」

方羽不由分說把他弄回床上:「把你的保金挪一點出來住院會死啊?再這麼摳門我打你屁股了啊。」

由於野外生存節目性質特殊,拍攝前節目組給每位嘉賓都買了意外險,寧瀾和顧宸愷因為拍攝過程中受傷,都將得到一筆數額不小的賠償。

寧瀾迫於淫威,乖乖躺下,並發誓至少在醫院待到後天。

方羽走前說:「你手機在枕頭底下,昨晚上有個很長的號碼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嫌吵給你關機了。」

寧瀾扌莫出手機打開,五六個未接電話都是隋懿打來的,還有兩條未讀短信,一條是:【錄製快結束了吧?】,另一條是五個小時後發來的:【醒了給我打電話】

寧瀾猜他應該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隻回了條短信:【醒了,我沒事】

這個時間那邊是深夜,他沒想到短信剛發出去,隋懿的電話就打來了,一接通就扔下連珠炮般的問句:「吃飯了嗎?醫生怎麼說?還發燒嗎?還疼不疼?」

寧瀾近乎貪婪地聽著他的聲音,聽得鼻子泛酸。人在病中大多會變得脆弱,寧瀾也不例外,他盡量穩住聲音答道:「吃了,沒事,不發燒……不疼。」

其實是疼的。在雪地裡凍到沒知覺,到了醫院才知道有多嚴重,韌帶斷裂,還沒完全長好的骨頭再次出現縫隙,醫生說再多折騰兩下,他下半輩子就得拄著拐杖度過了。

電話那頭的隋懿鬆了口氣:「那你好好休息,我這裡還有20天的課程,結束了就回去。」

寧瀾悶悶地「嗯」了一聲。

隋懿沒從他語氣中聽出情緒起伏,不大高興地問:「不想我回去?」

「沒有。」寧瀾忙道,「等你回來,給你補過生日。」

掛電話前,隋懿喊住他:「謝謝,謝謝你救了小宸。」

寧瀾看著自己的傷腿,眼神暗了暗,擠出笑容道:「沒事,應該的。」

下午有客來訪。

先是顧宸愷,扶著牆別別扭扭地蹦進來,觀察了下寧瀾的腿,問:「你還好吧?」

寧瀾點頭:「挺好的,你呢?」

「我沒事,隻是扭傷。」顧宸愷雙手攪在一起,不太自在地說:「昨天你暈過去,我哥給我打電話,我就把事情給他說了。」

寧瀾看他這副委屈樣,就知道隋懿一定教訓過他了。

顧宸愷玩了會兒手,抬起頭說:「以前的事兒,我……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寧瀾沒想到心高氣傲的小少爺會有向他低頭的一天,愣了下沒作反應。顧宸愷以為他不接受,忙又道:「昨晚我說的那些也是真心的,還有,還有件事兒,我想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寧瀾問。

顧宸愷又開始用手揪褲子,糾結半晌,下定決心般沉下一口氣道:「之前的黑料,是高銘和王冰洋賣給狗仔的,跟他們合夥的還有馮丘。」

寧瀾在腦中搜尋「馮丘」這個名字,一時無果,顧宸愷說明道:「就是原來要跟我們一起出道的成員,你頂了他的位置。」

經提醒,寧瀾想起來了,他能進aow,是因為那個叫馮丘的打架滋事,個人形象受損被公司除名。

先前在隋懿的引導下,他也懷疑過高銘他們,後來又覺得這樣精心部署收集證據,不像他們幾個毛頭小子能沉得住氣乾出來的事,現在得知還有一個人在圈外裡應外合、出謀劃策,就解釋得通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寧瀾問。

顧宸愷怕他懷疑自己,忙撇清關係:「我全程都沒參與啊,是有天晚上沒睡著聽到他們在打電話……」他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理虧,既然早就聽到了為什麼不早說?垂著腦袋支支吾吾的,「那時候我、我覺得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就、就沒說。」

寧瀾其實不怪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大多還是自身的原因。

「這個事不要告訴隊長,我想自己處理。」寧瀾道。

顧宸愷點頭,拍拍月匈脯非常講義氣地說:「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寧瀾笑了笑,沒說話。

就算知道是誰乾的又如何?憑他一己之力根本無法跟他們幾個對抗。況且事到如今,就算追究責任,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麼。

除非時光倒流。

寧瀾最近經常不著邊際地想,如果能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會不會進aow,會不會再和隋懿發展這樣一段見不得人的關係?

現在他知道了,答案是「會」。哪怕知道沒有希望,知道會苦會痛,隋懿依舊是冰天雪地裡的第一縷陽光,除了伸手抓住,他別無選擇。

顧宸愷走後不到半小時,張梵就提著果籃趕來了。

她先代表公司送上慰問,詢問寧瀾的傷情,然後從包裡拿出幾份文件,其中有保險賠償確認,還有一份公司給出的臨時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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