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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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寧瀾從此以後無論生活在哪裡,都能在美妙和煦的音樂聲中入睡,不用回想過往的種種痛苦,也不用記得把他弄得遍體鱗傷的自己。

試完音響回到後台,從公司直接趕來的舞台導演、造型師還有伴舞團隊負責人也到了,他們也要對現場情況進行初步勘測。

場館的空調今天沒啟用,後台悶熱得像個令人汗如雨下的大蒸籠。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要經常來這裡布置和彩排,於是負責後勤的工作人員出去尋找店鋪,準備搬些礦泉水儲在後台。

隋懿擔心空氣濕度過高對琴有影響,拎著琴盒在旁邊找了個開著窗的空房間,把琴暫時放在裡麵。

回到人群中間的時候,水已經送來了,工作人員正在把水一箱一箱往裡搬。搬完站在門口結賬,隋懿聽見一個清亮的男聲說:「以後有需要打我電話,咱們店提供方圓五裡內送貨上門服務。」

工作人員被他逗笑:「就一個小板車也敢說送貨上門?還是我開車去搬吧。」

隋懿背脊一僵,扭頭往門口看,工作人員把外麵的人擋了個嚴實,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一個圓圓的發頂,挑染的幾簇粉色頭發在陽光底下亮得晃眼。

那青年說:「總有走不開的時候吧?來,記一下我電話,187xxxxxxxx。」

工作人員拿出手機記號碼:「老板貴姓?」

「叫我小張就行,弓長張。」

聽到這裡,隋懿劇烈跳動的心髒緩緩落回原地。

寧瀾最討厭的就是染頭發,不僅自己不喜歡,還不樂意隋懿也染。他死心眼地認為隋懿還是黑頭發好看,隻要隋懿一換發色,就說他像巴啦啦小魔仙,成天揪著他的頭發不放,晚上睡覺也揪著,恨不能把它們全部薅光。

更遑論寧瀾那麼恨他,隻想離他越遠越好,怎麼會在首都附近逗留至今呢?

隋懿苦笑著按了按太陽穴,心想最近可能睡眠時間太少,聽到一個相似的聲音都能產生幻覺。

夏日晝長夜短,抵達望江樓時天還是亮的。

這家私房菜館在老城區,夕陽在青瓦紅牆上暈開橙紅的光影,自東向西掃一眼,仿佛穿越了一個世紀。

隋懿卻無暇欣賞美景,下了車便匆匆走進去,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到陸嘯川預定好的包廂。

陸、方二人已經在裡頭坐著,方羽一看見他,就怪腔怪調地對陸嘯川道:「你還叫了拉琴的呢?洋貨跟這兒不搭,換個拉二胡的來。」

陸嘯川麵露尷尬,掩嘴壓低聲音道:「咱們來前不是說好了客客氣氣的嗎?」

方羽很誇張地正眼打量隋懿:「哦原來是咱們嗷嗚的大忙人隊長啊,失敬失敬。」

隋懿對他的挖苦不以為意,把琴盒豎放在牆角邊,然後坐下。

aow自從宣布單飛後,成員們就各忙事業,很少聚首。高明、王冰洋二人在寧瀾退出組合後,被公司雪藏近半年時間,重回娛樂圈後勢頭大不如前,合約到期後兩人都選擇解約,外界對此眾說紛紜,隻有公司內部的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顧宸愷則在去年突然想通,發奮圖強考了國外一所音樂學院,如今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今年春節都沒高興回國。

至此,活躍在大眾視野裡的aow成員隻剩下如今在望江樓某包廂裡的三位。

方羽年初剛發了新專輯,陸嘯川專攻演戲,如今也憑借一部大i改編的電視劇躋身流量小生的行列。隋懿更不必多說,唱歌、演戲處處開花,去年還跑去國外參加小提琴比賽拿了銀獎,被爆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有媒體吹捧他是真正的藝術家,撰文說:「他是如何做到在一天24小時的行程全都暴露在全國人民眼皮底下的情況下,還能抽出時間練琴並拿獎的?」

隋懿的粉絲對此十分驕傲,說自家愛豆是能把24小時當48小時用的超人。

然而「超人」此時全無精氣神,卸妝後眼下的烏青無所遁形,在聽到方羽說「沒有任何新線索」的時候,更是肉眼可見地頹喪下來,周身被濃霧籠罩,出神地望著虛空的某一處,眼珠都不會轉了。

「別灰心,都找到這份上了,就當用排除法,時間越長,找到的幾率就越大。」陸嘯川安慰道。

「警方失蹤人口那邊有消息嗎?還有醫院那邊?」方羽邊剝蝦邊問。

未待陸嘯川作答,隋懿突然一拳捶在桌上:「他不會死的。」

方羽冷笑:「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尋死?他都被逼成那樣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隋懿分不清方羽是在說真的還是在故意刺激他,他被這種令人恐懼的假設弄得震怒不已,眼中迸出一條條紅血絲,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咬牙重復道:「他不會死的。」

方羽把撥到一半的蝦扔在桌上,無畏地抬頭與他對視:「那你告訴我,他去哪兒了?」說著就喉頭哽咽,「你們……你們都這麼對他,他還能去哪兒?」

一頓晚餐不歡而散。

陸嘯川把方羽哄好帶出去的時候,方羽的鼻子和眼角還是通紅的。

隋懿一個人在包廂裡坐了一會兒,直到服務員敲門進來收拾餐具,他拎著琴出門時,天邊忽然響起陣陣悶雷。

夏天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下午還艷陽高照,這會兒雨水就穿破雲層,爭先恐後地墜入凡間,乾燥地麵上的水暈越擴越大,很快連成神色的一整片。

隋懿沒有接飯店服務員送出來的傘,他往前兩步走進雨裡,任由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

寧瀾走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天。

三年零四個月,一千二百一十六個日夜,他不是沒有耐心等,可是在外麵待了這麼久,比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也該回來了吧?

他總是猜想方羽說不定和寧瀾有聯係,所以偷窺他的微博,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從飯店裡出來之前,隋懿都是這樣相信著的,不然方羽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那種詛咒的話。

可是現在,他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包圍,這股絕望不是他用忙碌的行程來麻痹自己就能紓解,它像一株藤蔓,隨著時間的流逝瘋狂蔓延,如今已經戳穿心髒,就快要刺破皮膚生長出來。

雨水打濕頭發,浸透衣服,風從心髒破開的口子裡灌進去,五髒六腑都快疼到麻木。

隋懿不知道該去問誰,隻能仰頭看漆黑的天空。

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同一時刻的另一邊,大雨淋濕鏽跡斑斑的公交站牌,隻有剛補過漆的「泉西站」三個字在雨水的中刷下愈發清晰。

車輪滾過路麵的嘈雜聲由遠而近,碾過由於地勢不平造成的水窪,濺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騎車的人罵了句髒話,加快速度繼續前行。

道路恢復平靜,隻剩下嘩嘩的雨聲。

不多久,叮鈴哐啷的聲音又折返回來。那人下車,把拖著板車的自行車支在路邊,一路小跑到站的燈箱前。

燈箱年久失修,蓋在上麵的玻璃都碎沒了,裡麵貼著的海報在雨水的侵襲下脫落一個角。

接著,一隻濕透的手出現在海報前,白皙的指尖拂過海報上人的臉,隻扌莫了一下就觸電般地收回去。

幾秒後,又慢慢地扌莫上來,修長的手指沿著「演唱會」幾個字往上,將邊角的褶皺展開撫平,然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圖釘,用拇指按著,把掉下來的一角固定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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