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過幾天,江一芒又請假來s市,坐火車來的,易暉得知時她已經在半路上了。
在火車站接到人,易暉忍不住嘮叨,說媽媽在這兒有他照顧,讓高三生江一芒同學專心學習,別總先斬後奏到處亂跑。
江一芒一句話就把他堵回去了:「我想你們了,而且……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
自打知道易暉又跟周晉珩糾纏上,江一芒就為哥哥操碎了心,一天三個電話確認他的安全,沒事就上網搜索格鬥擒拿類的視頻發給他,讓他勤加練習。
對此江一芒理由充分:「你也知道他拍動作片起家,打不過是肯定的,學了這個至少能拖延點時間,還能鍛煉身體,一舉兩得嘛。」
易暉被「打不過是肯定的」羞辱到,對著鏡子掀開衣服找自信,看見自己凹不出任何一塊腹肌的清瘦身材,頓時泄氣,乖乖點開視頻學習。
他躲在房間裡練,有次動作幅度太大撞到牆,把隔壁的周晉珩引來敲門。
進屋看見擺在桌上還在播放的視頻,周晉珩笑是沒笑,隻抬手比畫動作,說:「這上麵說的不對,纏頸鎖喉動作要足夠快,防守和攻擊也要連貫,胳膊箍緊,不能手軟。」
就算易暉沒說這是用來對付誰的,周晉珩大概也心知肚明。
這讓易暉有點慌,哪敢心安理得接受指導,然而周晉珩上了心,當真每天晚上抽空教他幾招,弄得易暉有口難言,尷尬得恨不能原地失憶。
到醫院正趕上午飯,母子三人久違地坐在一起吃飯,聊了會兒家常,江雪梅又開始老生常談:「大醫院就是不一樣,連飯菜都比鎮上醫院的合口,價錢還不貴……說起來多虧了那位周先生,還給一暉安排了可以在家做的工作,下次他要是再來千萬要叫醒我,我要當麵謝他。」
易暉差點咬到舌頭,邊上的江一芒跟他交換了個眼神,兄妹倆默契地統一口徑回答「好好好是是是」,誰都沒說此周先生就是彼周先生。
吃完易暉收拾餐具,江一芒打水。回來安頓江雪梅睡午覺,易暉坐在床邊昏昏欲睡地翻手機,刷到周晉珩穿著黑禮服的那組照片,登時精神了。
是那天在攝影棚看到他拍的那套。這種中長款男士禮服,個子稍微矮一點、身材比例稍微差一點,都很難穿出氣質。周晉珩卻把這衣服穿得有如量身定製,加上肩寬腿長這個優點,處理過的照片都沒怎麼在身材方麵下功夫,跟在現場看到的完全一致。
臉更是沒怎麼動,眼睛下方那道疤塗點遮瑕就看不清了。這組照片大部分以側臉示人,強烈燈光的直射下,周晉珩隨意歪著腦袋,視線慵懶地瞥向鏡頭,配合解開三顆紐扣的襯衣,散發著他這個年紀的男人獨有的頹廢與張狂。
下一張又背對光線,立體的五官在臉上投下陰影,唯有如墨般深邃的眼睛裡映著兩個光點,薄唇微抿,表情晦暗不明,像在黑暗中窺伺獵物的狼。
粉絲們因為這組照片又炸了一輪,評論裡各種誇他顏值一如既往地能打,還有一堆躺平喊「哥哥好a哥哥快來上我」的,看得易暉跟著害臊。
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趴下打算小憩片刻。
原以為睡不著,誰知剛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起那張麵孔,勾唇壞笑的,凶狠咬牙的,專注地看著他的,還有痛苦流淚的……並非演戲,全都是隻有他一個人見過的樣子。
易暉在夢裡按住自己不聽話的心髒,醒來發現左月匈的布料已經被自己捏皺了。
江一芒給他倒了杯水,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問:「哥你是不是忘不了他啊?」
出於自保心理,易暉下意識搖頭。一旦承認忘不了,等同於推翻之前所有的努力。
空氣很安靜,江一芒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可擔心還是占了上風,她瞥了一眼易暉手機屏幕上停留的照片,再度試探著問:「那是不是……又喜歡上他了?」
此刻的周晉珩並不知道網上因為他的雜誌照片又掀起了怎樣的風浪,他早把微博卸載了,在1隻小hui俠拉黑他之後,現在他的官方微博賬號由助理小林全權打理。
他脾氣不好,翻到惡評會控製不住想砸手機,以前他頻繁換手機,大多是因為這個。
披著哆啦哼哼的皮跟易暉聊天的時候,偶爾在熱門裡刷到幾次自己的名字都煩得不行,現在哆啦哼哼被拉黑了,他便徹底失去了點開微博的動力。
而且他現在在用的這個手機是寶貝,全球僅此一部,摔不得碰不得。上周拍綜藝不小心掉水裡,小林要幫他拿去修他還不肯,自己開車找了家看著最靠譜的店,全程盯著修理人員,嚇得人家螺絲刀都拿不穩,生怕這位戴著口罩眼神犀利的顧客一個不高興把店砸了。
修是修好了,就是沒之前那麼靈敏,揚聲器的聲音也變得悶悶的。不過照片什麼的都在,包括一年多前易暉趁他不注意偷偷給他設置的壁紙,打開手機就能看到那張隻屬於他的笑臉,解鎖後便是「等你回家」幾個字,周晉珩每每看到心都飛了,巴不得立刻坐火箭回家。
比如現在,麵對周驊榮洗腦式的滔滔不絕,他左耳進右耳出,抱著手機編輯短信,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不動聲色打聽出小傻子想吃什麼上,字打到一半,被突然的拍桌聲強行拉回思緒。
周驊榮怒斥道:「沒人告訴你跟長輩說話時不要玩手機嗎?」
周晉珩抬頭瞟他一眼,把視線移回手機屏幕:「沒啊,我媽走得早。」
作為父親的權威被公然挑釁,周驊榮額角青筋直跳,想到把人叫來的目的,深呼吸把怒火強壓回去,沉聲道:「我在跟你說正事,你別總揪著過去的事不放,賭這口氣對你沒好處。」
「我沒賭氣。」周晉珩道,「我媽確實走得早,不然我也不會沒人管,像頭牲口一樣被養大,稍微有了點價值就被拿出去交換。」
說得過分直接,周驊榮臉上不好看,辯解道:「過去的事,我知道你記恨我。但你回頭想想,和易家的婚約沒等到你到婚齡就作廢了,後頭上趕著來的也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孩子,爸爸害你了嗎?爸爸都是為了你好。」
冠冕堂皇的「為你好」周晉珩已經聽膩了,他放下手機,雙手抱臂仰靠在座椅上,冷冷道:「不,我不僅不恨你把我和易暉拉到一起,還要感謝你讓我遇到他。」
聽了這話,周驊榮的麵色稍有緩和:「你能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就好。易暉那孩子樣樣都好,就是不太聰明,其實把他當個小孩兒,放在我們家養一輩子也不是不行。我聽說你最近弄了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孩當情人養?你長大了,難免有些小心思,不想結婚也不用這樣跟我對著乾,等你得到助力,接手公司,想養幾個都沒……」
「我還沒說完呢。」周晉珩聽不下去,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感謝你歪打正著讓我遇到易暉,不代表我不恨你。」
周驊榮捧起茶杯的手一頓。
「我恨你把我媽當獲利的工具,用完就狠心丟棄,我恨你人品敗壞出去亂搞,間接害得我媽抑鬱自殺,時至今日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說到這裡,周晉珩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以一種絕對壓迫的強勢姿態瞪著周驊榮。
「我還恨你盲目自大,無能暴躁,並且把這種惡劣習性傳染到我身上……」像要驗證這話的真實性,周晉珩眼神凶狠,展露出一種比遺傳更深地植根在骨子裡的瘋狂。
不過這股破壞力極強的風暴很快便偃旗息鼓。他坐了回去,目光垂落向下,低聲說:「不然我不會讓他丟了性命……不然他也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認。」
周驊榮被他剛才的舉動嚇得不輕。從前他覺得這小子頗有他年輕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度,現在看他不計後果地瘋起來隻覺得心驚,生怕他在公共場合乾出掀桌這種有損周家臉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