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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很瘦,整個人都怏怏地靠著阮母撒嬌,臉上、手臂上都貼著紗布,阮母一邊說話一邊戀愛地扌莫著她的頭。

突然,阮玉一言看見阮糖,笑著打了聲招呼,「姐。」

阮糖同阮玉向來不親厚,小時候阮玉看不起她,現在和她也不怎麼對付。

前段時間,她說她領導看上了阮糖店裡的一套茶具,可惜被別人拍走了,問能不能單獨照那樣兒給她做一套。

沒等阮糖回答,阮母就先說:「這能費什麼事?讓你姐再做一套就是了。」

阮糖少見地堅持著:「不行。一套就是一套,我掛上去拍的時候,就說了隻出一套。」如果再出一套,對收藏她作品的買家不公平。

人家是出的獨一無二的價錢,買的就是這套作品的獨一無二,她再做一套算什麼事呢?況且,就算再做一套,也做不出第一套的感覺了。

當時,阮母就發作了,說她不懂人情世故,說這套茶具關乎於她妹妹的前程,讓她不要這麼自私。

可笑的是,他們從來看不起她的事業,卻總在需要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向她索取。她不依,就是不顧念親情,是沒感情的冷血動物,是沒有家庭觀念。

後來,她還是沒做,同他們鬧了個不歡而散。

今天,是那次的事情後的第二次見麵。

阮糖淡淡笑著,維持著成年人的體麵,問阮玉:「你沒事吧?」

阮玉還沒回答,阮母先炸了。她微微笑著,開口就是冷嘲熱諷的質問:「你還知道來啊?你怎麼不等我們死了再過來啊?」

阮糖臉上的笑意淡下去。

阮玉拽了拽阮母的胳膊,軟聲喚了一句,「媽。」

隨後接道:「也許姐在忙吧。」

阮母猶如被點炸的炮仗,她冷笑一聲,「忙?」

目光掠過阮糖脖頸間不曾掩飾的紅痕,「忙什麼?忙著不知廉恥地和男人瞎混嗎?以後還怎麼嫁人?」

阮糖隻是用她那雙烏溜溜的眼清淩淩地看著他們。

後麵大抵還夾雜了些什麼「賠錢貨」「白養了」「破鞋」「不自愛」之類的字眼,惹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阮糖低頭,扌莫出手機,想給謝如琢發信息,讓他別停車了,直接過來接她,可惜的是,沒打兩個字,手機就被阮母一把拍到地上。

阮糖突地抬眼看向阮母。

阮母麵帶微笑,可說出的話卻字字不留情,「你看什麼?我在和你說話,你看什麼手機?你這麼什麼態度?」

「你、過、分、了!」阮糖一字一句地說。

阮玉說:「媽也是為你好。有什麼事咱先回家,慢慢兒說。」

她搖了搖阮母的手臂。

阮母哼了一聲。

阮糖撿起手機時,正巧阮父把車開過來,車窗降下,他皺了眉,說:「什麼情況?」

旋即看向阮糖嚴肅道:「怎麼這個時間才到?你比我們還忙些?忙到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都上車。」

阮母扶著阮玉上了車子的後座,阮糖沒動。

阮父猶自道:「算了,這些都是小事。你不是有個高中同學,叫謝如琢那個?你妹妹挺喜歡的,你給牽個線,把人約出來見一見。你不中用,我們也隻能指望小玉了。還楞在那裡乾嘛?還不上車!」

阮糖說:「我不去了。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們,我不是你家的人了。過去我花你們的錢,也都加倍還了。以後,我和你們沒關係了。」

阮父登時勃然大怒,顧不上醫院門口不讓停車,打開車門下來,「你說什麼?」

他的神情過於嚴肅,也過於有壓迫感。

要是從前,阮糖肯定會怕。

可是,陪著謝如琢經歷了謝騰飛那樣的怪物後,她那慣來極有威嚴的爸爸看在她眼裡都顯得平常了。

她隻是說:「阮玉的婚姻,是她的事。我的婚姻,不勞煩你們操心。我結婚了,從今天開始,我有自己的家庭了,我不和你們來往了。」

哪有嫁了人就不認父母家人的理?

阮父怒從心氣,暴喝一聲「混賬東西」,舉手就是一個耳光扇向阮糖。然而,那一巴掌剛舉起,就被一隻手勞勞抓住。

「我是阮糖的愛人,有什麼事,你和我說。」

謝如琢雙目沉沉,不怒自威。

阮父又驚又怒,看向阮糖:「你怎麼能和你妹妹搶男人!」

阮玉並不知道阮糖和謝如琢在一起。她剛看到謝如琢走來時,下意識便下車想同她搭訕,事情後麵的走向更是出乎意料。

她覺得有些丟人,拽住阮父的手臂,難為情道:「爸,別瞎說。」

謝如琢將阮父的手甩開,把阮糖拉到自己身後,整了整袖口,瞟了阮玉一言,說:「我不認識阮糖的妹妹。」

隨後,他頓了頓,又說:「今天我和阮糖過來,就是和你們說一聲,以後有什麼事,不必再聯係她。她不會再接你們的電話,也不再參加你們的任何社交活動。以及,以後請尊重我的妻子,你們讓她不高興,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難過。」

阮父氣得麵紅脖子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竟不知是該繼續站在父權的製高點耍他的威風,還是該施展變臉技術討好謝如琢。

謝如琢低頭看到阮糖手上的紅痕,皺眉問:「誰打的?」

阮母臉上掛不住,「是我打的。你們小年輕也是糊塗了,撒謊也不知道打個草稿,戶口本在我手裡,你們怎麼結的婚?」

謝如琢輕哂,仿佛不屑回答她的問題,隻說:「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他牽起阮糖的手,「走了,帶你去吃東西。」

很快,交警過來說這裡不能停車,給阮父貼了張罰單。

回想起他們震驚又狼狽的模樣,阮糖一上車,就忍不住在他發動車子前爬他身上,攬住他的脖頸,直往他脖頸處蹭。

一邊蹭一邊笑,「剛剛你看到他們那樣兒沒?好搞笑哦。」

「看到了。」

阮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以前總是很怕,怕人說她是白眼狼,怕人說她不孝順,怕人說她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怕人說她不顧念親情,怕人說她狼心狗肺……

她總是下意識地活在別人的目光裡。

因為沒有人告訴她什麼是對的,所以,她隻能根據別人的聲音來判斷、有選擇地學習。

她試圖做一個高尚的人。

可是,高尚令她受盡委屈,令她痛苦。況且,很多事的標準,在任何人那裡都不一樣。今天,她發現,原來她並不是和她的原生家庭綁定了,她是可以和他們切割的。

等這一陣兒發泄過後,她在謝如琢耳邊說:「謝如琢,你真的好好啊。」

謝如琢摟著她,淡定地說:「我石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給大家寫個草泥馬時期的小劇場。

阮·草泥馬·糖有段時間有口癖,講話特別喜歡在末尾加一個「鴨」字。

謝如琢:再鴨我就把你扔出去!

於是,小草泥馬低了頭,頭頂上出現一個食物語裡陸吾貓咪的表情包——陸吾低著頭,一排小鴨子從它眼前跑過,頭頂配以文字:鴨梨山大。

謝如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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