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玉案4（1 / 2）
秦箏和李修頤再次進入幻境後，身形是透明的存在，因著意識清醒，便如同看戲者，隨著宋青玉的視角默默走完了那個故事。
她看著記憶中的九皇子，隱約有些印象。
九皇子李雲甫是一婢女所生，雖同為陛下之子，地位卻不同於其他皇子尊貴。很多時候，李雲甫都是待在自已的宮殿內閉門不出，秦箏見過他幾次，也是因為李修頤同他交好。
如今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不免疑惑。
「李雲甫再怎麼說也是個皇子，若真想求娶青玉，理應也是般配，為何看他們二人，似乎不太對啊？」
雖說宋青玉從未提過這位對她有意的庶出殿下，但她明白，青玉對那個人，終歸不一樣。
李修頤沉吟半晌，目光一直盯著李雲甫的背影，隱有神傷。
「我走以後，我那位父皇做了一個令天下人都未曾想到的決定，他傳位給了平日裡最不起眼的兒子，九皇子李雲甫。」
秦箏微訝地看向身側之人，當年她死後回到天界，隻聽說後來李修頤也回了地府，當時她還納悶，他在人間當太子當得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死了？具體的原因她不知曉，即便後來兩人有了交集，秦箏問他原因，可他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不正麵回答。
「所以，你當時為何離開？還有，就算李雲甫當了天子，又為何不能跟青玉在一起？」
李修頤收回視線，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秦箏眸底動了動，心底一陣不好的預感甚是強烈，她目光一沉，對上他的眼睛。
「青玉，是不是出了事？」
當年她找司命要看那本記載凡人生平的冊子，司命推脫，後來又找到冥界想要打聽一二，卻總也見不到閻王的影子。現在細細想來，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也不能讓她知道的事。
眼前的鏡麵驀地破碎，天地旋轉，耳邊傳來「呲呲啦啦」的聲音攪得人頭疼。再次睜開眼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另一層畫麵。
灰樸的城牆下放置著一個紅漆白心的圓鼓，那鼓麵是用牛皮所製，鼓的兩邊則放了兩根小臂粗壯的鼓錘。
秦箏的瞳孔漸漸放大，那是登聞鼓，上到高官，下到百姓，凡有冤情，皆可敲響此鼓，上達天聽，請天子判決。
而此刻那多年未曾響過的鼓，正被一名女子艱難地敲擊著。
敲鼓之人，正是宋青玉。
鼓聲陣陣，震耳欲聾，沿街的路人漸漸圍了上來，對著那個白衣女子議論紛紛。
宋青玉用盡全力，一下一下地將鼓槌奮力敲打在那麵足足有一人高的鼓麵之上。額頭上很快有汗水冒出，凝成顆顆水珠順著脖頸流入衣襟。
故事之外的秦箏，看著眼前一幕，滿目錯愕。
白衣女子一邊敲打，一邊高聲喊道：
「民女宋青玉，狀告汝陽王李裕，勾結敵國密謀造反，害死吾友秦淮箏！」
「民女宋青玉，狀告汝陽王李裕，勾結敵國密謀造反，害死吾友秦淮箏！」
······
字字句句如天雷霹靂，傳入秦箏的耳裡。她脊背猛地一僵，喉嚨滾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腳步下意識地想要奔向那女子，卻被李修頤拉住身形，伸出的指尖在微微發抖，她走不過去，他們本就是後來的局外人。
「青玉······」
宋青玉被通政使司的人帶進了官府之中，高座之上的大人，陰沉著臉，木板「嘭」地一擊，質問道：「堂下何人？狀告何事？」
「民女宋青玉，狀告汝陽王李裕，勾結敵國密謀造反，害死吾友秦淮箏。」
「可有證據？」
「有，不過此證事關皇家，隻能由陛下裁決。」
使司大人案板再次猛敲一聲，嗬斥道：「你可知敲擊登聞鼓，麵見聖上前，會麵臨什麼？」
宋青玉麵色平靜，眼神堅定。
「知道，敲擊登聞鼓者，廷杖三十。」
她被人按在木凳上麵，行刑者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突如其來的疼痛令青玉瞬間冷汗岑岑，她緊抿著唇，雙手握在木凳腿上，死死咬住牙，愣是一聲未吭。
直到血染裙衫，臉色蒼白得可怕，她已握不住任何東西，但麵對高堂的質問，仍舊不願鬆口撤訴。
汝陽王是何等人物，那是當今陛下唯一的手足，當年陛下能坐上那個龍位亦有他的一份功勞，這天下間說誰都可以謀逆，但唯獨此人不會，陛下對他的信任超乎想象。
一個小小的侍郎之女，想要狀告一個親王，無疑是自尋死路，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平民，簡直可笑至極。
秦箏再也無法壓抑自已，眼淚洶湧而落，那每一杖猶如打在她的身上，她多麼想沖進去護住她，可是那是過去，她死後的事情，無能為力，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