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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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唐起就做噩夢了,夢見某個月黑風高的深山老林裡,他的麵前有一條寬廣的長河,長河環繞著一座懸崖峭壁,黑漆漆的輪廓高聳入雲,隻有依稀的星光點綴在水中,卻什麼都看不真切,他繞著河道走,不小心腳底打滑,濕了鞋。

唐起垂頭瞧,白球鞋上沾滿淤泥,這是當下兩個大牌的聯名限量款,幾波炒作營銷後,價格漲幅高得離譜,是他哥托了關係好不容易訂來的。

唐起伸著腿在河邊的草叢裡蹭鞋上的稀泥,夜晚的深山溫度驟降,冷風又陰又潮,唐起隻穿了件t恤套單衣,後背撩起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道走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誒!有船!」

這人是跟唐起一塊兒出來旅遊的同班同學,一驚一乍喊了兩聲:「有船!」

唐起抬頭,看見一艘掛著燈籠的小船,從漆黑的崖壁後麵隱現出來,泛著光亮,順著風向,緩慢的在河麵中央飄盪。

「終於看見個人了。」同學說,「咱坐船吧,問問路也行,先走出這鬼地方,居然連個信號都沒有。」

然後同學兩手揮舞,朝著遠處的小船喊了幾聲,山裡靜悄悄的,傳來陣陣回音。

同學又點開手機裡的手電筒,朝著河心照去,以此來定位自己的位置,他喊船家,卻無人應答。

唐起說:「好像沒有人。」

但船隻順著風向擺渡過來,慢慢越靠越近。

兩個人眼巴巴盯著,盼著,隨即同時瞪大眼,因為那艘小船上掛著兩隻白燈籠,燈籠上蘸著黑墨描了個「殮」字。

唐起剛看清這個字,就聽身旁的同學顫聲道:「唐,唐起,怎麼船上掛著白幡啊?」

白幡在夜風中飄擺,唐起一聽同學這話,頓覺頭皮發麻,直愣愣盯著那艘越靠越近的小船,中間蓋了張白布,被風輕輕一撩,白布掀開一角,露出一隻穿著繡鞋的腳。

「死……死……死人啊。」同學嚇得哆哆嗦嗦,猛地抓了把唐起的衣擺,拔腿就撤:「跑啊……」

唐起被他大力一扯,整個人重心不穩,朝河裡栽倒下去,那同學渾然未覺,長這麼大從未見過死人,更何況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看見一艘載著屍體掛著白幡的小船,這得多詭異啊。

同學驚恐不已,兩條腿風馳電掣的逃竄,一邊吶喊:「快跑,快跑……」

嘴裡催著唐起,卻顧不上唐起,他甚至連頭都不敢回,就這麼一往無前的越跑越遠,把同伴撇在了原地,去獨自麵對那艘詭異的靈船。

得虧唐起水性好,以前沒少被他哥掀進泳池裡,煉出來的反應,並沒嗆到水。

待他踩住淺灘的河床站穩時,那艘靈船已經離他不足兩米遠,船底的水波層層疊疊盪到他跟前,接著唐起整個頭皮都炸了,眼睜睜盯著水波中伸出一隻慘白的手,白骨一樣,從河底探出水麵,攀住船舷,被紙糊的白燈籠照亮,泛著陰森可怖的水光。

緊接著冒出一顆頭顱,黑長的直發濕噠噠貼在臉上,唐起腿肚子猛地打抖,直接一屁股摔進水裡,同時慘叫一聲,那顆貼著滿臉濕發的頭顱扭過來。

唐起幾乎嚇出心梗,瞬間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然後記起夢中那隻白骨一樣的手,攀在船懸上,腕頸赫然纏著一圈梵文刺青。

這不是夢,唐起卻差點混淆了虛實,如果不是再次看見那圈刺青,碰見那隻「水鬼」,他可能就要懷疑自己這些年真的有些精神失常了。

擱在床頭的手機一直響,來電顯示「孫忘」,唐起捏了捏鼻梁,覺得挺巧,因為他才剛剛夢見這小子。

唐起接電話,對方一聲高喊:「唐起起,大寶貝兒。」

「大半夜的,」亂七八糟的音響炸進聽筒,唐起剛嚇醒,被吵得耳鳴,「你能不惡心我嗎?」

孫忘,他的初高中同學兼好友,由於當年沒考上本市名校,砸錢出國留了個洋,鍍完金回歸不足倆月,燃著他愛家愛國的熱情,滿大街瘋。

孫忘嘻嘻哈哈笑著,應該是躲進了衛生間,扣上鎖,頓時一片清淨:「快來金悅大廈。」

金悅的頂層是家俱樂部,入會的都是一群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領著一堆鶯鶯燕燕進出,偶爾開些生日聚會或露天趴體。唐起來過一次,也就是孫忘回國當晚,他被灌得酩酊大醉,在會所內設的套房醉到第二天下午,因為前一夜他手機不知道被哪個龜孫子扔到酒杯裡了,在一大紮洋啤裡泡了整宿,報廢得明明白白,硬是錯過了第二天的出差談判。

唐起不想再跟孫忘日夜顛倒的鬼混,剛要回絕,這玩物喪誌的東西卻補了句:「黃老爺子的小孫孫也在。」這麼多年交情,孫忘知道他想問什麼,不打馬虎眼兒,直接道:「黃瑾言,皇長孫。」

黃老爺子剛從一把手的位置退下來,又把親生兒子扶上去,下麵全是沾親帶故的關係,集團的項目想要穩固發展,不可避免要供幾尊活菩薩,卻苦於找不到地方上香,這不機遇就來了,他翻身起床,到衣帽間取西裝:「黃瑾言什麼時候回國的?」

「前兩天。」孫忘說,「一直在家裡侍奉長輩,今兒才得空出來,我也是半道被朋友叫過來,才知道這是為黃瑾言攢的局,你們計劃的那個棚戶區的項目不是要找門路嗎?來不來?可別說哥們兒沒有想著你!」

「等著。」唐起偏著頭,拿肩膀夾住電話,換下睡衣,擰上襯衣袖口:「半個小時到。」

「這破會所連杯牛奶都沒有,你順道給我帶一瓶。」

「你還沒斷奶吶。」

「別貧,趕緊的,我胃疼。」

唐起結束通話,在陳列櫃隨便拎了個芬迪手提袋,扭身到客廳,開冰箱拿出兩瓶牛奶,塞進包裡。

穿鞋拿上車鑰匙,他準備係領帶,轉念又想起那種花天酒地的場合,沒有商務談判,不適合這麼人模狗樣的打扮。

正好孫忘發來一條微信:「別穿的跟個精英似的,不合群!」

後麵再追加一句:「你以為是來上班呢。」

唐起勾起嘴角,把西裝外套扒了,襯衫解開兩顆扣,敞著凹凸有致的鎖骨。站鏡前抓兩把頭發,在額前隨意垂散幾縷,那股慵懶的味道就有了。

再換塊當下年輕人都熱衷的計時碼表,駝色針織衫外套,開一輛寶石紅的anara,在深夜的大街招搖過市。

到金悅大廈時將近淩晨兩點,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開在十字路口,唐起下車買胃藥時,看見一個穿黑棉襖的人背對著蹲在路邊,正慢吞吞地捯飭著一堆東西,他沒在意,進了藥店。

待唐起再出來,那人已經在路邊生起一堆火。

此時的夜街空曠寂靜,唐起朝那人走了幾步,看見他佝僂著背,戴一副黑線手套,正往火堆裡麵投紙錢。

那地上花花綠綠堆的全是冥幣,唐起昨兒個才買了五花八門兩大箱,還在levavte的尾箱裡擱著,沒來得及處理。

這時深更半夜的,火光照亮了那人半張蒼老的臉,眼睛被棉襖的兜帽蓋住了,唐起走到自己車前,不經意多了句嘴:「老人家,市區裡不讓燒紙的。」

老人的手頓了一下,一把紙錢還是投進火中,充耳不聞,嘴裡自顧自低喃著什麼:「我送你一程。」

唐起不再多言,上車掉頭,開往金悅大廈。

孫忘接連催了他兩次,唐起停好車,掏手機回復:到了!

突然『砰』一聲巨響,整個車身猛地震盪了一下,晃得唐起手機沒拿穩,哐當掉進車座底。

唐起一抬頭,看見擋風玻璃裂成蛛網,上麵鋪了一把漂染的長發,長發的旁邊耷拉著一隻手,車頂凹下來好大一塊,像被巨錘狠狠鑿中,險些殃及他腦門兒。

緊接著,鮮血從龜裂的擋風玻璃蔓延下來。

唐起整個人懵了,眼前映入一片血紅。

他透過那片血紅的玻璃窗,看見保安沖過來,手裡握著對講機,嘴巴一開一合。

不過片刻間,一窩蜂的男男女女湧下來,穿得花紅柳綠的,張大嘴,驚恐的像是在尖叫,可車廂裡的隔音非常好,唐起什麼都聽不見,但腦子嗡嗡響。

他想開車門,可是整個身體都麻了,指尖最麻,連安全帶都解不開,像被纏住了,纏得他難以呼吸。他在一片混亂中看見孫忘,被保安攔著,張著嘴大喊,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看口型,應該是在喊:唐起!唐起!下車!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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