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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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點月色被黑雲遮蓋,秦禾隻是眨了一下眼睛,麵前的一切就換了副光景。

她在霧靄之中看見金戈鐵馬,□□利刃,排成長龍蜂湧入城,劊子手般殺出一條血路。

鐵蹄踏著屍體,在他們臉上踩踏出血肉模糊的深坑,長矛將無數人刺穿,釘死在牆上。

秦禾看見狼煙四起,火光沖天,嘶喊和哭叫震耳欲聾,還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嚎:「天亡我大端!天亡我大端啊!」

半邊城池被火光吞沒,照亮暗夜,猶如白晝。

鮮血染紅了唐起的眼睛,當聽見這句悲嚎時,他心尖猛顫:「大端。」

結合前前後後一係列的事件,唐起猛地想起大端王朝的幾筆史料:

【貞隆年間,有嚴家餘黨欲傾大端基業,潛心廿年,布邪陣以斬大端龍脈。

貞隆二十七年秋,有禍世妖魔自長平陣內出,是年天下震盪,南方大雪,群夷寇邊。

次年春,天下道門於長平共伐妖魔、破邪陣,天師流雲子身殞此役,幸天命在端,降雷罰三十有三,邪陣妖魔具滅於天威。

是役史稱天下盪魔。

又十三年,端失其鹿,天下共逐。】

香局裡回溯的,正是大端王朝城破國滅之日,整個長安城被鮮血洗地。

一名白衣女子手持陰沉木劍,劍身一圈蛇紋,疾步穿過腥風血雨。

「貞白——」

她的身後跟著不知觀的老老少少,顧不上眼前的慘狀,緊跟著奔向朱雀大街。

黑雲壓城,響起一聲悶雷,白芒電光閃在宮樓紅牆下的人身上,刺眼灼目。

李懷信的銀冠白袍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那是他自刎而亡的母妃的血,國破家亡,連深宮中的婦人都清楚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

大端王朝苟延殘喘撐到如今,氣數耗盡,早該淪落這樣一場結局。

隻是代價太大,李懷信渾渾噩噩地邁出朱雀門,代價太大了。

他眼睜睜看著大端衰亡,看著大軍破城,看著長安血流成河,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掙紮,更沒打算違抗這場不可逆轉的天命。

他知道天命不可違,所以打一開始就決定束手就擒,他撇下貞白,擅自離開禹山,一個人前來赴死。

人生最後一程,他想偷偷的走,奈何忘了那個人釘在自己眉心的印記,無論天涯海角,貞白都能找到他。

李懷信定定立在朱門前,望向平整寬闊的長街盡頭,那個人白衫竹簪,披星戴月而來。

李懷信的雙腿好似灌了鉛,突然間寸步難行。直到貞白停在他麵前,攜著一身秋末初冬的清冷,眉目卻是前所未見的柔和,她說:「我來接你。」

李懷信的眼眶驀地紅了。

而聽聞此言的唐起心頭猛震,因為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密雲碑樓的險境中,他即將被破棺而出的祟靈吞噬時,唐起命懸一線間,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一下下砸在月匈腔上,強烈到近乎鈍痛。就在大腦混沌之際,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女音,清清冷冷地,對他說:「我來接你。」

就是這句話,是這個人的聲音,在秦禾點燃一爐香之際,穿越了千年歲月,響在唐起耳邊。他以為是幻覺,直到這一刻,在禹山的香陣中所聞所見……

貞白從禹山趕至長安,千裡路途一刻不歇,她活了這麼長年歲,認為世間事都是雲煙,她從不曾真正放進眼裡,所以總是處變不驚,有股刻進骨子裡的冷漠淡然。她從未像現在一樣,心焦如焚到氣脈亂行,全身漫起一股涼入骨髓的寒意。

貞白鮮少畏懼過什麼人或者事情,所以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這股寒意就是常人所謂的懼怕。

因為李懷信的不辭而別,她是動了氣的,可是一見到人,那股氣性就倏忽散了,她說不出重話,甚至連句怪罪都沒有,強壓著那股子惡寒,看著麵前蒼白的人,緩聲說:「懷信,跟我回去。」

李懷信張了張口,嗓子喑啞:「貞白——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不回去也行,」貞白都依他,「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李懷信紅著眼睛看人,那是他無論如何都舍不下的人,他還想活,想一直陪在貞白身邊,可是,他不得不說:「大端亡了。」

貞白極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長睫煽動間,微微發著顫,看著眼前人,皮膚比方才更白了一層。

空氣中浮著濃濃的血腥氣,護城河被鮮血注滿,飄著無以計數的屍體。

她怎麼能給忽略了,李懷信的命脈,四魂七魄一直係著大端王朝的國運,所以大端王朝的興衰成敗,從來不會與他們無關——他與大端共存亡。

「沒關係,」貞白握住他的手,至周身泄出一環密不透風的陰煞氣,將李懷信護在其中,她輕聲說,「我守著你。」

「貞白……」李懷信原身的膚色漸漸褪盡,身體一點點白到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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