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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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要頃刻間刮起一股邪風,從四麵八方呼嘯而來,催草折枝般卷入不知觀,匆匆打散了剛剛凝聚人形的那縷煙魂。

供桌上的一爐香燃著三點星火,在狂風中明明滅滅的亮著。

「貞白。」

青煙四散,這聲低沉的音調也一起散在肆掠的呼嘯聲中。

貞白怔愣須臾,有短瞬的猝不及防,下一刻她便回過頭,望向山外逐漸隱現在虛空中的一道符籙。

上頭的符紋異常繁復,仿佛罩下一道巨大的天幕,沉沉壓製住整個北方。

貞白眉頭微蹙,似乎不太認得這張符究竟意味著什麼,隻辨別出每一筆符紋都是以墨色的殄文畫寫而成。

貞白緩緩起身,低喃道:「殄文。」那是來自死人的詛咒。

而詛咒中清清楚楚的羅列出條條罪狀,貞白自身就是這世上萬劫不復的存在,自然認得這些密密麻麻的殄文,如今囫圇掃一眼,就閱盡了此人所犯下的深重罪孽,身上擔著數萬命債的詛咒,最終落了個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也叫害人害己,自作自受。

「那是……」

貞白聞聲偏過頭,就見不知觀的院外站著一男一女,她的目光清冷冷一掃,最後定格在唐起身上。

恰好此時唐起也轉過頭來,與貞白四目相對的瞬間怔住了。

貞白麵無表情,卻一眼就認出來,她見過這個人。

貞白思索間,又聞唐起身旁人再度出聲。

「那是……」秦禾仰望天幕,辨認道,「辰州符。」

經人一提,貞白想起來了,她活得太久太久,中間又時隔千年,最深刻的記憶便是與李懷信相伴的十幾個年頭,她們一起去過辰州,沿著武陵山脈,順沅水而下,去解河洛圖四方大陣壓下的最後一個陣。

可是辰州符怎會平白無故的落在不知觀上空?

貞白與世隔絕,在不知觀一坐千年,除了等一個未歸的人,早就記不清與塵世間還存有什麼未了的恩恩怨怨,但也明白這道符的出現應該跟她有幾分淵源。

然而上空的辰州符不僅僅北方一道,秦禾與唐起站在山間,頭頂未遮半片屋瓦,能看見四麵八方的虛空中壓下八道遮蔽天幕的辰州符。

秦禾被這股子突如其來的邪風吹眯了眼睛,她忽然想起張家之前設在鬼葬山前的儺壇,儺壇上豎立著好幾麵旗幟大小的辰州符,秦禾當時沒細數,但若記得沒錯的話,應當就是八麵,正與此刻壓在當空的祭山符紋如出一轍。

秦禾真是不得不嘆服向盈這手準備,每一步都是機關算盡。

加之她處心積慮的布控千百餘年,向盈絕對擔得起一句深謀遠慮,她要是不到處禍害,把聰明用在正道上,絕對是個千年難遇的天縱奇才。

可惜這天縱奇才從不乾人事兒,而且吃撐了熊心豹子膽,如今還敢跑到祖師爺的墳頭上撒野,以八道辰州符,傾壓在八幅貞觀輿圖之上。

且見其中一道辰州符緩緩沉下,傾蓋山河,颶風陡然肆掠,掀起山間翠葉,綠浪千重。

向盈這是想乾什麼?妄圖鎮住八朝龍脈麼?

貞白緩步邁出不知觀,盯著沉下的那道符籙,冷若冰霜地開口:「來者何人?」

禹山沉寂千年,迎來的卻是位不速之客,那八道辰州符不是尋常符光,它被陰霧籠罩,像一團密布的烏雲,其間藏匿著無數隻幽黑的暗影,挾著死不瞑目的怨氣落下來,欲壓製竄行奔湧往禹山的山脈地氣。

貞白大概看了個明白,這辰州符,顯而易見是沖著龍脈來的。

貞白拂袖,寬大的黑袍展開,掃盪的風浪便立刻轉了方向。

掀得唐起身形不穩的踉蹌了一下,蕭瑟的寒氣從他耳邊擦過,唐起抬手擋住側臉,覺得風刃刀割一樣從身側削過去,仿佛削掉了臉頰上一塊兒皮肉。

沉落的辰州符隻稍稍停滯片刻,另外七張也開始接二連三的往下沉。

貞觀輿圖所布下的八朝龍脈與禹山相連,脈氣在地底竄行之際,發出沉悶無比的低音悶響。那股氣壓激盪滄海,且見狂濤翻躍,大浪湧起千仞,與崇山峻嶺爭相比高,掀起一股震天動地的海嘯。

風濤相逐,盪越萬壑,山淵傾覆,雪白的潮頭直逼禹山,撞擊石岩,驚濤裂岸。

貞白略微遲疑,她其實並沒怎麼預料到,幾道殄文畫出來的辰州符而已,竟有這麼大的震懾力。

向盈不知道龜縮在什麼地方,倒是秦禾搭了句腔:「這人是貞觀老祖千年前收的徒弟,住在辰州漵水邊的五溪蠻,鬼葬之墟……」

話說到一半,就被巨大的轟鳴聲淹沒。

山河震撼,貞白立於陣眼之中,腳下一撥,巨浪倒瀉如飛瀑,拔地撐起滔天之勢,驚濤穿空,悍猛而迅急,卻盪不散那道沉壓而下的辰州符籙。

貞白不由得蹙起眉頭,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又因為聽見秦禾提到貞觀兩個字,突然生出間歇的遲疑。她遙望禹山腳下奮盪的洪濤,覺得自己可能在此待得有些糊塗了,很多前塵過往都沒能第一時間回想起來。

貞觀收的徒弟麼?

這徒弟未免太過任意妄為了些,身上還背著如此深重的業障,跑到禹山來,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與其費口舌去問,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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