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張深聞言,卻搖頭,「這不可能,」不待母親追問,張深便道,「薛文龍自五歲啟蒙,拜師金陵名儒謝瑾,從小在金陵長大,直到去歲入京,薛文龍去年十月行冠禮,正好二十歲。即是說,他在金陵生活了最少十五年。再往前數,即便他來過京城,也不過四五歲,妹妹那個時候才兩三歲,出門都還得乳娘抱著。」
薛螭的身世背景,並不是什麼秘密,尤其是他考中會元之後,他從小到大的經歷都被人給扒了出來,不敢說京城人盡皆知,但至少有心結識這位薛公子的,都清楚他的底細。
而張深,自然也是清楚的。
相較而言,長居內宅的長公主就不太清楚薛螭的底細,如今聽得兒子所言,不由皺眉。
「這就奇怪了,你妹妹對這位狀元郎,難道真是一見鍾情?」
張深默然片刻,雖然他覺著以他妹妹的脾性,對人一見鍾情的可能性極低,但現在這個情況,好像也隻有一見鍾情才能解釋他妹妹為何非薛螭不嫁。
「這世上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這是他妹妹的至理名言,用來嘲諷過不少人。
所以,他妹妹對薛螭也是見色起意?
想起薛螭出眾的容貌,張深竟覺得……挺合情合理。
……
薛螭參加完瓊林宴,正準備回家,不想瓊林苑外有人等他多時。
「薛兄!」
薛螭抬眼,就見徐功和程舒站在樹蔭下,沖著他搖扇子。
見薛螭看到了他們,徐功便和程舒上前來見禮。
薛螭回了一禮,「二位公子找我有事?」
徐功打了個哈哈,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笑著道,「還未恭賀薛兄高中狀元,恭喜恭喜。」
聞言,薛螭挑眉,「徐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額……」徐功和程舒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薛螭頷首,「自無不可。」
薛螭跟著二人走到一旁樹蔭下。
「薛兄也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徐功收起扇子,正色道,「今日跨馬遊街,薛兄被一名女子攔住,咳咳……」他眨了眨眼,「薛兄可知這位姑娘是誰?」
薛螭看著徐功,淡然道,「當時我聽到有人在叫縣主,之後也聽到街道兩側的百姓議論,若是我沒猜錯,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明蘭縣主吧?」
徐功見他知道張蘭的身份,神色更認真了,「薛兄可知明蘭縣主是誰家的?」
薛螭搖頭,「不知,不過徐公子似乎認得?可否為在下解惑?」
「其實若要論熟悉,還是司卿最熟悉,哦,司卿就是張深的字。」徐功道。
張深?
張蘭,張深……
「莫非這位明蘭縣主,就是張深的妹妹?」薛螭問道。
徐功也不意外薛螭會猜出來,畢竟他給的提示如此明顯了,他重新撐開扇子,笑道,「正是,薛兄果然才思敏捷。」
「兩位特意跟到瓊林苑來等我,應該不止是為了告訴我明蘭縣主和張公子的關係?」薛螭微笑著問道。
「咳咳,」徐功輕咳兩聲,笑道,「其實我們來找你,司卿並不知道,但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早些告訴薛兄,免得生出誤會。」
薛螭麵色不改,「徐公子請講。」
「其實有些事情,就算我不來告訴薛兄,再過幾日,薛兄也會從別處聽說,」徐功說著一頓,認真的道,「隻是我怕薛兄聽了旁人的說辭,誤會明蘭縣主,因此即便司卿讓我們不要來找你,我們還是來了。」
薛螭維持著微笑,心裡吐槽,有話直說,扯這些有的沒的乾什麼?
「原來如此,徐公子想告訴我什麼?在下洗耳恭聽。」薛螭道。
「我和子淵同張深是一起自幼一起長大的朋友,家中長輩關係也很好,因此有關明蘭縣主的事情我們知道的內情更好,外人大多都是道聽途說,跟著人雲亦雲,十句話裡頭有一句是真的,就該燒高香了。」徐功說著一頓,忽然又問,「薛兄可知張深和明蘭縣主的出身?」
薛螭微微一笑,「倒是聽外家的表兄提過一二,張公子是淑和長公主和靖安侯的嫡長子,明蘭縣主既然是張公子的妹妹,想必也是淑和長公主之女。」
徐功聞言,便笑道,「既然薛兄都知道,這些我就不多說了。」
薛螭沒有說話,微笑看著他。
「薛兄可聽說過宋蘊喬此人?」
薛螭笑道,「倒是聽說過,是前一科的探花?」
「就是他,」徐功道,「五年前,明蘭縣主及笄,長公主看中了宋蘊喬,想把明蘭縣主嫁給宋蘊喬,哪知遭到明蘭縣主的強烈反對,當時長公主並未逼迫明蘭縣主,過了一年,宋蘊喬高中探花,長公主覺得宋蘊喬人品出眾,文才斐然,重提婚約,明蘭縣主還是反對,但這次長公主不打算由著明蘭縣主任性,想直接將這門婚事定下來。」
薛螭心中一緊,但轉念一想,這婚事必定沒成。
五年前張蘭及笄,也就是說,五年前張蘭就已經十五,過了五年,張蘭都二十了,倘若這門婚事真的成了,張蘭早已經嫁為人婦,頭發應當盤起才對,可他今日見到的張蘭,還是少女打扮。
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薛螭更了解張蘭剛烈固執的性子,既然張蘭不願意,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搞砸這門婚事。
他幾乎可以想象出,張蘭會做出何等驚世駭俗的事。
很快,徐功就道出了張蘭做了什麼好事。
薛螭微愕,「她女扮男裝去了青樓?」
倒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見薛螭驚愕,徐功連忙道,「這隻是權宜之計,明蘭縣主絕非輕浮浪盪之人,還請薛兄勿要誤解明蘭縣主。」
薛螭眨了眨眼,垂眸道,「徐公子將這些事說給我聽,就是不想讓我誤解明蘭縣主的為人?」
——就算你不說,來日我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也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他心疼張蘭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誤解?
「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徐功正色道,「薛兄沒有親眼看見過,當初京城大半的權貴之家都為族中子弟求娶明蘭縣主,可以說是一女百家求,為了搞砸與宋家的婚約,明蘭縣主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譽,她所求的,是一心人,還請薛兄不要誤解她。」
薛螭做出一副動容的神情,「徐公子的意思是,在下就是縣主所求的,一心人?」
「正是如此。」徐功道,「明蘭縣主也算是我的半個妹子,我敢舉天發誓,明蘭縣主隻對你一個人這樣過。」
這樣?
是指當街強口勿他嗎?
薛螭聞言一笑,「我知道了,多謝徐公子將這些告知。」
徐功見薛螭神色平靜,心中有些忐忑。
這位薛公子,到底有沒有相信他說的話?
然而不管薛螭信不信,話題到這裡就終止了,薛螭起身告辭,徐功也沒有理由阻攔,隻能看著薛螭騎馬離去。
過了一會兒,徐功眉頭微蹙,看向程舒,「子淵,你說……這位薛公子,到底相信了沒?」
「不好說。」程舒神色平靜,「剛才你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注意他的神情,不管你說什麼,他的神情其實一直都很平靜,即便你說縣主去青樓,他表麵驚訝,實際上很鎮定,我有些扌莫不清他的想法。」
徐功聞言眉頭皺得越緊,「他要是不相信,那可就糟糕了,明蘭當街口勿了他,清譽盡毀,他若不相信,不肯娶明蘭,明蘭這下半輩子,豈不是要常伴青燈了?」
「倒也不必如此悲觀,或許這位薛公子隻是不介意縣主的過往呢?」程舒安慰道。
徐功並沒有被安慰到,哀嘆一聲,「罷了,該做的我都做了,聽天由命吧。」
……
薛螭剛回到家,就見母親身邊的同喜站在正堂門口,見他走來,上前行禮,「大爺,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等我換身衣服便過去,你先回去吧。」薛螭道。
同喜看著神色平靜的薛螭,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聽說大爺今日跨馬遊街的時候,被一位姑娘強口勿了?」
薛螭挑眉,「同喜姐姐從哪裡聽來的?」
「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同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