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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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馬狂奔, 即將迎麵撞上,昭靈躲避不及,驚慌下還未做出反應, 倏地就被人撲倒在地。

昭靈聽見馬兒的嘶鳴聲,如此近,如同貼著耳邊, 與此同時,一隻臂膀擋在他頭上, 護住他的腦袋。

鼻子聞到牲畜的氣味,病馬瞬間從他們上方躍過, 在千鈞一發之際,堪堪躲開。

還未來得及舒口氣,昭靈便覺得天旋地轉, 他正在不停地從高處滾落。

一頓翻滾, 直滾到土坡底部,這樣無法抑止的動作才停下。昭靈摔懵了, 有一小會兒處於迷糊狀態, 當他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他發現自己在越潛懷中。

越潛的一隻手臂緊摟他月要, 另一隻手臂護在他頭上,並用身子嚴嚴實實將他罩住。

被護在懷裡的昭靈毫發無損。

越潛就沒有那麼幸運,他的雙臂都是傷痕, 左手臂上有大麵積擦傷,皮破血流。

「越潛,放開。」

緊勒月要身的手臂強而有力,使昭靈感到呼吸有點困難,而周身傳遞來屬於越潛的體溫和汗味, 也使他感到一絲慌亂。

越潛自然不是有意摟住不放手,和昭靈一起落至坡底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往坡上看,尋覓那匹病馬的蹤跡。

他仍處於警惕中,無暇顧及它事。

病馬已經被馬奴和衛槐等人一擁而上製服,它被按倒在半坡上,哀哀鳴叫。

「放開。」

聽到昭靈的聲音,越潛立即把人放開,他沒留意自己把昭靈抱得如此之緊,也沒意識到,他一直用手臂護住昭靈的頭。

月要間的手臂鬆開,昭靈得以動彈身體。

昭靈從地上爬起,整理衣容,早已恢復鎮靜,他沒低頭去看越潛,而是抬頭直視坡上的人和馬。

明明留意到越潛左手臂上有大片擦傷,那隻護著他頭的右手,五指關節傷痕累累。

昭靈不像表麵上那麼鎮定,內心有些情緒起伏,他加快腳步上坡,並平復情緒。

外頭這麼大的動靜,圉官早聞聲趕過來,他見到公子靈在場,並且聽見衛槐在說馬兒逃出馬廄,差點撞上公子,圉官嚇得臉色灰白。

圉官跑到昭靈跟前,猛地跪地,磕頭謝罪,嘴裡念叨不停。

昭靈沒理睬他,而是越過他去看那匹被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馬兒,他問鄭鳴「怎麼回事?」

在場那麼多人,昭靈誰也沒問,就問鄭鳴。

他遣鄭鳴去馬廄看視情況,沒一會兒,病馬就從隔欄中逃脫,鄭鳴顯然是目擊者。

鄭鳴聽見公子問他,心裡發虛,額上冷汗直流,強作鎮定,他曲膝在地,手捧腹部,聲音虛弱:「公子,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聽見馬奴喊叫,臣見牆邊正好有隻套馬杆,想著不能讓它傷及公子,臣鼓足勇氣上前,甩出套馬杆將它牢牢套住,不想還是被這頭畜生掙脫了。」

「臣腹部挨那畜生一腳,當場疼得喘不上氣,幾乎要暈厥。臣失職,臣沒能及時搭救公子,請公子治罪!」鄭鳴並不是佯裝受傷,他越說臉色越蒼白,手指痛苦地拳起。

「這匹馬本來關在馬廄裡頭治傷,有馬韁,有隔欄,怎麼會逃脫?」衛槐心中狐疑,掃視跪伏在地上的數名馬奴。

馬廄的隔欄很高,馬兒不可能躍出來,再則,隻要把馬繩拴好,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察覺衛槐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鄭鳴低著眉,避開目光,低聲道:「或許是哪個馬奴疏忽大意。」

跪在地上的圉官,恨不得兩眼一抹黑,他膝行到昭靈跟前,顫顫巍巍道:

「公子,小臣該死!定是這些蠢奴,驢奴沒看好馬,使這頭畜生沖出馬廄,頂頂撞公子!」

「小臣小臣這就殺了看馬的馬奴,宰了這頭畜生!」圉官這句話是發自肺腑,覺得自己非常無辜,都是受奴人和病馬所累。

昭靈彎下身,伸手撫扌莫馬頭,他的動作溫柔,對於圉官的話,他則置若罔聞。馬兒的腹部有大片潰爛,傷口很深,它眼睛幽幽,不停抽著氣,昭靈知道這頭牲畜痛苦不堪。

抬起頭來,昭靈掃視那幾名衣不蔽體,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馬奴,他表情淡漠。

昭靈朗聲道:「衛槐,了結病馬性命。」

衛槐應聲:「是,公子!」

這匹馬已經救不活,所有的醫治方法都試過了。

馬廄裡頭就有一把砍草料的大刀,衛槐取來大砍刀,圉官等人按住病馬身體。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馬兒發出最後一聲悲鳴。

與其讓它繼續遭罪,不如早點結束它的痛苦。

從昭靈登上土坡,越潛就尾隨而來,他一直都在。衛槐殺馬時,越潛按住馬脖子,馬血濺在他臉上,他的神色十分凝重。

馬被處決,該輪到馬奴了。

這些蓬頭垢發,衣衫襤褸的馬奴,髒汙的臉龐上,兩顆黑色的眼珠流露出深深地絕望,和對死亡的恐懼。

曾經,越潛也是奴隸中的一員,看著這些卑賤的馬奴,一向沒有情緒的臉上也起了些許變化。

殺死病馬後,昭靈似有些疲意,他瞥眼瑟抖的馬奴,對衛槐道:「回去。」

圉官先是一愣,繼而激動地猛磕頭,叫道:「公子寬仁大度!多謝公子饒恕他們性命!」

雖然是群奴隸,被殺光了他還怎麼當圉官,總不能自己餵馬吧。

衛槐駕車,越潛隨車而行,鄭鳴傷重,被留在圉場救治。

車廂裡,昭靈回想在圉場發生的事,當病馬即將撞上他時,越潛奮力撲來,將他撲倒在地,兩人一起滾落山坡。

他不動聲色地,悄悄地去看越潛手臂上的傷,血已經不再流,凝固了。

傷口沒有做清理,凝固的血液混雜著沙土,糊在傷口上,這樣的傷勢不重,但會很痛。

越潛沒有在意,仿佛傷不存在,在圉場時,他甚至沒有用清水清洗傷口。

為何不在意,對他而言,隻是小傷。

昭靈目光從越潛的手臂移開,心中仍在想:他為何救我?

在同時危及自身與他人時,人們會選擇自救,而不是救身邊的人,這是本能。

那日在獵場,見越潛救下同伴,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野牛,那麼奮不顧身。

他的血是暖的,心也暖。

被越潛護在懷中,與他一同躺在散發著青草與泥土味的土坡下,兩人貼靠在一起,昭靈回想那時,聽到自己嗵嗵的心跳聲。

黃昏涼爽的風拂過臉龐,吹動耳邊的發絲,昭靈睨眼越潛的臉,心中有一份微妙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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