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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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夏日在不知不覺間過去, 一日清早,越潛站在院外,眺望山野, 發現山林的樹葉紛紛落下,秋天到了。

馬仆從馬廄裡拉出兩匹馬兒,將它們套上馬車, 過程不復雜,兩匹馬兒很順從。

準備妥當, 馬仆到越潛跟前來,態度恭敬:「越侍, 車準備好了。」

越潛登上馬車,趕著車繞了別第半圈,從別第正門經過, 正門外有條平整的大路通往都城。

別第的奴仆時常見到越潛駕車出行, 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麼。每每昭靈回宮,越潛不用貼身服侍, 他的日子過得相對清閒。

馬車一路馳騁, 來到熱熱鬧鬧的城牆外圍,所謂的城腳下, 那裡自發形成一個早市,附近的百姓每日清早會過來趕集。

越潛下車,一頭鑽進早市, 等他從人群中出來,手裡提著一袋東西。

把那袋東西放進車廂,越潛趕著車往南城門的方向駛去,他向守城的士兵展示允許通行的公憑,穿過南城門, 進入都城。

馬車繼續向前,抵達下房,越潛將車停在下房的馬廄前,一名馬仆立即過來牽馬。

越潛步行前往宮城大門,此時宮門外已經守著不少隨從,他們都在等候來自宮中主人的差遣。

這兩日公子靈都沒有出宮,他的隨從終日無所事事。

越潛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巳時剛到,他便離開宮門,前往下房的馬廄。

駕上馬車,越潛趕往城南碼頭,這段從下房到城南碼頭的路,他往返數次,諳熟在心。

越潛抵達碼頭時,一艘來自囿北營的大船正在緩緩靠岸,船上有劃槳的越人奴隸,還有隨船監督的士兵。

大船靠穩後,士兵開始吆喝,叫奴隸奴隸搬運裝魚的大筐,把大筐抬上岸。一名年輕瘦高的奴隸與人協力搬動一隻大竹筐,緩緩登上岸堤石階,他卸下沉重的竹筐,顧不上歇口氣,連忙抬頭往碼頭四周張望,神情急切且期待。

在車水馬龍的岸邊,樊魚從中認出一個身影,頓時喜出望外。

他一時太過高興,竟沒留意監督士兵的催促,眼瞅著士兵揮動的鞭子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倏然士兵舉起的手臂,被一名錦袍男子大力鉗住。

士兵大吃一驚,正想把手臂抽出,卻是被扣緊不放,對方的力量驚人。

越潛的眼神令士兵感到畏懼,而且此時士兵也已經將這名穿錦袍的人認出。

士兵嘟囔:「做什麼,放手。」

越潛放開士兵手腕,並塞給士兵一小袋銅貝,然後把另一隻手提的東西扔給差點挨鞭的樊魚。

樊魚趕緊接住越潛扔來的東西,緊抱在懷中。那是一隻大布袋,沉甸甸很有分量。

在場的士兵自行分錢,正好平分,看來對方算過人頭。

大布袋裡頭裝的隻是粗糧,粗糧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士兵一般不會搶奪,何況越潛也已經賄賂過士兵。

得了好處的士兵,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由越潛與樊魚交談。

越潛詢問:「你和常父近來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壞不到哪去,好也好不到哪去。」樊魚壓低聲音,邊說邊抬了下腳,腳鐐聲作響。

樊魚說這些話十分淡定,他已經完全適應苑囿的生活,不像越潛還在苑囿時,他常因為苦難而抱怨。

越潛默然,每當在碼頭見到樊魚,他總感到愧意。

「阿潛,常父讓你以後少往來。」

樊魚瞟眼岸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幾乎是咬著越潛的耳朵說:「常父說你身份不同,在融人裡頭生活要千萬小心,別惹人注意。」

「我什麼也不是。」越潛搖了下頭。

他曾是雲越王之子,如今雲越國已經滅亡多年,就連他也不在意自己是什麼,自己什麼也不是。

樊魚打量越潛身上的衣著,難掩羨慕之情,喃喃道:「比我們都強。」

大船即將離港,士兵攆趕岸上的奴隸趕緊上船,樊魚依依不舍和越潛相辭。

越潛目送樊魚返回大船,看著他回到越人奴隸裡邊,他和其他奴隸同樣襤褸,眼眸裡同樣沒有神采,他隻是無數苑囿奴中的一員。

忽然,樊魚轉身朝越潛揮了下手,用口型說著什麼,即便無需口型,他那眼神已經傳達意思。

你去吧。

數名奴隸執著木槳整齊劃船,樊魚在其中,曾經越潛也在其中。身為奴人的生活,越潛從未忘記。

大船遠去,消失在視野,它將返回囿北營。

越潛坐上馬車,駕車前往都城中心,與大船前行的方向背道而馳。

馬車前往城中西市,在熱鬧的西市裡頭穿行,越潛並非是前來購買物品,而是要去一處酒客聚集地。

西市的酒肆,可能是寅都最有名的地方。

這裡是尋歡作樂的去處,有著無數酒妓和一擲千金的酒客。

寅都是一座極其繁榮的都城,城中匯聚各國的商賈與遊學的士子,他們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城中酒肆,在酒肆裡談生意,在酒肆裡醉生夢死。

越潛的馬車行駛在通往西市酒肆的道上,與一輛迎麵而來的馬車交錯,兩車並行過一小會兒。越潛注意到那是一輛安車,車廂有屏障,車廂裡頭坐著人,駕車的馬夫是個年輕小廝。

兩車漸行漸遠,坐在安車裡頭的人推開窗,伸出一顆腦袋往後方張望,正是鄭鳴。

鄭鳴家就在城西,昭靈近來幾乎不差遣他做事,尤其這兩日昭靈在宮中,鄭鳴百無聊賴,夜宿妓家,此時才從妓家出來。

真巧,竟在這兒撞見越潛。

越潛的馬車在一家酒肆門前停下,他從車裡取出一隻漆盒,不知漆盒中裝的是何物,看著不重。他攜帶盒子,進入酒肆,似乎要與什麼人,在裡頭碰頭。

午時,越潛才從酒肆出來,他手裡的漆盒不見,空著手出來,衣兜裡兜著什麼東西,鼓鼓的,很可能是錢財。

越潛徑自登上馬車,正身而坐,手執轡繩,神情自若,其實自從他出酒肆,餘光就瞥見一輛停在附近的安車,還有鄭鳴那顆從車中鬼鬼祟祟探出的腦袋。

此時心中早有意料,也不驚詫,越潛淡定的駕車,離開西市。

**

泮宮有山有林也有湖,壞境極佳,秋日到來,落葉繽紛,學子們在湖中泛舟賞景。

昭靈與兩名學子同船,一人是守藏史景仲延之子景鯉,另有一人是岱國國君之子薑祁。

薑祁是岱王的第六子,奉岱王命出使融國,說是使臣,其實是質子。薑祁自此在融國居住,入讀泮宮也有些時日了。

身為小國的公子,薑祁在融國受到禮遇,還能跟融國公子同船,是莫大的榮幸。

船兒輕輕盪漾,木槳被擱放在一旁,放任船身隨波逐流。

薑祁坐在昭靈身邊,講述他到許國拜訪名師的經歷,他曾在半道遭遇盜賊,隨從被殺,隻得親自與盜賊搏鬥;也曾在許國受到刁難,被困在客館多日,隻得借機逃走。

薑祁掃去落在身上的一片枯葉,他娓娓講述:「那年秋時,我正要準備離開許國,在江畔渡舟,遇見一位窈窕多情的漁女。與她一夜親好,許她一年後相會。」

「不想兩年過去了,此時思來,真令人愧疚。」 薑祁提起這事,頗為唏噓。

景鯉聽得入神,嘆道:「祁公子真是癡情人。」

身為一國的公子,出遊途中處處留情是尋常事,對待一位萍水相逢的漁女,也能做到念念不忘,似乎挺難得。

昭靈躺在船上,以手臂做枕,他眯著眼,模樣很是愜意,徐徐道:「在我聽來,分明是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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