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1 / 2)
血腥的氣味濃烈, 這氣味令昭靈嚴重不適,他能聞出越潛的血味,唯有越潛的血會讓他心跳驟然加速, 予他戰栗恐懼之感。
昭靈神色驚恐,身體止不住的顫栗,他從自覺讓開的人群後麵, 看見火把照亮的地方,一個被綁在樹上的人。
起先, 看第一眼,他不敢認, 看第二眼時,昭靈如同被人掐住心髒,疼得臉色煞白。
昭靈跌跌撞撞趕至樹下, 卻是目不忍視, 雙腳一軟,蹲在地上, 就在此時, 他看見受刑人的血液沿著雙腿滴落,在腳下聚成一片小血窪。
意識到這是越潛身體流出的血, 昭靈的雙手緊緊拳住,因為痛苦而引起乾嘔。
太子快步走至昭靈身邊,想扶他起來。
昭靈搖了搖頭, 推開兄長。
須臾,昭靈自己站起身,眼前模糊的視線開始清晰,他注視樹上被縛的血人,又回頭去看身旁太子的護衛, 突然伸出手臂,唰一聲從護衛月要間拔出一柄佩劍。
昭靈執住長劍,奮力推開不知道他意圖,試圖攔阻的護衛。
護衛不知所措,望向太子,太子眼神示意他不必攔。
走至越潛身側,昭靈揮起長劍猛劈向樹乾,斬斷束縛越潛身體的繩索,將樹乾劈出一道道疤痕。
繩索崩裂,越潛的身子重重下墜,癱在地上,他頭低垂,四肢沒有反應,意識已經不清。
越潛的肩臂上浮現出圖紋,有淡淡的光芒,那圖紋正在消逝。
「越潛。」
昭靈雙膝壓在血泊上,將失去重心傾靠向他的身軀大力摟抱,聲音抖顫。
本來已經準備就寢,昭靈身上穿著件白色的襯袍,這身袍子很快在對越潛的摟抱中被染紅。
如同要將越潛身上的傷痛,盡數轉移到自己身上那般。
昭靈伸出手試圖去碰觸越潛那張血汙的臉,喚醒他,手停滯在半空,越潛沉重地抬起頭,應聲:「嗯。」
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公子靈懷裡,也許並不知道。
這一聲回應,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遞來,虛弱而飄渺。
昭靈想將越潛攙起,吃力的拉拽越潛胳膊,動作越發慌亂,袍身沾染上更多屬於越潛的血液,他的情緒瀕臨失控。
太子大聲喚道:「阿靈!」
昭靈回過神來,放下越潛,他抬起頭,失魂落魄,臉上有道淚痕。
何曾見過他這般悲傷,太子悵然,將弟弟攬住,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
衛槐和昭靈的其他隨從,早想過去幫忙,隻是被公子靈的模樣嚇壞了,此時趕緊上前檢查越潛,將人扶到一旁救治。
不說是公子靈的隨從,就是太子的仆人,此刻也是心驚膽戰,太子別第的家宰看情況不妙,又是個懂審時度勢,有主見的人,忙喚手下回屋取止血藥粉和布條。
越潛身上的血,很大一部分都轉移到昭靈身上,就連昭靈的臉龐,也沾有幾處血汙。
太子心中不忍,揩去弟弟臉上的血痕,喟然:「阿靈,他不值得你傷心難過。」
在太子看來,越潛對昭靈給予的一切毫不眷念,更談不上有一絲感激之情。
太子又道:「他故意酒醉,闖入西院,劫持美姬。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阿靈,你該明白。」
昭靈幽幽道:「我明白。」
他豈會不懂,隻是沒料到越潛會如此決絕,會以這種方式。
湖風嗚咽,昭靈和太子所站的那棵血腥的大樹下一片昏暗,火把幾乎都聚集在湖畔的一塊平坦的高地上,越潛躺在那裡,太子別第的家宰和禦夫衛槐正在為他止血,進行包紮。
太子默許,此時也不可能攔阻。
越潛雙目緊閉,已經失去知覺,他身上的衣物被盡數剝去,身上的鞭痕觸目驚心,讓人不忍直視。
哪怕看上一眼,都要疼得發顫。
「別看!」
昭瑞不知何時出現在湖畔,他就站在人群外頭,見昭靈過來,立即將人拉住。昭瑞最見不得人受苦,他就不敢看,還是不要看得好,免得留下心理陰影。
拉開昭瑞的手臂,昭靈不聽勸。
他應該仔細看,越潛身上的二十處鞭痕,那一道道裂開的,淌血的口子,都是殘酷的訴求。
整個救治全程,昭靈沒有眨過一下眼,也沒再留下一滴淚,他整個人都木了。
越潛因為劇痛有過片刻清醒,那痛楚的眼神,如同把刀子,把昭靈的心狠狠紮了一下。
禦夫衛槐喚道:「公子?」
昭靈神色恍惚,抬起眼,才見到自己跟前停著一輛四駕馬車,而兩名隨從正將越潛抬上馬車。
衛槐提醒:「公子說要帶越侍回去,臣已經備好車。」
昭靈道:「好。」
他登上馬車,坐在車上與太子和昭瑞相辭,三兄弟之間沒有言語,隻是互相以目光示意。
「駕!」
馬車於深夜馳騁離去,載走公子靈,也帶走他的一眾隨從。
昭瑞目送昭靈帶著隨從遠去,心裡感到不安,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他剛意識到原來七弟和他的這名侍從之間有著一層特殊的關係。
難怪啊,以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本來準備入睡,誰知道發生這麼一樁事情,已經是子時,昭瑞眼皮都快撐不開。
昭瑞勸道:「八弟明事理,應該不會怪罪兄長。」
畢竟越侍確實私闖西院,侮辱太子的美姬,這樣行徑,無論故意與否,挨二十鞭是應得的。
太子道:「他是不會歸罪於我,七弟倒是不怕我責怪?」
通風報信的人是你。
昭瑞驚慌失色,吞吞吐吐道:「兄長……我我……」
那時他壓根不知道昭靈和越侍的關係是如此驚世駭俗 ,就是覺得越侍品行端正,而護衛鞭人的場麵太過血腥,所以才去透風報信。
太子露出疲態,說道:「你也困了,回去睡吧。」
昭瑞離去,湖畔漸漸隻剩零稀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