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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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國的冬日寒冷徹骨, 積雪三尺,大地白茫茫一片。

銅火爐的木炭劈裡啪啦燃燒,將整個房間烤暖, 火爐上溫著美酒,食案上有熱氣騰騰的食物。

岱國公子薑祁的府邸十分豪華,他平日宴客,都會叫上樂師和舞姬, 今日的客人特殊,是位喜歡安靜的尊客。

薑祁手執銅盉,親自往兩隻酒杯中倒酒, 一杯他自己喝, 一杯昭靈喝。

岱國的花椒酒不烈, 但帶辣味,入腹暖胃,如飲熱湯。

呷上一口酒, 薑祁道:「我本以為今年融國派來岱國的使臣還是左徒, 未料到會是雲水君。」

昭靈一連飲下兩杯花椒酒,他身體暖和,連手指和耳朵都是暖的, 他悠悠道:「明年便不是我了,也就今年還能與公子敘舊。」

數月前, 許姬夫人病逝, 昭靈在寅都已無牽無掛,可以前往封地,為兄長鎮守雲水城了。

聽到這句話,薑祁不禁惆悵,為昭靈感到擔憂。

薑祁道:「雲水君是融人, 當真要前往雲越,長居在雲水城?」

融人前往雲越,往往不能適應當地濕熱的天氣,而且雲越不大太平,時常發生戰爭。

昭靈望向窗外的雪景,笑語:「我三年前到過雲越,那裡冬日溫暖如春,可比你們岱國好多了。」

薑祁為昭靈再酌上一杯酒,說道:「岱國的冬日苦寒令人痛苦,雲越的夏日悶熱潮濕,也好不到哪去。」

寒冷的室外,屋簷掛著冰淩子,室內有木炭取暖,十分暖和,寒冬隻要不出門,就能過得很舒適。

薑祁在岱國長大,單是想象雲越的酷夏就心生畏懼。

「天下遼闊,戰火紛紛,有朝一日,也許會停止紛爭,諸國在互相攻伐中,決出唯一的強者。」

薑祁停下話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我肯定是看不到那天,也好。」

岱國隻是小國,日後極可能會消亡。

薑祁不忍見岱國滅亡,宮室成為廢墟,王陵的陵園裡頭種了麥子。

昭靈喃喃道:「百年之後,你我都已身故,千年之後,再回看今朝,又該是何種感想呢?」

「千年之後啊……」薑祁茫然,那過於遙遠了。

屋外雪停,外頭傳來人語聲,說的不是岱國語言,顯然是附近客館入住的外國使臣出來看雪。

初到岱國的人,會覺得積雪數尺,冰封千裡的寒冬很新奇,等他們住久了,將習以為常。

昭靈在岱國隻停留短短兩日,他代表融王與岱王舉行盟約,結束儀式後,他攜帶盟約的文書,便就匆匆返回融國。

昭靈從岱國回到融國,在寅都渡過冬日,當春日到來時,他向國君請求前往雲水城。

楊柳依依的三月,城郊碼頭春意盎然,碼頭上停泊一艘官船。

國君親自為昭靈送行,他執住對方的手,直到登上船仍握住不放:「等到秋時,阿靈記得回來。」

每年秋日,昭靈需要回寅都向國君敘職。

每年一次,並不是說去雲越就再不回來。

昭靈微微一笑,溫語:「兄長,秋涼葉落之時,臣必當歸來。」

仍是稱呼國君為兄長,就像國君還是稱呼昭靈小名。

國君終於鬆開昭靈的手,叮囑:「路途遙遠,多珍重。」

此時,無數的物品已經裝入船艙,大量隨從登上船,他們整齊站在甲板上,等候主人雲水君的差遣此時。

官船揚起大帆,水手做好出航的準備。

昭靈深深作揖:「兄長,河麵起風,正是順風順水時,臣該走了。」

國君道:「去吧。」

直至步下大船,雙腳踩在地上,國君才回頭去看船上揮手的昭靈,朝對方點了下頭。

默默站在岸旁,國君看著官船載上昭靈遠去。

三年前,昭靈前往雲越西部的孟陽城,這一次,他要去位於雲越腹部的雲水城。

雲水城曾經是雲越故國的都城,它位於雲越中心,是雲越的心髒。

越潛稱王的第一年,維國和融國大戰,越潛趁機發兵北伐,他親率將士一路攻城略地,掃除障礙,直逼雲水城。

融國早有防備,雲水城的守將迅速出兵,在雲水東濱攔截敵軍,融國士卒英勇作戰,擊退越潛長途奔襲的疲憊之師。

正是因為雲水城牢牢掌控在融國手中,越潛無法繼續北上,他建立的雲越國隻能偏居西南一隅。

昭靈在船上居住數日,旅程漫長,白日船行在水道上,夜晚船靠岸停泊。

這一路,昭靈時常遇見河畔生活的雲越百姓,越人對融人習以為常,他們不會主動靠近融國官船,見到融國士卒也不再害怕。

夜晚,昭靈在甲板上與隨行的門客飲酒,他看見夜空的星光和河畔村落亮起的無數燈火。

此地距離雲水城已經不遠,村落熱鬧,雞犬相聞。

第二日,船經過一條窄長的水道,行速緩慢,昭靈從船艙出來,見到兩座「夾住」船身的山崖,左側山崖上似乎還有刻字。

等船靠近,昭靈辨認清楚,確實有字,刻著:「落鳳崖」三字。

昭靈有一位門客博學多聞,見昭靈疑惑,說道:「這裡便是當年融國令尹隕歿之處。」

十多年前,一位融國令尹攻陷雲水城,滅掉雲越,立下赫赫戰功,但他沒能活著返回融國,而是突發疾病,病死在雲越境內。

這位融國令尹就是昭靈的叔父,身為王族,他病死的地方才會刻上「落鳳崖」三字。

就像一隻正在展翅高飛的鳳鳥,忽然遭遇疾風,從高處隕落。

「稟雲水君,出這段窄道,前方就是雲水城。」

昭靈若有所思,忽然聽見有人喚他,抬頭一看,是隨船的一名老吏。

老吏往返雲水城多次,他對當地的水路十分熟悉。

船慢悠悠駛出水道,眼前豁然開朗,船速開始加快,船夫用力劃槳。

船夫們知道雲水城即將抵達,這一趟漫長的旅程終於要結束。

雲越的水係復雜,綠植茂盛,在雲越腹部仍是如此,雲水城的城樓若隱若現出現眼前時,因為山林遮擋,昭靈看不出它有多宏大。

船駛向雲水城,行駛在寬廣的護城河裡,昭靈才意識到這座雲越舊都是何等的氣派!

十多年前,雲越滅國,融兵焚燒雲越宮殿,推倒城牆,如今城牆得以修復,並在宮殿舊址上建起雲水君的府邸。

船直接駛進雲水城的水門,穩穩停靠在城內碼頭,碼頭下早聚集著一大群雲水城的官吏,他們大多是昭靈的屬臣。

魏永安站在屬臣隊伍的最前方,他代昭靈治理雲水城已經有三年,功績斐然。

向雲水君畢恭畢敬行禮,魏永安朗聲道:「臣魏永安率雲水城官員恭迎雲水君!」

昭靈道:「魏卿,這三年來辛苦你了。」

從今日起,將由昭靈親自治理雲水城,也正是在今日,雲水城迎來了它的主人。

此時,越潛人在曲城。

曲城距離雲水城三百裡,雲水城城內的消息,總是很快就傳至曲城。

隔日,曲城的守卒發現國君登上城樓,向北方眺望許久許久,那望眼欲穿的身影,令人動容:國君心心念念著收復雲水城。

守將哪裡知道,國君不僅心心念念著要收復雲水城,而且還在思念雲水城裡雲水君。

當日就有一名使者乘坐馬車,匆匆出使雲水城。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使者安然抵達雲水城,將手中的木匣遞給融國官員,托付:「務必交到雲水君手中。」

上交木匣後,雲越使者苦苦等待雲水君答復,始終沒能等來,兩天後,他被融兵給轟出城去。

使者空著手返回曲城,麵向國君麵露無奈之情,如實相告:「臣沒能等來雲水君回話,反而遭到融卒驅逐,萬般無奈,隻得折返。臣無能,有辱使命,甘願受責!」

越潛正坐在書案前讀閱文書,案上堆滿公文,他抬起頭,言語平淡:「雲水君肯收下木匣,你的任務便已完成,何罪之有。」

使者感到疑惑,不敢多問。

木匣確實交到昭靈手中,他啟開木匣,從木匣裡邊取出一束帛書。

帛書寫滿文字,見字跡,昭靈認出是越潛親筆書寫。

將帛書在書案上展開,逐字閱讀。

帛書上的語氣親和但不親昵,很克製。

越潛沒有像故人那般寒暄,也不涉及政事,隻是告知昭靈在悶熱潮濕的雲越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項,他不厭其煩地寫下二十多個藥方,還分門別類。

這些藥方,有的用於治療蛇類咬傷,有的用於治療蚊蟲叮咬,還有的用於治療腹瀉和腹脹,等等等等。

昭靈是融國人,他來雲越定居,很可能會因為水土不服而生病。

放下帛書,昭靈喃喃自語:「他可知隻要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他踏入雲水城一步嗎?」

昭靈鎮守雲水城,就是為攔阻越潛北上,斷絕他收復雲越全境的希望。

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殘忍,這道理越潛不可能不知道。

越潛在曲城又停留兩天,隨後返回雲越新都——南都。

南都本名南郡,越潛在雲越西南建都,是為了方便征伐西南方的典國。

典國由西南夷建立,境內都是山地,易守難攻,無法通行馬車。交通相對閉塞使典王狂妄自大,不時派兵騷擾雲越邊境。

越潛建立的雲越國與典國接壤,兩邊摩擦不斷,戰爭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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