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七十一章(1 / 2)
越潛擊敗澤西駐軍的第二天, 便帶領族人攻打澤西縣城。
澤西縣城的城牆牢固,但它隻是一座小城,城中的官兵很少。
獲得消息, 澤西縣的縣令趕緊遣人前往澤西渡口請駐軍救援,同時組織城中的軍民守城。
見到城樓下攻城的雲越反賊規模不小,澤西縣的縣令不敢應戰。
守城士卒不停往城下放箭, 箭雨中還夾雜著石頭,在這樣的反擊下, 越潛的人難以靠近城門,第一次進攻失敗。
城下的雲越人似乎打算放棄攻打, 向後退去,在城樓督戰的縣令大喜過望,叫道:「賊退矣!」
縣令剛露出笑臉, 忽然笑容就在他臉上凝固, 隻見二十來名雲越人背負柴薪,聚集在一麵高高舉起的巨盾之下, 他們用巨盾抵擋箭矢和石頭, 井然有序地向南城門行進。
這是要焚燒城門!
縣令急得大叫:「快快防守!別讓他們靠近!」
箭矢紮在巨盾上,紮不穿厚實的盾麵, 石頭砸在巨盾上,也不過是在它上麵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坑窩。
柴薪堆積在城門下,積如小山, 火焰躥起,迅速吞噬城門。
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全被敵人在南城門的攻勢吸引,越潛趁其不備,率兵猛烈攻打北城門,他身先士卒, 沖在最前方。
越潛振臂高呼,朝城樓擲出手中的長矛,同時無數箭矢朝同一方向飛去,擊落城樓上的弓兵。
他身旁是數名肩扛攻城槌的勇士,他身後,是一支弩兵小隊。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北城門在攻城槌的撞擊下破碎,木屑飛舞,南城門也在烈火焚燒中轟然倒塌。
城樓上的守卒要麼被擊落,要麼潰逃,此時早不見縣令督戰的身影,縣令也跑了。
澤西縣城以驚人的速度被攻陷,官兵大部分都來不及逃出城,越潛率兵入城,見到抱頭鼠竄的官兵和表情驚恐,無措地站在城樓下的雲越百姓。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婦孺有小孩,他們受官兵驅使往城樓運送石頭,有的手中還捧著一塊石頭,有的累得坐在地上。
他們並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是誰在攻城,而今城破了,攻城的這些人又要做什麼。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向這支駛進城中的陌生軍隊,他們身穿融人的甲胄,使用融人的兵器,他們為首的將領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
越潛掃視夾道的人群,見到他們眼中的期許,他道:「將頭盔摘下!」
他第一個摘下頭盔,露出臉龐。
他身後的士兵紛紛摘下頭盔,露出笑臉,發出歡呼。
人群頓時騷動,他們聽到這支軍隊的首領說的是雲越語,他們看見士兵們臉上洋溢的笑臉,還有歡呼聲中的一個雲越名稱:波那(王子)!
越潛站在城樓上,打量城中的人與物,他意識到這座小城已歸自己所有,破壞的城門需要修補,城中的秩序需要恢復。
一名士兵登上城樓,請示首領:「波那,俘獲的融人怎麼處置?」
城樓下站著一群被羈押的融人,看裝束應該都是官兵的家眷,有老人婦女小孩。
越潛道:「放了。」
他不打算大開殺戒,也沒興趣奴役融人。
「波那,這些人不能放!放他們回去,肯定要去搬救兵!」站在越潛身旁的彭震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越潛說道:「殺了他們,便不會有融兵來討伐嗎?你帶人將城門修補,從今日起,全城備戰。」
士兵步下城樓,宣布波那的命令,被羈押的融人全部得釋放,他們涕淚交加,倉皇逃出城門。
越潛離開城樓,前往縣令的府衙,見到常父領著一名囚徒模樣的男子,正朝他走來。
常父引薦囚徒,介紹:「阿潛,牢中的囚犯都釋放了。這位小兄弟說,他知道有一群逃亡的族人在象山上結寨生活,他願意親赴象山,勸說象山的首領歸順。」
這名囚徒不到三十歲,身上囚衣血跡斑斑,精神卻不錯,他上前向越潛行禮,侃侃而談:「拜見將軍,我名喚張澤,十多年前,祖父曾在雲越朝中擔任內史,對國君忠心耿耿,可恨雲水城城破之日,祖父以身殉職。國破家亡,一家子散的散死的死,我與姐姐逃往澤西,投奔叔父,才僥幸存活。」
張澤繼續說道:「初春,縣卒來裡中索要錢財,我與他們分辨兩句,便被帶走,囚在縣獄。本以為要瘐死在獄中,今日多虧將軍搭救,感激不盡。張澤這條命,而今是將軍的了。」
他見越潛一身戎裝,威風凜凜,便稱呼:「將軍」。
越潛頷首,問道:「你說的象山在何處?寨中有多少人?」
手中有一座小城,而今的要務是招攬四方族人,壯大自己的隊伍,以便抵擋融兵接下來的一波討伐。
幾天後,象山的首領帶著一百多名手下及家眷前來投靠越潛,自此,越潛手中能作戰的士兵已經有五百多人。
沒有坐等融兵前來討伐,越潛當機立斷,率兵攻占澤西渡口,將當地的駐軍驅離。
碼頭營地的火光沖天,融兵丟盔棄甲,連夜渡河逃跑。
攻入縣城,開府庫大門,將裡頭的財物全部充做軍費;攻入澤西渡口的軍營,將繳獲的大量武器甲胄,用來武裝百姓,此時的越潛,不再是小小夢澤屯裡的首領,而是一位真正的將領。
那群從夢澤屯走出來的造反者,早不是身穿藤甲,手拿木石武器的山民,而成為全副武裝的士兵。
戰鬥結束,天也快亮起,越潛望著烈火熊熊的碼頭,他手按劍柄,眼瞳中同樣有一團火光。
「波那今後有什麼打算?」
聽到身旁有人詢問,越潛回頭,見到身穿甲胄,手中拿弩機的張澤。
張澤已經不再稱呼越潛將軍,而是像其他人那般稱呼他為波那。
向北眺望,望向融兵逃遁的方向,越潛道:「張卿覺得應該渡過這條南夷河一路北進,攻打郡城?還是應該留在河以南,收復四周的縣城?」
「臣以為,還沒到攻打郡城的時候,我軍尚不具備與融兵大戰的實力。鄰近這些小縣城,守備薄弱,攻打它們毫不費力,不妨派遣小隊出征,將它們據為己有。」張澤手捧著頭盔,端正的臉龐滿是汗水,他望向西麵,嘴角有淡淡笑意。
張澤繼續說道:「當地雖然貧窮,人口稀少,但是土地肥沃,適合耕種,隻要能從外麵招攬來百姓,用心經營,以後這裡便是糧倉。」
是糧倉,也是大後方。
有一個大後方,還必須有一個前方,來保障後方的安全。
越潛道:「我若是領兵過河討伐融兵,張卿能安撫後方的百姓嗎?」
這說的是以後的事,張澤聽得明白,他連忙把頭盔戴回頭上,恭敬行禮,認真回道:「臣願意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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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舒國客館,入住的客人大多已經入睡,唯有昭靈還醒著,他睡不習慣客館的枕頭。
睡意全無,隻能自嘲:第一次出使國外,沒有經驗,以後務必得帶上枕頭才行。
正巧,昭靈沒有入睡,才能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這麼晚,會是誰?
昭靈十分警覺,從床上悄悄爬起身。
門上傳來門栓被撬動的聲音,很細微。
昭靈入睡時身邊就放著一柄佩劍,他拾取佩劍,躡手躡腳往屏風走去,躲在屏風後頭。
輕輕的「咿呀」聲響起,門已經被打開,進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隔著床幃,昭靈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他握緊劍柄,直覺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