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八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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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若是疏遠越潛,不放任自己的情感,就不會給融國養出一條老虎。

太子道:「若不是你,孟陽城和金穀關早就失守。將功抵過,足夠了。」

人誰能無過,又怎能預知未來。

最初饒恕越潛性命的融王,顯然做出了錯誤決定;本該在流放途中殺死越潛的太子,因為手下辦事不利,也有過錯。

「此事不必再提,此事往後也不會有人再提起。」太子言語霸道。他早下令,不許任何人走漏雲越南部賊目「青王」是公子靈侍從的事。

昭靈想說點什麼,又作罷,他打量太子的臉,雪花消融在臉上留下水漬,於是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太子。

太子接過手帕,反而用它擦拭昭靈的臉,兩人都頂著雪花行走在苑園,臉上都有雪水。

融王即將病逝,太子即將成為國君,日後,身邊恐怕隻有昭靈這麼一個掏心掏肺的至親。

國君都是孤獨的,因為王權使人孤獨。

亭子外北風呼嘯,臘梅花被凍在枝頭上,胖麻雀冷得哆嗦,發出一聲聲啼叫,即便有充足食物,它可能也熬不過這個氣候異常的暮冬,見不到春日到來。

幾天後,融王在睡夢中病逝,那是個黃昏,融王榻旁有許姬夫人,昭靈和太子守著。

起先以為融王隻是昏睡,到吃藥的時候喚他,才發現已經沒有呼吸。

融王薨了,融國王位由太子昭禖繼承。

招魂幡在山穀揚動,巫覡身披羽衣,在王陵前起舞,王陵深不可測,當一層層封土掩埋,那幽深的地下再見不到太陽。

龐大的棺槨沿著墓道,緩緩進入主墓室,無數的財富掩埋在墓中,陪伴老融王長眠。

百官到城郊送行已故國君,他們大多麵上見不到哀傷之情,喪事辦完,便匆匆脫去喪服,返回城中。

唯有幾個老臣老淚縱橫,伏在王陵前,久久不願離去。

昭靈攙扶悲傷過度的許姬夫人,將母親扶上一輛馬車,隨行的侍女連忙上前照顧。

一輛輛送葬歸來的馬車駛離郊野小道,行駛在通往都城的大道上。

春日即將到來,冰雪消融。

昭靈在車窗外見到樹枝上的新芽,寒風拂動脖子係的素白纓帶,他白袍白冠,有張靜穆的臉龐。

幾天後,新融王舉辦登基大典,那時大地已經回春,城郊有一片綠意。

昭靈身穿禮服,做盛裝打扮,他十分年輕,但身份極為尊貴,大臣對他畢恭畢敬。

身為國君的同母弟,且深得國君寵信,大臣無不猜測公子靈日後會成為融國的令尹(丞相)。

新王登基的消息傳遍融國各地,也傳至雲越故地。

金穀渡口,縞素的桓伯宴脫去白袍,把部將和謀士聚集在一起,商討如何攻克彭縣,他們沒能在老融王薨前攻下彭縣,休戰也有好些時日,是該繼續討伐了。

「我叔父那邊的情況如何?」桓伯宴詢問身旁的一名謀士。

桓通便是桓伯宴的叔父,融國將軍但凡姓桓,都是他們老桓家的人。

謀士回道:「稟將軍,之前桓通將軍征討雲越北地的賊目常貴,殺害不少俘虜,使雲越百姓心皆向賊不向王師。澤郡百姓聽聞桓通將軍前來征討,都說融將凶殘,被俘必死,寧願戰死,不願投降。」

氣得桓伯宴捶木案大罵:「我等率兵前來雲越,國君還曾派使臣叮囑,不可暴虐無道,我那叔父怎麼就管不住手!」

桓伯宴說的國君,是指新君,也就是曾經的太子昭禖。

殺俘虜不祥,說是威懾,實則令人不齒,還損人不利己。融兵在澤郡會打得很艱難,雲越百姓為活命,必會死守城池。

如桓伯宴意料的那樣,桓通從初春打至暮春,澤郡的郡城仍沒攻下,戰爭打得十分激烈,融兵損失慘重。

桓伯宴攻打彭縣期間,曾派出一支軍隊嘗試攻打夷南郡郡城,發現夷南郡的郡城也不好打,守城的將領是神弓手樊春與猛將彭震。

融兵畢竟有兵力優勢,三個月後,彭縣被攻破,城牆都打爛了,雲越人的頑強反抗使桓伯宴大為吃驚。

越潛率兵後撤,桓伯宴站在如同廢墟的彭縣城台上觀看,發現越潛即便撤軍,軍隊也井然有序,而且還是帶著百姓一起撤退。

彭縣已經是座空城,越潛一個百姓都沒留給他!

「我早就覺得這廝是個禍害!」桓伯宴念念有詞。

當初越潛還是公子靈身邊的侍從,桓伯宴就有些看他不順眼了。

果然是個恩將仇報的家夥,一點也不顧念公子靈對他的恩情,居然敢造反。

這日景鯉正好在軍中,和桓伯宴一同站在城台上,他說道:「你見過有哪個將領撤軍帶著百姓一起撤,而且這些百姓明顯還是自願追隨。」

百姓幾乎已經撤出融兵視野,雲越士卒負責斷後,與融兵英勇作戰,景鯉從裝束認出好幾個身先士卒的雲越將員。

景鯉感慨:「雲越之地也產良將和謀士,以前隻將他們視作奴仆,埋沒了多少人才。」

身為一名融國大將,桓伯宴經過交戰,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雖然不大願意也得承認:「以前你提議在雲越招賢納士,我還與你爭辯,而今看來是我錯了。」

景鯉意味深長道:「知錯能改,還不算遲。」

融國新君勵精圖治,正在製定新的國策,以前的弊政肯定能得到修正。製定新法,都需要經過大臣仔細討論,權衡利弊,沒能那麼快頒布。

暮春,桓通將軍沒能攻下澤郡郡城,被調去守餘城,他的部眾由趙璋率領,繼續圍攻澤郡。

桓伯宴攻克彭縣後,融國大軍如潮水般渡過南夷水,大肆進攻夷南郡,不想主力部隊在夷南郡一座不起眼的山腳下遭遇越潛親率的軍隊伏擊,融兵被擊潰。

這一場戰鬥嚴重打擊了融兵士氣,隨後兵敗如山倒,桓伯宴由攻轉守。

戰爭不在於一時的勝負,隨時都有變數,桓伯宴還有機會。

幾天後,雲越將領林武夜襲彭縣,將彭縣重新占據,焚毀融兵在南夷水南岸停泊的船隻。

把桓伯宴氣得半死,前麵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來回爭奪中,彭縣的城牆早就被摧毀了,林武在城內搭建夯土城,就憑靠那簡陋不堪的城牆,林武以為數不多的兵,抵擋住融兵的輪番攻打,顯示出極高的軍事才能。

越潛派風顯領兵救援彭縣,桓伯宴與風顯交戰,這回融兵倒是打贏了。

融國與越潛的戰爭,前前後後打了五個月,融兵沒能攻下越潛占據的地盤,反而在戰爭之中,越潛還擴大了地盤。

由軍師張澤執筆的檄文起到極大的作用,雲越舊地的不少百姓攻陷縣城,響應號召,每日前來投奔越潛的雲越人不計其數。

越潛應對融國軍隊討伐的同時,還能空出一隻手來,派常父和樊魚率領一支由新兵組成的隊伍,攻打夢澤和南郡的夷人。

融國討伐越潛,出動兵力六萬,那遠遠沒有展示出融國的實力,與此同時,融國的大部隊正在與維國作戰。

維國趁著老融王死,新融王剛登基之際,出兵收復章城,並攻打餘城,維國和融國的戰爭再次爆發。

炎炎夏日到來,融國新君命令桓伯宴和趙璋從雲越南部撤軍,融國與維國的戰爭如火如荼,隻得暫時停止對雲越賊目的討伐。

融國開始在沒有發生叛亂的雲越郡縣招賢納士,並將融國的貧困百姓遷往雲越,耕種那些荒廢的田地。

雲越自從滅國後,人口凋敝,大量農田廢棄,百姓窮困,至今也有十餘載了。

融兵撤走後,越潛命林武和風顯鎮守彭縣,再次修築城牆,這回擴建彭縣,增加不少防禦工事。

南夷水北岸的融兵偶爾還是會過來騷擾,不過都是小規模的沖突,影響不大。

越潛坐鎮澤郡,他派遣將領出征,將雲越南地的郡縣盡數收入囊中,他的部眾所到之處,雲越百姓簞食壺漿犒勞將士。

秋日,南郡傳來一個好消息,常父和樊魚收復雲越的祖地——南郡,製服當地的夷人部族,並俘獲夷人的土王。

常父寫給越潛的信中說道:「土王黎佗殘暴,俘雲越百姓為奴,以人祭神。十餘年前,不少雲越族人因為戰亂回遷南郡祖地,慘遭土王殺害於蛇淵,累累白骨,見者無不落淚。老臣已將土王處決,並遵循青王的命令扶持新土王,讓新土王掌管他的子民。」

夷人和雲越人有著相同的族源,言語也相通,雖然土王黎佗殘殺雲越百姓,但是越潛並不想以牙還牙,常父遵從了越潛的指示。

「青王神廟年久失修,巫覡年老物故,老臣率雲越子民修葺神廟,請老巫傳授後生祭祀的禮儀。歷代雲越君王登基,皆會前往青王神廟祭拜青王,老臣留守南郡,等候大王到來。」

常父修葺青王神廟,為越潛登基為王做準備。

雲越勢必要復國,這是雲越百姓的民心所向。

這是一封很長的書信,在信的末尾,常父以喜悅的言語,告訴越潛他在南郡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

十多年前,雲越都城雲水城被融兵攻陷,常父被俘,他的妻兒不知所終。

常父與兒子因為戰亂而失散,十餘年後重逢,父子倆應該是相擁而泣吧。

越潛欣慰一笑,將帛書擱放在木案上,他走出房間,沿著通道登上城牆,秋高氣爽,燦爛的陽光映臉。

城內外人聲鼎沸,澤郡的百姓在農田裡收獲農作物,要麼肩挑手提,要麼推著獨輪車,將糧食送入城中。

秋日,城郊的水稻田金黃一片,像金子般耀眼,沉甸甸的稻穗令人欣喜,這是一個豐收的季節。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本打算一章內寫完古代篇,但發現還得再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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