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番外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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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完了, 一切又都寧靜下來,絕青宗巍然屹立,仙山之上似乎沒有春天, 清明剛過去沒幾天,很快就到了立夏。

清早起來,道陵君推開窗戶, 看到庭院中草木紅花,陽光已經有了暖意, 便知是到了明媚的日子了。

屏風後有輕輕的動靜,葉清玉走到他身後, 道:「你今日醒得倒早。」

「天亮得早了,」道陵君看著外麵的風景, 「還沒起就聽到外麵有鳥鳴聲,窗紗淺薄,晨光透進來, 想再躺一會兒倒睡不著了。」

葉清玉道:「這有何難,找個弟子下山到人間集市上買些厚實的紗紙來換上就是了。」

道陵君右手撫扌莫上前麵薄如蟬翼的窗紗,垂眸想了想, 還是道:「罷了。買來再換上,還是要弟子動手, 未免太過勞人勞力。」

葉清玉笑道:「無妨,買來我幫你換上, 不假他人之手。」

道陵君看他一眼:「你還會換窗紗?」又低下頭,修長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我一介客卿,怎能讓你這尊貴仙君為我做這等小事,說出去豈不平白讓弟子議論, 背上恃寵而驕的罵名。」

「這不叫小事。」葉清玉溫言說道,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睡眠淺,單是自己睡在他這裡的幾次,五天裡就有三天半夜會被他輾轉的動作弄醒。

起初他以為這隻是他換到一個新環境不適應,但是如今距離道陵留在絕青宗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有時睡在他旁邊還是會感覺到他突然的顫動,脊背驟然僵直,兩手在底下不停抓尋,這時候葉清玉都會慢慢把手伸過去,道陵默默靠近,然後試探著握住他的掌心。

這種情況持續很長時間了,但隻發生在黑暗中,白天起來道陵君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對什麼都不在意,仿佛昨晚的一切都隻是葉清玉的一個夢。

不知道在他單獨一人躺在深夜裡的時候,又有多少次是從夢裡驚醒,身邊卻空無一人。

但這些葉清玉都不知道,好像也無從問起。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揚起嘴角:「再說客卿的身份也是過去了,如今宗門之中誰人不把道陵君當做與我等同樣尊貴的仙君對待,且不說眾弟子,就連廚房裡燒菜的廚子都知道你愛吃酒釀,喝湯喜歡偏鹹一點兒。」

道陵君肘間搭在窗欞上,沒有說話,晨風吹動他鬢角絲絲縷縷的細發,眼眸盯著外麵某一處角落出神。

「在想什麼?」葉清玉看著他。

道陵君轉過臉來,嘴唇微動,喉嚨鼓了一下,把想說的話咽下去,轉而笑道:「我喜歡吃什麼不是你告訴廚房的麼?」

葉清玉怔了怔,溫潤眼眸裡閃過一絲心事被看穿的怔愣,轉瞬又恢復平靜,想說什麼,又停頓了一下,看到對方眼裡掠過一絲幽渺的微光。

「不必費心了,」道陵君漫不經心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麻煩你們。」

「……」

葉清玉望著他,漸漸沉默下來,他其實很怕道陵君說這樣的話,勞累或者麻煩,這意味著他從不把自己歸屬於這裡,做什麼都是冷靜克製,甚至淡漠疏離。

他怕百年前的分離再一次重演,這一次主動權已經完全交付在對方手中。

屋子裡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道陵君轉過臉來,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淡色眼眸折出一點清淺的光:「師兄,你……」

葉清玉抬眼,有那麼一瞬間眼神都是茫然無措的,但他迅速收斂了情緒,應道:「嗯?」

道陵君定定地瞧著他,好一會兒,最終隻道:「無事。不早了,收拾一下去大堂吧,隻怕等會兒還要召開大會。」

「還要開會?」葉清玉眉頭皺起,隨後又放鬆下來,「你忘了,前天宗主才召開過一次,這才一天,不會的再開一次的。」

道陵君走到桌前,拿起他的折扇,放在掌心點了點:「也許吧。」

太陽升高,外麵天光明媚,微風送來清新的草木清香,道陵君執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安靜地等待著葉清玉去屏風後換衣服。

一陣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道陵君靠在桌邊,看窗外一蓬淩霄花爬滿花架,綻放出明黃的花朵,蒲公英的白色絨球在微風吹拂下幾欲飛去,所有草木都沾著晶瑩的露水,在初夏的清晨裡搖曳生姿。

時間仿佛被放慢了,陽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屏風上的山水圖被分割出明暗,兩個閒遊的公子正從陰影裡走出來,道陵君放下茶水,折扇一下一下輕點在手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兒,聽見葉清玉在裡麵叫他:「道陵,道陵?」

道陵君站著沒有動,闔著眼應道:「什麼?」

葉清玉發出模糊的聲音,似乎又擺弄了幾下,最終無可奈何道:「你來幫我看看,月要帶係著解不開了。」

道陵君睜開眼,轉身朝裡間走去,繞過屏風來到床前,看到床上堆疊著青色衣袍,抬頭問道:「怎麼了?」

葉清玉手裡拿著一條碧色月要帶,見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也沒什麼,這月要帶不知怎麼係了死結,我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是麼?」道陵君走過去,接過他手裡的月要帶,翻來覆去看了幾眼,「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葉清玉低著頭,目光落在他擺弄月要帶的手上,那雙手修長有力,指節突出,彎曲時劃出優美的弧度,空隙處覆滿陰影。

「係得過緊了……」道陵君的聲音在他耳邊摩擦,他感覺一點細微的顫栗,「你昨天是如何把它從身上弄下來的,入睡時也不見你說。」

葉清玉指尖一顫,直接伸過去一把覆住他手腕,話一出口嗓音都發顫:「昨晚……解衣時並未係死結,是在床上時……」

他沒有說下去,道陵君抬頭看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他把衣帶解了就放在枕邊,預備第二天早上起來伸手就能拿到,是後來他壓在道陵身上時,道陵不太順從,總是動來動去,他一個沒忍住,拿月要帶綁了他的手腕。

又一不小心,係了死結。

想到這個,葉清玉突然感覺手中的布料都微微發燙,底下血管的紋路清晰可覺,也不可抑製地燒了起來。

道陵君眼睫輕輕顫了顫,臉色如常,他掙動了一下,把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站直身體道:「算了,解不開就丟了吧,不必執著於這一條。」

「……可是,」葉清玉攥緊了月要帶,輕咳一聲,「其它的都放在我房間裡了,昨天過來時我並未帶換洗衣物。」

道陵君聞言瞥了他一眼,「每次你都是這樣,」嘆了口氣,轉身從那邊的衣架上找出一條白色的嶄新月要帶,扔到葉清玉手裡,「就用我的吧。」

葉清玉接在手裡,發現這是一條玉色繪有潔白雲邊的月要帶,與自己身上這一身雪青色衣衫不是很配,然後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來在道陵君身上打量一番。

道陵君接觸到他的目光,「怎麼了?」

「沒什麼,」葉清玉搖搖頭,邊說邊把月要帶舒展開,放在自己月要間比了比,「隻是想說你今日穿得倒素淨,這身白色仙服很襯你。」

道陵君點著折扇的手一頓,輕輕挑了挑眉,「是麼?」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總不能日日都穿與師兄同等花色的衣衫,雖說是個人喜好,但叫弟子瞧見,隻怕要說葉仙君清貧,淪落到隻能撿客卿的衣服來穿。」

「……」

葉清玉抬眼,溫和明潤的眼眸看住了他,道陵君輕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外麵光線充沛,陽光和暖,道陵君走到門邊,剛要開門,那邊窗前突然探出一個頭來:「父親。」

他轉過身,看到沈棠扒在窗邊,正一臉笑容地看著他。

道陵君走過去:「何事?」

「您昨晚睡得好嗎?」沈棠沖他作了個揖,「孩兒來向父親請安。」

「還好,」道陵君扌莫了扌莫他的頭,笑道,「昨日剛從蜀地歷練回來罷,修為可有長進?」

沈棠站直了身體:「昨日剛與師尊切磋過,師尊檢驗了說孩兒進步很快。」

「那就好,」道陵君點點頭,「其實你不必日日來請安,剛回來還是好生歇息一番,起這麼早做什麼。」

「嗯……」沈棠猶豫了一下,「也不是孩兒太過勤勉,師尊有訓,一刻鍾後所有人都要在大殿集合。」

「……」

沈棠抬眼看了他一下,又道:「諸位仙君都坐齊了,隻有葉師叔未到,師尊叫弟子來催促一下葉師叔。」

道陵君展開折扇,執在月匈前緩緩搖著,「那你不去他的仙居,來我這客房做什麼。」

沈棠看著他,抿了抿嘴唇:「孩兒去過仙居了,沒有見到葉師叔,來之前師尊特意囑咐過我,若在仙居找不到人,便來父親的客房。」

「……」道陵君一頓,啪地一把合上折扇,轉身往裡走去,「等著,我去給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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