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媽......媽？我有媽媽？」（1 / 2）
蔡家
5月15日這天，半中午的時候，蔡家莊有人因為比預期播種的快，臨時叫自家小子跑回裡取更多花生種，打蔡老八家旁邊過的時候，發現那大門上掛起了白對聯和白球花，一望即知在準備白事。
那蔡家小子也不害怕，照常取了花生種子，送去自家地頭種，隻嘴也沒閒著，這麼一說，蔡家莊的男女老少都嘀嘀咕咕議論起來，一直到傍晚歸家的時候也沒停：
「蔡老八家搞白事？什麼時候？」
「你不知道？就現在啊就今天啊，還是你家小子說的呢，他不是回去拿了一趟花生種嘛。」
「我不知道啊？他說了嗎？我中飯還回去吃的呢，我咋沒見著？」
「不能啊，就是他說的！」
「誒誒誒，我打斷一下哈，先不管誰說的，蔡老八家誰沒了？你們知道不？」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這不問你呢嘛！男的女的？總不能是他家上學那小孩兒吧？」
「我看不像」
「我回去問問我家小子不就行了嗎？」
「還問啥呀，你們幾個啊，這點子事兒說半天還都沒說到點子上，不就是白事嘛，那，不得送禮吃席嘛，我們早點兒去送禮不就早點知道了嗎？」
「我可不去！我們家跟蔡老八家可有仇！祖訓不讓跟他們家來往的！」
「你盡瞎扯！還祖訓，不就是你祖父臨終說了一句嗎？才多久，30年都不到，算什麼祖訓？」
「你別管，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你呢？去不去？」
「要不，你們先去？我怕晦氣，尤其如果是他們家那個好不容易被娘家接走的媳婦子難產什麼的，更晦氣！」
「你才晦氣，你全家晦氣！不晦氣還生不出來你這麼個晦氣東西呢！死遠點兒！我們家方娟好著呢，在娘家養胎呢！」方姚氏剛走蔡家莊附近，跟蔡家一步之遙，就聽到這幫閒出屁來的死老爺們口吐穢語，瞎他媽猜忌方娟，根本忍不了，那是恨不得噴他們一臉口水！
「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滾！」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方姚氏跟趕蒼蠅似的，一手輪出殘影來了，使勁兒驅趕他們，嘴裡一疊聲的滾字。
一幫大老爺們背後說人，被人當場捉了個現行，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怒，還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麼對他們說話呢！但一時又心虛氣短，想不到怎麼駁斥這老娘們，差點被自已的唾沫噎了個半死。
這邊正鬧騰時，那邊出大門調整白球花位置的蔡國強聽到動靜，趕緊走了過來，依舊一副儒雅靜氣的樣子，任誰也看不出來這人大半個月前還跟自家老娘鬧得麵紅耳赤、雞飛狗跳、暴跳如雷、拳頭相向。隻見他徑直走到人群裡輩分最高的蔡三伯跟前才停下腳步，麵帶笑意地溫聲道：
「三伯，各位叔伯們，不如一起進來觀禮？我請了最有名的那家來給我媽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好送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聽了這話，蔡家幾個老少男人們麵麵相覷，都顧不上剛痛罵了他們一頓的方姚氏還在旁邊虎視眈眈，急著問：「怎麼是你媽？昨天我還看見蔡婆子在地裡挖地準備種花生呢，她還想跟我討點兒大粒的花生種去種呢，說她留的種不好，一半乾癟，一半給老鼠啃了就昨天啊，今天就就沒了？」我昨天是跟人說的話嗎？蔡七叔忍了又忍，沒敢真的說出這句話來，但眼睛裡麵明晃晃地就是這個意思。
「七叔——你多想了！我媽怎麼也70多快80的人了，什麼時候走都不奇怪啊」
蔡國強不對勁，非常不對勁，他這話根本就沒有否定蔡婆子昨天還在地裡乾活這件事！
「行行，蔡國強你咋說都行，我今天來也不知道你媽沒了，我隻是想來看看蔡德誌的，我女兒大著肚子不方便，我替她好好看看」
「丈母娘，你來了正好，你不用再兩頭跑了，把小誌帶走吧，帶回你方家，我現在顧不上他！」不等方姚氏說完，蔡國強就特別願意地主動讓蔡德誌去他外婆家。
不對勁，不對勁，非常、極其、特別不對勁！以前方娟還住在蔡家的時候，蔡家這對母子可不是這樣的，他們非常不願意讓方娟和蔡德誌這母子倆往一塊湊，這才過去多久！
「要不，大家都進來吧，別繼續在外麵站著啦！嘎吱——」蔡國強一邊說一邊把大門打得更加開了，基本到了可以架一架兩匹馬的馬車進去的地步。
蔡三伯和蔡七叔對視一眼，隻好硬著頭皮帶著身後跟著的一串人進了門。
方姚氏也跟著進來了，根本沒去管蔡家叔伯們的糾結和擰巴，反正剛已經罵了他們那臭嘴一頓了。
大家進了門，穿過前院，一進客廳就看到客廳裡擺著一副上好的暗金漆桐木棺材，棺材前直接就是一個香案，點了白色蠟燭，點了一爐香，地上丟著一個蒲團。
此時在客廳門與那蒲團之間，一個寬袍大袖帶著蒲帽，做的是跟道人類似但又不完全一樣的裝扮，正在「做道場」。嘴裡唱著「彭古八百年也有盡，福享人生此時年，1926丙寅年生人，黃氏冠玥儒人」
領頭的人手裡又是香燭又是鈴鐺，嘴裡念念有詞，聲音忽高忽低時隱時沒，不一會兒就汗透後背了。
身後跟著的兩男兩女也沒閒著，各自手上是些黃色符文符紙一類的東西，雖然不跟著跳，但時而繞場四人成圈遊走，時而停下一齊趴俯在草團上，以額觸地，時而站起來原地不動跟著念念有詞。
在這四個人後麵還設有「步嶂（音，具體不清楚是哪個字）」，不讓白事主家之外的人跨進去那裡麵。
再就是左右兩邊還有類似「隨從」「隨侍」一樣的更年輕一點兒的男生女生守著一些「做道場」的器物，偶爾也上前送點兒什麼東西給領頭的那人用，然後退回原位，保持一模一樣的姿勢站著，一手在月匈前，一手垂下，除非手上拿了東西，不然都是中指內扣在手掌心，其他四指盡可能地伸直並朝著不同的方向。
跟蔡家叔伯子弟什麼的這些人仔細觀看道場，輕易不敢走動不同，方姚氏抬腳就繞過一個「隨從」，進到右邊臥房裡，終於找到了蔡德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