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風雪山莊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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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林愣了愣,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可能是記錯了吧。」

「沒看錯,就是——」

易軒言辭激動,可話說到一半,地下室的燈光開始閃爍不明,電流聲刺啦刺啦的像是某種不祥的征兆。

然後,突然熄滅。

「燈怎麼突然壞了!」本來就陷在恐慌的情緒中,現在有了濃稠的黑暗作為催化劑,易軒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扼住,緊張得不行。

「別吵吵嚷嚷的,不就停個電嗎?大驚小怪做什麼?」陸之林嫌棄道。

「要是平時停電我能有這麼大反應嗎?也不看看咱倆現在的處境,地下室裡可是有三具屍體在和我們作伴!」聽陸之林這麼一說,易軒不但不保持安靜,反而吵嚷得更厲害了。

陸之林滿腔怨氣,靜默著不說話。

易軒沒消停幾分鍾又發出一聲驚叫:「啊!!」

「你又在發什麼病?吵死了!」陸之林粗暴地拎起易軒的衣領,「再吵小心我揍你。」

「不——不是,」易軒說話磕磕絆絆的,「角落裡的屍體好像動了動——」

「烏漆嘛黑的你看得見個屁!」陸之林也不是完全不慌,不過他在盡力讓自己保持在冷靜的狀態,可是易軒連番的大呼小叫讓他理智的那根線越發繃緊。

「不是,我剛才真的看見了,那三具屍體真的動了!你怎麼不信我!」兩人在黑暗中的爭執越發激烈,快要大打出手的時候,地下室的門鎖傳來響動聲。

陸之林鬆開易軒的衣領,沉聲道:「有人來了,估計是謝素素,我們到門邊去,方便襲擊。」

易軒不高興地整理了幾下自己的領子,一言不發地跟在陸之林身後靠近門邊。

門開了。

雪亮的光從門縫透進來,但兩人屏息等待的謝素素卻一直沒有推門進來。

易軒覺得奇怪:「沒人?」

「我們出去看看。」陸之林推開門,他估扌莫著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不想眼前的一幕直接讓他和易軒呆在原地。

門外是一片茫茫的雪地。

雪地上並非空無一人,倒不如說人數多得超乎陸之林的想象。左側和右側各有一支隊伍,左邊這支隊伍裡全員身著白衣白褲,頭上包著白色的頭巾,有人在吹著音色淒然的嗩吶,有人在哭喪,明顯是在辦白事。

而右側的隊伍則全員身著紅衣,敲鑼打鼓,放著鞭炮,好不熱鬧,大家的臉上喜笑顏開,明顯是在辦喜事。

紅白喜事兩支隊伍,一邊哭,一邊笑,互不乾擾,正從遠處朝兩人走來。

陸之林趕緊往後一看,地下室的門已經消失了,他們和這兩支隊伍一起被困在茫茫的雪地上。

「之林,我……我現在是在做夢嗎?」易軒聲音顫抖地問。

紅白兩色相沖的場景太具有震懾力,哭聲與笑聲交織的詭異場景讓人心生寒意。

「別傻愣著了,跑!」陸之林顧不上易軒,喊完話後準備要跑,可身體完全無法動彈。他用力得牙都要咬碎了卻連腳都邁不出去,隻能眼看著隊伍離自己越來越近。

剛才離得遠還看不真切,現在近了才看清白事隊伍打頭的人懷裡抱著一張黑白照片,是陸之林和易軒的合影。而喜事隊伍打頭的人懷裡同樣抱著一張用相框裱起來的照片,還是陸之林和易軒的合影。

兩張照片除了一張是黑白一張是全彩外並無不同。

照片上的人麵色呆板僵硬,明明五官和自己沒什麼不同,陸之林卻覺得照片上的自己像個假人,他十分肯定,那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畫。

白事的照片還好,喜事的照片讓顏色鮮活起來,給人的感覺更加怪異。照片上陸之林和易軒的月匈前都佩戴著大紅花,兩人手牽著手,麵帶微笑。如此鮮亮的用色卻給人陰鬱的反差,這種作畫風格讓陸之林眼熟。

這肯定是出自秦心的手筆。

「我看到秦心了!她在隊伍裡麵!」易軒驚叫道。

不用易軒說,陸之林也看見了。

白事隊伍裡,秦心穿著紅色的裙子混跡在人群中,紫青色的麵龐帶著微笑,尤為紮眼。喜事隊伍裡,秦心穿著白色的裙子走在一片紅裡,假惺惺的擦著眼淚,同樣抓人眼球。

陸之林已經不在意為什麼兩支隊伍裡會各有一個秦心,他隻能祈求自己快點從這個荒誕的夢中醒過來。

可惜上天沒有聽見他的祈求,紅白兩支隊伍還是來到了他的麵前。

停了下來。

不單是行進的腳步停了下來,連帶哭嚎,大笑,嗩吶聲和鑼鼓聲一同停了下來。

隊伍裡的人和被困在原地的兩人一樣不再動彈,痛苦和歡喜的表情都凝滯在臉上,滑稽又恐怖。他們仿佛是一群沒有生命力的提線木偶,而在幕後操縱他們的人此刻中途休息,他們盛大歡鬧的表演也跟著被迫中止。

這樣令人窒息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後,隊伍中間走出一個女人。她身著黑衣黑褲,手裡握著話筒,表情肅穆,徑直走到陸之林和易軒二人麵前。

「素素!」

當易軒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謝素素的五官又慢慢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模樣,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但陸之林能隱約從這個陌生女人的眉眼中看出秦心的影子。

女人恍若沒有聽見易軒的叫聲一般,低頭從自己的褲兜裡拿出一張疊好的信紙,慢條斯理地展開。

展開信紙後女人抬起頭來,先前陌生的臉又重新變成謝素素的模樣。

謝素素把話筒湊到嘴邊,視線落在眼前的稿子上,情緒飽滿地念道:「歡迎大家來參加陸之林先生和易軒先生的婚禮!」

白事隊伍依然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而喜事隊伍立馬奏響喜慶的音樂。

喜事隊伍裡走出兩個人,正是先前死去的易渡和易霖。他們還穿著死時穿的衣服,身上散發出隱隱的屍臭味,手裡各捧著一朵大紅花,在謝素素的安排下分別給陸之林和易軒佩戴在月匈前。

謝素素滿意地端詳著兩人佩戴大紅花的樣子,點頭道:「這樣才有新郎官該有的樣子,好了,把他們兩人帶走吧。」

話剛落,易渡和易霖分別將陸之林和易軒拖走。

易軒扯著嗓子喊:「阿霖,你聽那個女人的做什麼?我是你爸爸!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阿霖!阿霖!」

易霖雙目無神,死板地反剪著易軒的雙臂把他拖進大紅花轎裡。

花轎前的章曉琴早早候著,還貼心地為他掀開轎簾。

陸之林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被逼著坐上一匹紙紮的大白馬,馬的頭上還頂著一朵紅色的大花。

馬抬起前蹄長鳴一聲,馱著陸之林開始行進。

隊伍一路上吹拉彈唱,好不熱鬧,走了不知多久,最後在一棟房子前停下。

「落轎!」謝素素的聲音響起,大紅花轎落地,麵色慘白的易軒被章曉琴攙扶著走出來。

「下馬!」謝素素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樣的,陸之林被一路跟隨在旁邊的易渡攙下來。

兩人被喜事隊伍推擠著走進房子裡。

這棟房子是陸之林和秦心結婚時的新房,此時客廳裡的擺設被清空,擺了好幾張鋪上紅布的大圓桌,桌上擺滿豐盛的菜餚,但聞不到一點菜味。

窗戶上,牆上,到處貼滿了囍字,本來具有喜慶意味的剪紙因為張貼得太過密集反而透露出古怪的意味。

「現在,到了新郎和新郎行大禮的環節。」謝素素宣布這一環節的內容,圍觀的人鼓掌叫好,紛紛喝彩。

「一拜天地!」謝素素喊道。

兩人的膝蓋不聽使喚地往下彎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腦門對著地板磚狠狠地磕上去。

「謝素素你個狗日的!」陸之林不能控製自己的肢體動作,但能控製自己的唇齒,他破口大罵道。

謝素素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聽不到,磕得沒誠意,再磕得響些。」

陸之林和易軒的腦門跟不要命似的瘋狂對著地上一通亂磕,直到頭暈眼花,鮮血直流。

「陸之林你能不能把嘴巴管一管,都什麼時候了,還嘴上不饒人呢!」易軒尖聲抱怨道,再磕下去他覺得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了。

一拜天地結束了,謝素素沒有急著喊二拜高堂。

在她停頓的空檔,秦心從一眾的紅衣服裡走出來。她身穿白裙,頭上包著白色頭巾,手裡拿著白色的手絹走到兩人麵前。

她的嘴角往上提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形成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之後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是沒有任何眼淚的哭泣,但秦心還是用手絹擦拭著眼角,邊擦邊用餘光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兩人。

謝素素的聲音在此時響起:「二拜高堂!」

陸之林和易軒匍匐在秦心的腳下一頓猛磕,這次的頻率和力度比剛才的「一拜天地」還要更快更重。

周圍傳來眾人拍手叫好的聲音:

「好!好!」

「秦心小姐可是你們兩位的再生父母啊,你們可得好好拜拜她。」

「就是就是,沒有他你們兩人絕對過不上現在這麼好的生活,倒是磕得再有誠意些啊!」

……

周圍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聲音在滔滔不絕地議論著,易軒無暇去認真聽取其中的內容,更無暇去反駁,他覺得要磕死在這裡了!

幸好,在他奄奄一息之際,二拜高堂的儀式終於結束。

陸之林和易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剛才站在他們兩人麵前的秦心已經不見了。

「夫夫對拜!」謝素素高喊出最後一拜。

剛站起來的兩人還沒緩過神來又讓青腫的膝蓋和地麵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第三拜隻拜了一次,比起前麵兩拜而言輕鬆許多。

行禮結束後,頭昏腦漲的兩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飯桌前。

「新郎和新郎請喝交杯酒!」易軒算是看出來了,謝素素的身份就是此次婚禮的司儀,負責宣布各項事宜的進度。

穿著白裙子的秦心再次出現,她拿著一瓶礦泉水,給陸之林和易軒的小杯子裡分別滿上。

陸之林眼尖地認出了礦泉水的牌子,這個牌子在七八年前已經停產了。當初秦心剛被關進地下室時,陸之林就是在這種礦泉水裡下了藥把她毒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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