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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實中是私立院校,設施完備。幾棟教學樓裡、每兩層就有一間大水房,裡頭都是標準過濾淨水,一排20個口,冷熱水都有,平時不用排隊,保證同學們時時刻刻能打上水喝。
殷思秋他們進入高三之後,高中部走廊和教室都裝了監控。
雖然有人傳說除了考試,平時不會打開,但攝像頭威懾力在,到底還是讓人心慌意亂,不敢胡鬧。
於是,水房就成了下課時分聚眾玩手機、聊八卦的好去處。整天都是鬧哄哄一片。
殷思秋和丁晴兩人並肩走進水房。
耳邊,聲音吵吵鬧鬧。
男生女生聲音都有。
丁晴似乎被這種氣氛感染,靈光一閃,湊到殷思秋旁邊,同她咬耳朵。
「我之前聽別人說,沈楓以前會講話的,不是啞巴啊。」
「……」
殷思秋微微一怔。
丁晴沒有注意到她反常,繼續說:「據說好像是初二開學之後吧?就再沒講過話了。秋秋,你和他不是初中同班嘛,我看你們倆關係還可以,你知道這件事嗎?」
殷思秋搖搖頭,垂著眼、將水杯蓋子擰緊,據實已告,「我初二下才轉到海實的,不太清楚誒。」
丁晴撇撇嘴。
佯裝嘆了口氣。
「可惜了,沈楓這麼帥呢。你都不知道,高二分完班之後,我一走進教室,差點沒被他的臉亮瞎!後來才知道他是啞巴,再看他,就覺得這男生有點陰鬱了……秋秋,你都不知道,每次你和沈楓講話,我都很想給你點贊誒!他看起來真的有點不好相處!怎麼說呢?就……很像言情小說裡那種——陰鬱冰山係病嬌,一言不合就放冷氣刺死人的那種,很不好靠近……」
陰鬱係冰山?
有嗎?
殷思秋絲毫不覺得。
丁晴:「真的,姐妹,你真的是我們班的第一人。你都不知道學校裡多少女生喜歡他哦!結果幾年都沒敢跟他說上一句話……」
說話功夫,兩人已經走出水房,回到走廊裡。
教室近在眼前。
殷思秋腳步微微一滯。
指尖不自覺捏緊了水杯。
她聲音有些飄,似乎藏著秘密。
「你怎麼知道的呀?」
丁晴往身後努了努嘴,「打水的時候聽來的唄。」
「……」
這麼說來,自己已經算是幸運了嗎?
至少,因為初中被排擠,得以有機會和沈楓同桌、和他說話並得到一絲反饋。
殷思秋彎了彎眉。
嘴角輕輕壓出一對小梨渦。
-
高三第一個學期,化學a班教學進度快,新內容已經講完,直接開始第一輪復習。
化學老師就是他們班主任,姓旁,四十來歲,頭發一絲不苟地在脖子處紮著馬尾,戴著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看起來很是嚴肅。
a班同學給她起了個綽號,叫「耳旁風」。
耳旁風每天早上準時準點踩進教室,搶早自習時間,給他們默寫方程式。
「來,默寫紙發下去,準備默寫。別唉聲嘆氣的!看看你們沒精打采的樣子!還像不像高三準備高考沖刺的學子啊?精氣神是備戰高考的基礎,老師說的話是不是又當耳旁風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以後每天早上默寫方程式就是慣例了,我不想聽到有人默的不好、說不知道要默寫!這些都是基本功,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應該牢牢諳熟於心的,知道了嗎?」
得到肯定答復。
旁老師終於滿意。
她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大大兩個字母。
——fe。
「來,離子式。都還記得吧?」
……
對於一些可以死記硬背的內容,除了英語,殷思秋都還算是可以。
有時候,她免不了慶幸。
還好。
還好沈楓選了化學。
要是選物理,那她可真是隻能抓瞎了。
殷思秋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
沉下心來,筆尖落到默寫紙上,流暢地寫下第一串離子式。
很快,她放下筆。
「時間差不多了,來,把默寫紙從後往前傳。」
待得耳旁風將默寫紙收齊,又隨手打亂次序,再一排一排隨機發回去。
她一邊發、一邊解釋道:「現在進高三了,老師時間也緊了,沒時間一個一個抓你們默寫了。發下去,隨便拿一張,一會兒跟著我一起復習一遍,再幫你手上那個人批改一下,正確就打勾,錯的話給他把正確的離子式寫上去……」
「注意啊!要是有人幫著修改答案騙老師,那不是幫他,是要害死他!到高考的時候,我看哪個閱卷老師好心會幫你們改答案……」
「所以批改好最後要寫上自己的名兒!讓那個同學看看,是哪個人想害死他。以後有冤的抱冤,有仇的報仇,好找對對象。」
一整個早自習,在默寫、批改中度過。
化學課代表將批改過的默寫紙收回,再一個一個發回去。
悠揚樂聲從廣播裡響起。
早操時間到。
恰好這會兒,殷思秋從前排拿到自己那張。
霎時間。
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公式隻錯了一個。
那人用紅筆給她寫上了正確答案。
字跡熟悉又漂亮,看不出絲毫冷漠疏離。
默寫紙最後,也還是那個熟悉簽名。
「沈楓」。
「秋秋?出操了,怎麼還不走啊?」
前麵,丁晴朗聲呼喚她。
「……馬上就來!」
殷思秋應過聲。
低下頭。
將那張默寫紙小心翼翼地夾進書中,宛若無價珍寶。
她想,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沈楓啊。
喜歡到、連一張他寫了名字的紙,都能變得那麼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