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打落(1 / 2)
一個人若臉有焦急之色,通常代表他遇到了麻煩事。
令人著急的麻煩事。
既然如此十萬火急,那年輕武士進門以後也不廢話,立即向兩位洞正匯報:武林中極有名望的一位前輩大俠左鴻的獨生女兒左箏,坐馬車前往某地探親,就在今日路過秀州,竟遭歹徒綁架擄走。
——有武學功術院的秀州。
——兩天後就要召開俠少大會的秀州。
竟然出了這種事!
鐵手與冷血聞言臉色微變,已不禁為這位姑娘擔憂了起來。
晏弼皺眉道:「左姑娘也是江湖女子,誰能有這個本事劫走她?」
「稟洞正,劫走左姑娘的人是『殺人放火』。」
殺人放火!
這當然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外號。
卻也不是一個人的外號。
——李殺,楊人,孫放,趙火。
江湖上,這四人合稱為「殺人放火」,除了他們名字的緣故,也因他們的的確確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而同時,「殺人放火」還是高手。
相當不好對付的高手。
穆泰和道:「這件事,你們確定?」
年輕武士道:「左姑娘的一名護衛身受重傷,拚死逃了出來,好不容易找到功術院,向我們訴說了事情經過,確定無疑。現在外間已有不少俠少都知曉了此事,氣憤填膺,要去除惡救人。」
救人。
人是必須要救的。
他們皆自認俠義中人,若是救不了左姑娘,不但無法向左鴻大俠交代,也令江湖豪傑取笑。
隻不過,目前聚在武學功術院的俠少無數,這麼多人一起去救人,若沒一個領頭的,極有可能會亂。
卓輕揚想了片刻,自告奮勇,道:「我帶著大家去吧,保證在大會之前將左姑娘平安帶回。」
冷血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突然插話道:「如果諸位能夠相信我和我師兄,我們師兄弟二人也願同去幫個忙。」
無論他現在的身份是什麼,知道有人正在遭難,他都不會不管。
不可能不管。
卓輕揚聽罷立即笑道:「好啊!周兄、夏兄武功卓絕,有你們幫忙,那是再好不過。而且,若兩位能殺得了『殺人放火』中的任何一人,那也算完成了祭劍。」
言下之意,隻要完成了「祭劍」,那自然就可擁有「俠少」的頭銜。
鐵手淡淡笑道:「我隻希望我們此去能夠及時,左姑娘平安無事。」
晏弼與穆泰河不說話,隻點點頭,嗬嗬笑了起來。
他們發現這儒雅青年在說這句話時,氣質雖沉靜,目光中卻有神采。
那是與他身旁那名冷峻青年的眉宇間相同的奮悅神采。
——誰會不喜歡出名呢?
此時此刻,鐵手與冷血的心情倒也的確激昂。
那是一種遇到敵手的興奮,那是一種能在破這一樁案之時抓到其他作惡已久的犯人的興奮。兩人很快與卓輕揚走出這扇門。
卓輕揚也這時在觀察鐵手、冷血。
他注意到的卻是另一個細節。
盡管這兩人看來皆是神采煥然,但那儒雅青年眼中有熠熠光芒,那冷峻青年的雙目竟有些無神。
卓輕揚思索微時,試探問道:「周兄的眼睛……」
冷血道:「之前中了毒,現在看不見。」
卓輕揚一驚,道:「是屠伯雄……」
冷血道:「他不用毒。」
卓輕揚正要追問,卻聞前方眾人喚他之聲。原來他們已走到功術院的前院,無數整裝待發的俠少,與那名左家護衛,都在此處。
救人是最要緊的事,浩浩盪盪一群人,即刻上路出發。
在路上,眾人才開始詢問那名護衛,左姑娘被擄細節。
左姑娘此次探親一共帶了四人。
三名護衛,還有一個貼身丫鬟名喚小賀。
今日清晨,這一行五人正在走在城南官道上,忽見四名漢子攔道,欲要劫財劫人,他們一番拚殺之後,其中兩位護衛身死,小賀掉下懸崖,而他也在戰鬥中得知了那四名漢子竟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殺人放火」。他深知敵不過這四人,唯有裝死逃過一劫。
而待「殺人放火」離開以後,他發現左姑娘在路上留下暗號,便急急忙忙前來功術院求援。
鐵手忽道:「所以,現在小賀姑娘也是生死未卜?」
那護衛一拍腦袋,一聲嘆息,道:「我忘記去看看小賀怎麼樣了。」
鐵手向眾人道:「我們得分頭行動,去找小賀姑娘下落。」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悅耳,卻隱約含著種不可抗拒的力度,令眾人差一點就應了好。
差一點的意思是:最終,沒有也還是沒有一個人應好。
去對付「殺人放火」的功勞,與去崖下救一個小丫頭的功勞,怎可相提並論?
但小丫頭也是一條人命,沒有人好意思說不去。
於是有人想了想,笑道:「那就乾脆夏兄你去好了。」
鐵手點點頭。
出乎眾位「俠少」意料的,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隻是並未立即行動,目光轉向在馬背上也坐得筆直的青年。
冷血感受到那道視線,道了一聲:「我送你。」隨即策馬離開人群,來到僻靜處,才道:「二哥,你用不著擔心我。」
鐵手笑道:「我沒有擔心你。我知道我的四師弟劍法出眾,本就難逢敵手,何況最近進步又是一日千裡,我已愧不能及,又有什麼好擔心你的?」
他說罷沉吟微時,終於道:「好,我會盡快回來。」
話落,側首,麵向眾人,一抱拳,揚聲道了句告辭,旋即調轉馬頭,向南而去,挺拔背影在風中漸行漸遠。
冷血等人繼續上路。
自然,冷血也在道路上留下了暗記。
自在門人才看得懂的暗記。
出事之地離此並不太遠,鐵手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也沒有費太長的時間。待他原路返回後,循著冷血一路留下的暗記,又來到一座高山山中,但見一路花紅柳綠,清溪宛若玉帶蜿蜒曲折,一株百年古樹的四周圍著好些人。
這些人裡,既不見冷血,也不見卓輕揚。
鐵手下了馬,目光望向那株大樹。
樹上有一個洞。
原來為茂森雜草所掩映,此刻草已盡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