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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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番外完結

奚睿一看到談之,立刻重新撲到結界跟前。

「小舅!小舅!你讓我進去!」

「小舅,你不能這樣!」

奚睿近乎崩潰。

談之看著奚睿,眼神很淡:「你回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

奚睿怔了幾秒,「小舅,是我啊。」

談之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冷漠到極點:「我是你小舅,但也不是。對我來說,你和其他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奚睿:「……」

談之:「滾回去,或許還能留一命。」

奚睿渾身發冷,一張臉慘白如紙,許久之後,他才說道:「小舅,是我啊。我小時候你帶我去看冰雪世界,帶我滑雪……我發育晚,上小學的時候總是被人當成女孩子,也總是被人欺負,是你教我怎麼反抗怎麼打人……我調皮從樓上摔下來,是你帶我去醫院,照顧我足足一周……小舅,小舅……」

談之的麵色沒有任何鬆動。

他眼神很淡:「那又如何?這麼一點施舍能說明什麼?不想死就快滾。」

奚睿死死地抿唇:「小舅,你……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談之麵無表情,甚至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奚睿退後一步,他看著談之:「小舅,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小舅媽意外過世我也很難過,可……可園園又不欠她的命,憑什麼要園園去還?憑什麼要全世界為小舅媽陪葬?小舅,你瘋了嗎?」

談之:「我早就瘋了。」

奚睿不斷地搖頭,眼中盡是失望:「小舅,陣法已經啟動,主陣眼在哪兒?」

談之嗤笑一聲:「你代表他們來套話?」

奚睿搖頭:「小舅,我一直都當你是我小舅,親小舅。停手好嗎?」

談之眼神冷漠至極。

一言不發就是他的態度。

奚睿閉上了眼睛,他死死地咬著唇:「所有人都在尋找主陣眼,我師父也是,找到主陣眼,才有希望破除陣法。你逼我師父就範不成,就氣急敗壞地啟動陣法,想拉所有人同歸於盡……」

「可是小舅,這樣有意義嗎?所有人都同歸於盡,有意義嗎?」

談之悵然:「死亡本身,就是意義吧。我的見見活不了,我也活不了,那其他人……就都別活了吧。」

奚睿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忽然,他回頭看向沈西園:「師父,我想進結界。」

「不可以。」沈西園想都不想地回答。

奚睿的目光卻很堅定:「師父,我要進去。是生是死,我自己負責。你若不讓我進去,那我拚著修為崩潰,也要進去!」

沈西園眉頭緊皺:「奚睿,你需要冷靜一下,你也需要休息一下。」

她說著,就打算出手,強製奚睿去休息。

可奚睿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躲開了,並且直接跑到結界跟前。

他又看向結界內的談之:「小舅,我想進去。」

談之懶得理他。

奚睿說:「小舅,我知道陣法的主陣眼在哪兒,你不讓我進去,我可就說出來了。」

談之眯起眼睛。

沈西園和傅準也立刻看向奚睿:「奚睿你說什麼?」

奚睿隻盯著談之:「小舅,讓我進去嗎?」

沈西園臉色大變。

她幾乎沒有耽擱時間,立刻出手,可談之的動作更快,奚睿已經進了結界。

沈西園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談之,奚睿是你外甥。無論如何,別動他。」

談之瞥了沈西園一眼,沒理會。

他看向了奚睿。

奚睿卻沖他笑了起來:「小舅,我逗你呢,你還真信了。」

談之頂著他看了幾秒,也沒生氣,大概是不屑於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你進來,是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談之淡淡地說。

奚睿:「小舅,我說過了,我知道主陣眼在哪兒。我還知道……你的主陣眼,在陣法啟動之後,也可以被破壞掉!」

談之:「……」

奚睿話音一落,立刻拔腿就跑,沖向了東南方向。

結界內的談之,還有結界外的沈西園、傅準,全都跟著奚睿跑。

傅準立刻問道:「園寶,奚睿到底想做什麼?他真的知道主陣眼嗎?」

沈西園同樣眉頭緊鎖:「我也不知道。」

奚睿怎麼可能知道主陣眼的位置?

即便現在陣法開啟,主陣眼也沒有暴露出來,就連沈西園,都沒有辦法在此刻確定主陣眼的位置,隻能推斷。

奚睿怎麼會知道?

但看奚睿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他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啊。

再看談之。

奚睿往東南方向跑的時候,談之不緊不慢地跟過去,看起來好像渾然不在意一般。

可若真的不在意,他又何必去管奚睿往哪兒跑?

傅準和沈西園一起,在結界外麵追著奚睿跑,終於,奚睿在別墅東南側的花園停了下來。

傅準和沈西園也停了下來。

傅準微微皺眉:「奚睿往這邊跑……」

沈西園眯著眼睛,眼神冷漠:「我們……可能都猜錯了。」

傅準眼神一凜:「主陣眼,就在這兒?!」

沈西園抿唇:「還要再看看。」

傅準冷聲說道:「可若主陣眼在這兒……談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主陣眼設在南城,國內的修行者很快就能趕來,還有沈西園,這麼多人完全可以一同對抗,一同破壞掉主陣眼,那麼陣法也就破了。

雖然也還是很有難度,但成功率已經可以有五成了!

談之他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以他心思縝密的程度來說,不大可能。

那還能是為什麼?

又或者,談之有足夠的信心,認定了他們無法毀掉主陣眼。

可若真是這樣,陣法完全啟動成功之後,主陣眼所在的城池,一切生靈都會死亡,他談之也逃不過去的。

他是要,同歸於盡嗎?

結界內。

奚睿已經站住。

談之冷眼看他:「你到底要怎樣?」

奚睿:「小舅,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到底要怎樣?就此收手不好嗎?」

談之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波動。

顯然,對他來說收手是不可能的事。

奚睿緊抿著唇:「小舅,如果我破壞掉主陣眼,陣法就不能完成啟動了對吧。」

談之眼神淡漠:「你可以試試。」

奚睿攥緊拳頭。

很顯然,談之壓根兒不相信奚睿。

不相信奚睿知道主陣眼在哪兒,更不相信奚睿有破壞掉主陣眼的能力!

結界外。

傅準低聲說道:「奚睿應該不是在虛張聲勢。可他怎麼會知道主陣眼的位置?他真能破壞掉主陣眼?」

沈西園搖頭:「他知道主陣眼的位置或許有可能,但他想要破壞掉主陣眼……絕無可能。」

下一秒,結界內就突生變故。

奚睿就站在花園中的某個看起來很尋常的地方,跟談之說:「小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三年前,我有事來找你,你明明在家,但我卻沒在別墅內找到你,我就去了書房找東西……我找到我要的東西,正在看,你就帶人進了書房。我剛想出去,你就跟人說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談之的臉色終於變了。

奚睿抿唇說道:「我當時就隻是有些奇怪,遲疑了一瞬,沒出去……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可我確實聽到了你們談話的內容,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直到……」

奚睿轉頭看向結界外的沈西園。

「直到我聽說,你就是布置滅世之陣的幕後之人,一切就都對上了。」

「現在的這個結界跟主陣眼相連,一脈相承。主陣眼的位置,不在國外,也不在其他地方,就在南城。」

奚睿緊抿著唇,眼神沉痛,「甚至,就在這裡。」

傅準和沈西園的臉色都很凝重。

真的是在這裡。

若主陣眼真的在這兒,那就要考慮更危險的可能,比如……

談之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停手。

他的目的,就是要滅世。

可是,為什麼呢?

結界內。

被奚睿說破了一切的談之,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

奚睿看著談之,眼神讓人難過:「小舅,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真的隻是因為小舅媽嗎?真的隻是要救她?可,她都已經死了,不存在了,還要怎麼救啊。你真的要為了救她而毀滅世界,殺死億萬人嗎?」

談之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是。」

奚睿定定地看著談之,「你還是我小舅嗎?」

談之不言。

奚睿已經不能更失望。

他慘笑一聲,又看了一眼結界外的沈西園。

四目相對,奚睿沖沈西園眨了一下眼睛。

沈西園麵色凝重,搖頭:「奚睿,不要亂來。」

奚睿慘笑:「沒有亂來。」

話音一落,他就猛地拔起腳邊的一株比人還高的百合。

這個百合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株體很高生長繁茂,開滿了花。

「住手!」

奚睿把百合連根拔起的瞬間,談之臉色驟變,飛快地沖了上去。

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株百合之下,壓著一條紅線。

奚睿拽住紅線,拚了命地拽……

這是一根細得堪比頭發絲的紅線,如果不是沈西園視力好,幾乎都看不見那跟紅線的存在。

在看到紅線時,沈西園的臉色也變了。

傅準立刻問道:「那紅線是什麼?」

沈西園抿唇,沒有回答。

因為,奚睿那邊已經給出回答。

紅線被奚睿扯出。

那麼纖細的紅線,奚睿那麼用力地扯拽,竟然沒能扯斷。

可是隨著紅線被不斷扯出,就好像是結界內的所有一切都被抽了筋一般……

頓時,結界內的建築、地麵,所有一切都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飛快坍塌。

如同地動山搖。

建築物開始搖晃,玻璃破碎掉落,緊接著就是建築外牆上的各種裝飾都開始往下墜落,再然後就是建築物本身,一道道裂縫不斷向上延伸。

很快很快,建築物就開始坍塌,煙塵飛揚。

更讓人震驚的是,不光是建築物,還有地麵。

地麵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縫,裂縫如網狀不斷延伸,地麵上的一切都開始被深不見底的裂縫吞沒……

與此同時,結界內的地麵忽然騰起了一陣陣的黑煙黑霧,越來越濃鬱,這些黑色隻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懼意!

「是死氣。」沈西園沉聲說道。

被結界籠罩住的範圍內,死氣彌漫、升騰。

這等數量級的死氣,確實前所未見!

隨著建築物的坍塌和地麵的淪陷,更多東西暴露出來。

到處都是死氣。

死氣之下,則到處都是森森白骨……

肉眼看去,結界內簡直是煉獄。

更驚悚的是,四麵八方的死氣,都在朝著結界湧來。如此多的死氣,普通人哪怕是沾上一點,都要大病一場,若是陷入這些死氣之中,那必將頃刻斃命!

這裡,果然就是主陣眼沒錯。

隻是誰也沒想到,談之竟然會把主陣眼就放在自己家裡。

而他家……

更像是人間煉獄。

不知道多少條命,才能匯集如此多的死氣。

此刻,談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他剛才差點兒就跌入地縫之中!

奚睿手中依舊扯著紅線,還在不斷往外扯。

周圍一切都在忐忑,而他所站立的位置,周圍也都是裂縫,他腳下那塊地就像是一小塊孤島一般,但這塊孤島也在不斷下沉……

「住手!」

談之怒吼。

奚睿眼神慘淡地看著談之:「小舅,該住手的人是你。」

談之一張臉陰沉至極。

「你以為毀掉這裡,就能毀掉主陣眼?」談之的眼神中全是戾氣。

奚睿笑了一下,「當然不是啊,這隻是打開主陣眼的通道,隻有打開這個通道,主陣眼才會暴露出來……主陣眼中的業火,這會兒還很小很小呢,對嗎?園園說我有一身功德,小舅你猜,我這一身功德,能不能滅掉主陣眼中的業火?」

直至此刻,談之的臉色真真正正地陰沉下來。

他盯著奚睿:「你……都聽到了。」

奚睿笑了笑。

他回頭看了一眼結界外的沈西園和傅準。

主陣眼不破,結界也無法收回。

除非布陣之人允許,否則外麵的人都別想進來。

哪怕是沈西園,也不能輕易進來。

奚睿沖沈西園笑了一下。

沈西園臉色一變,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她撕裂結界之時,奚睿終於拉斷了那根紅線,緊接著,他一頭紮向裂縫深淵!

「奚睿!」

沈西園沖進去的時候,奚睿已經墜入深淵,速度之快,她連影子都沒看到。

周圍的一切都還在持續坍塌之中。

而奚睿墜入的那道裂縫,深不見底,往下看隻能看到熊熊火焰……

沈西園回頭看向談之,眼神冰冷。

「主陣眼已經暴露出來,你以為陣法還能完成啟動嗎?」

談之沉著臉,情緒幾乎已經在失控的邊緣,看得出來,他也很生氣。

他恐怕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布設已久的計劃,竟然會毀在外甥奚睿的身上,一個小小的凡人而已!

談之獰笑:「你真以為他能毀掉點燃主陣眼的業火?他一身功德是不少,可想要以功德之身毀掉業火,還差了點!」

「那,再加上我呢。」

傅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跟在沈西園的身邊說道。

看到傅準時,談之臉色驟變。

他立刻看向了外圍的結界。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結界竟然隻剩下了半邊。

談之咬牙切齒地說:「到底怎麼回事!結界……結界怎麼會破?」

沈西園:「結界跟主陣眼相連,主陣眼出了問題,結界自然會破。你說的對,以奚睿的功德想要熄滅你主陣眼中的業火,的確還差點兒。那……就把差的這點兒給補上!」

她宮的滔天,可她的所有功德都幻化成了這個世界的基礎,是她的功德讓這個話本世界變成了真實世界。

因此,無論她做了多少,無論她有多少功德,她的功德都等同於世界的功德,在她身上,就體現不出來任何功德。

可傅準不同。

傅準那一身功德光,厚重到連她都足以驚嘆。

奚睿用自己的一身功德去熄滅業火或許不夠,但再加上傅準的,絕對綽綽有餘。

抽取傅準身上的部分功德就夠用了,如果……

如果趕得及,還能救回奚睿。

沈西園在觀察了一下之後,沒有過多遲疑就帶著傅準一同跳入裂縫之中,去追奚睿。

至於說外麵的談之,已經不足為懼。

剛才主陣眼找到的消息就已經發布出去,談今正帶著大批修行者趕來。

結界也已經打開,這裡翻騰的海量死氣,也自然會有諸多修行者用各自的生氣去抵消化解,不需要太過擔心。

先在最緊要的是,試著救奚睿,以及熄滅主陣眼的業火,讓主陣眼無法完成啟動。

隻要主陣眼無法徹底完成啟動,外麵的死氣又被徹底消減,那麼主陣眼就會被完全破壞掉,滅世之劫也會被按下暫停鍵。

之後,再把其他陣眼全部破解掉,滅世之陣就會不復存在。

談之似乎也明白他已經無力回天,在沈西園和傅準從裂縫跳下去時,他絕望地嘶吼,甚至也跟著跳了下來!

裂縫之下,陰風陣陣。

明明火光沖天,可下來之後卻無比寒冷。

那火光似乎沒有溫度。

或者說,那火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徹骨之寒。

沈西園看到了奚睿。

那是業火。

他就這麼飛蛾撲火,下場可想而知。

唯一慶幸的就是,奚睿的靈魂還在。

他的身體已經沒了,但靈魂還在。

沈西園飛快地把奚睿之魂從業火中搶回。

普通人,如奚睿,碰到業火會被燒融,沈西園倒是不會被燒融,但也會受傷。

此刻她的手就被業火灼傷。

不會有太大危險,但卻會痛,就像普通人被火燒傷一樣痛。

傅準瞪了她一眼,飛快沖上前去。

頓時,業火就將他完全包圍,仿佛他全身都起火了一般。

沈西園知道傅準不會有事,可還是難免擔心。

傅準身上功德深厚,這點業火應該是傷不到他。

可他也會痛的。

「小心。」沈西園抿唇說道。

讓功德深厚的傅準去解決業火,是最合適的方式。

火光中的傅準沖沈西園點了一下頭,義無反顧地深入火海中央……

火燒之痛,誰能忍。

可傅準竟然沒有絲毫遲疑。

他深入火海,看到了業火之芯,他就這麼直接捏住了業火之芯……

沈西園也沒閒著。

安置好奚睿之魂後,她就開始從內部觀察主陣眼的結構。

談今和特事局的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到,應該很快。她倒是不急著在這一會兒就開始消除死氣,如果能夠看清楚主陣眼的結構,待會兒做起來會事半功倍。

另外就是,在外麵看不出來,但下來了之後,她覺得這主陣眼看起來好像有一點奇怪。她在談之的古籍上看到了整個陣法圖。

但那個陣法圖是沒有細化過的,主陣眼的內部結構的確有調整的可能性。

那為什麼會覺得奇怪?

就在此刻,談之也下來了。

一頭栽下來的談之,狼狽不堪。

他盯著沈西園:「你毀掉了我畢生心血!」

沈西園朝周圍看了一眼:「雲見呢?」

談之一步步逼近沈西園。

這個距離太近,讓沈西園有些不適,她略微後退一步,心生警惕。

談之忽然沖她一笑:「雲見,不就在我麵前麼。」

沈西園皺眉。

談之的手忽然舉起,一個白色團子被他擲出,直直地拍向沈西園。

沈西園早有防備,瞬時躲開,那被她躲開的白色團子,徑直飛向她身後……

身後……

沈西園猛然回頭,臉色頓時變了。

原來那白色團子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傅準!

此刻的傅準,手握業火之芯,正用他全身的功德對抗業火。

業火可不是世間凡火,能澆滅它的唯有功德,潑天功德。

傅準那一身功德不斷湧出,澆向業火,他根本分身乏術。

談之擲出的白色團子壓根不知道是什麼,但直覺告訴沈西園,這東西必定很危險。

她甚至都沒有多少思考的時間,身體就先行動。

「給我停住!」

沈西園一把握住了那白色團子。

入手第一感覺是冰涼……

緊接著,那白色團子竟然融入她的手掌。

她已經足夠謹慎足夠警惕,可她愣是沒能防得住。

那白色團子就這麼從她的手掌鑽進她的身體……

「轟!」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滲入她的身體,而後無孔不入地分散到她全身各處,包括她的大腦。

「這……」

沈西園有些懵。

就好像是又無數的東西被塞進了她的身體,成為她的一部分……

不,應該說,是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之中。讓她變得更加完整了。

大腦,很滿。

她的神府、識海,一瞬間像是被塞滿的感覺。

無數的記憶,紛至遝來。

她僵在原地,閉著眼睛,眉頭緊皺。

「嗯——」

一聲痛苦的悶哼,很是壓抑。

對方似乎並不想發出這點聲音,似乎實在是忍不住,才悶哼出聲。

而這一聲卻像一粒石子,投入沈西園的識海,將陷入沉思的她頃刻喚醒。

沈西園睜開眼睛,驀然轉頭看向傅準。

她的眼神已經全然改變,一張臉上再無任何表情。

而不遠處正在傾盡全部功德對抗業火之芯的傅準,此時此刻,他渾身的功德金光竟然完全變成了紫色。

那是紫氣。

對抗業火,紫氣竟然比功德更有效嗎?

不,不是。

是他身上的功德已經被業火燃燒殆盡,他隻能開始用紫氣對抗業火。

他一身來歷不明的紫氣,正在瘋狂外泄。

來歷不明的紫氣?

沈西園眼波微動。

哪裡是來歷不明啊。

那紫氣,分明就是他的本體,紫藤。

那業火,也並非是普通業火。尤其是燃燒著的業火之芯,更是業火之源,壓根就不是功德能夠撲滅掉的。

傅準的滔天功德,竟然從撲火之水轉化成了助火之油……

沈西園看向談之。

他,在笑。

這一切,根本就在他算計之中!

「我隻有一個條件,把我的見見還回來。」

談之唇邊帶著清冷的笑意,「你願以身穩固萬界是你的事,憑什麼要毀滅她!」

以身穩固萬界?

毀滅雲見?

沈西園眯起了眼睛。

此時此刻,談之整個人看似非常冷靜,但其實已經瘋了。

他整個人緩緩騰空,周身的氣息不斷升騰、強大。

那是讓人心悸的強大。

本來就不穩固的地下世界,此刻更加瘋狂崩塌。

不遠處正在收拾業火的傅準,臉色大變。

地上。

大地在震動,世界仿佛都在震動。

無數死氣從裂縫之中瘋狂湧出……

龐大的毀滅之力,從世界的無數角落升騰、蔓延。

全世界幾十億普通人,在這一刻都有一種陰冷窒息的感覺,許許多多身體虛弱的人,直接當場死亡。

而對於修者來說,那幾乎無處不在的毀滅之力,更讓所有人驚慌失措。

修者對世界的感受本就敏感,能夠感受到很多普通人無法感受到的東西。

此時此刻,無數修者甚至覺得自己身體裡的生機都在不斷流逝。

更有無數修者口吐鮮血、頃刻白頭。

「怎麼回事!」

被特事局傳召之後,飛快趕來準備支援毀滅陣眼的修者們,一個個幾乎不能維持自己的狀態。

他們無法進入結界,可結界外也一點都不安全,生死好像就在這一瞬間。

「怎麼辦!」

「局長呢。」

「這麼多死氣,就算最終我們封堵了滅世之陣的陣眼,普通人也都已經死光了!」

「封堵主陣眼?你覺得可能嗎?」另一個修者絕望地嘶吼。

「那我們就隻能這樣等死了?」

「怎麼都是個死,大家拚一把!用生機灌!」

無數修者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方式,不計代價甚至是燃燒自己的修為,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能夠消弭哪怕一丁點兒的死氣。

一個人或許隻能消耗一點,那十個人一百個人呢?

修為高的,就負擔多點,修為低的,也竭盡所能。

此時此刻,無論來自什麼宗派,無論是修的什麼路,他們所有人的目的就隻有一個,消弭死氣,封堵主陣眼。

然而,他們真正能做的就是消弭死氣。

至於說封堵主陣眼,幾乎不可能。

「據說沈大師是聖天師,她真的能夠破壞掉主陣眼,能夠停下滅世之陣嗎?」

「能。」

「一定能。」

「不能也能,沒有第二種可能!」

「拚了!」

「不行啊,死氣越來越濃鬱,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主陣眼了!」

「這可怎麼辦?主陣眼還在持續開啟中,沈大師並沒有破壞掉主陣眼。」

「這都不能破壞主陣眼,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用?滅世之陣注定要開啟,我們注定要死,世界注定要毀滅嗎?」

「我就不信了!」

此刻,地下。

談之騰空,就這麼懸浮在半空中,跟沈西園遙遙對峙。

還在掐滅業火的傅準,臉色十分難看。

這還是第一次,他的紫氣消耗速度遠遠超過湧現速度。就像是一個蓄水池,原本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紫氣,這會兒竟然有乾涸的跡象。

他甚至都能觸及到蓄水池的壁。

功德同樣在不斷燃燒,功德大量減少,讓他有種全身都要崩潰一般的感覺。

然而這些還不算,真正讓他不安的是,沈西園。

沈西園渾身的氣息在不斷攀升,不斷膨脹,可他卻越發不安,甚至覺得此刻的沈西園無比陌生。

好像……

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在傅準擔憂之時,談之也在冷冷地盯著著沈西園。

成敗在此一舉。

此時此刻,每一分都是煎熬。

忽然,沈西園動了。

她的眼神極度淡漠,仿佛沒有任何情緒在內。

但她看起來又好像很困惑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她看著談之,手指微微一動。

隨著她的這一動作,周圍正在坍塌的一切竟然戛然而止。

就好像是被她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談之臉色大變。

正在繼續掐滅業火的傅準,臉色同樣很不好看,他密切關注著沈西園,心中的不安開始泛濫。

「園寶。」

傅準有些艱難地開口。

然而沈西園卻好像並未聽到他的聲音,她對他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

談之臉色慘白,可他嘴邊卻依舊噙著笑意。

他的目光從沈西園臉上挪開,看向傅準,冷笑道:「你以為,她還是她嗎?」

一瞬間,傅準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點,心中的不安也擴大到了極點。

感受著自己身體已經開始枯竭的紫氣,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蓄水池」的壁,他的紫氣是真的被消耗空了。

功德也在瘋狂消耗,這些都帶給他巨大的危機感。

然而這巨大的危機感,卻比不上此刻的沈西園更讓她不安。

「噗!」

談之好端端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更可怕的是,談之甚至無法維持自己站立的姿態,直接「噗通」一聲從半空跌在地上!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瘋狂地壓住他,壓得他不得不單膝跪地。

談之艱難抬頭,仰視。

他伸手擦拭了一下唇邊的鮮血。

好,好得很。

她果然還是她,強大、冷酷……

她身上那讓人心悸的氣息越來越強烈。

她已經開始回歸。

談之唇邊露出了一抹瘋狂的笑意。

他緩緩地說道:「你就不怕,崩壞這個世界嗎?」

傅準眉頭緊皺。

沈西園也微微皺眉,盯著談之,她的語速非常緩慢:「你,在說什麼?」

談之大笑起來,嘴邊的鮮血不斷湧出:「我在說,你就不怕再一次崩壞這個世界,再一次屠殺億萬生靈嗎?畢竟他們可是你最寵愛的人族啊!」

沈西園的眉頭皺的更緊,她甚至忍不住伸手揉著自己的眉心。

談之冷笑連連:「你看,你都不記得了。哪怕是你最寵愛的人族又如何,你還不是想殺就殺想毀滅就毀滅?那憑什麼雲見不可以!不過都是螻蟻罷了,你因為那群螻蟻,居然要殺了見見!」

見見?

雲見?

殺雲見?

談之瘋狂大笑,他仿佛扛著一個世界的壓力,緩緩站起來,直視沈西園……

「為了做這個局,我足足耗費了八世。還要感謝你給我機會,否則別說是八世,就算是萬年,我恐怕都沒有任何機會。」

「這一次,我必為見見討回一個公道!」

談之話音未落,周圍的空間忽然開始破碎。

明明他的身邊隻是空氣是空間,什麼都沒有,可卻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坍塌,空氣?

不,是空間。

談之爆發一切,讓周身的空間開始坍塌。

他瘋狂大笑。

「你的記憶還沒徹底恢復嗎?」

「你是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是空間裂縫,是這個小世界的裂縫!如今這些裂縫被我打開,這個世界就會開始坍塌。」

「從內開始坍塌,你要怎麼辦?」

沈西園眉頭緊皺,目光直直地盯著談之。

「你以為我的底牌就是滅世之陣?」

「你以為找到了主陣眼,就能摧毀滅世之陣?」

「哈哈哈哈!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請你入甕!」

「滅世之陣不是目的,滅世……也不是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滅你!」

談之的眼睛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傅準的心沉到穀底。

業火還在燃燒,業火之芯已經被他掐滅得隻剩下一丁點,隻是一丁點的小火苗,可此刻,他的紫氣和功德,已然完全消耗殆盡!

眼看業火就要被他完全掐滅,可他就毀在了這最後一步。

隻差一點點。

就隻差這一點點!

業火不同於凡世之火,普通滅火的東西是不可能澆滅業火的,唯一有用的就是功德,尤其是摻假了紫氣的功德。

園寶說他有大功德,有滔天功德。

真的有那麼多嗎?

如果真有滔天功德,為什麼還是無法完全澆滅業火?

傅準的眼眸變成了紫金之色,淡淡的紫和淡淡的金在不斷外泄。

他沒有別的任何想法,如今的他隻有唯一的執念就是,掐滅業火,澆滅業火!

傅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隻知道手中的業火竟然真的開始再度變小。

可他的紫氣和功德明明已經沒有了啊。

這是怎麼回事?

傅準搞不懂。

而此刻,已經近似癲狂的談之,卻忽然看了過來。

在瘋狂邊緣的談之,臉色再度難看起來。

「你居然用自己的本源之力,去掐滅業火?」

談之的聲音極度陰寒。

本源之力?

傅準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迷惑。

什麼是本源之力?

他根本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要掐滅業火。

目前的困境,他無法幫助她太多,但他絕對不會讓這些業火,攪亂戰局。

這是她給他唯一的任務,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不過,到底什麼是本源之力?

「哢嚓!」

傅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痛苦之色。

腦海裡、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了裂縫……

談之的臉色再度難看起來。

他再度暴動,周圍那撕裂的空間,頓時撕裂得更加扭曲,更加瘋狂。

更恐怖的是,這些撕裂扭曲的空間,居然開始吞噬周圍的一切!

大地、土地、坍塌的建築物,一切都被撕裂的空間吞噬,一切都歸於枯寂。

就在談之周圍,出現了一個黑色空洞。

這個黑色空洞,就像是宇宙黑洞一樣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這個一切,指的就是一切。

不光是能夠看到的東西,還包括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生機和死氣……

這個黑洞,竟然連生機和死氣都能吞噬。

更恐怖的是,這個黑洞在吞噬了生機和死氣之後,竟然開始逐漸變大,就像是一個吃飽了的野獸……

傅準立刻看向了沈西園,可讓他更加不安,甚至是感覺有些驚恐的是,沈西園依舊一動不動地矗立著,仿佛完全沒有看到眼前的黑洞!

「園寶!」

傅準焦急地大喊起來。

懸浮在半空中,依舊是一臉困惑的沈西園,好像聽到了傅準的聲音,她微微動了動眉頭,目光終於看向了那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園寶,危險!」

「你出去,別管我!」

傅準一咬牙,手中那所謂的「本源之力」瘋狂地湧出。

原本恐怖得讓人心悸的業火,在被傅準的紫氣和功德之力消耗之後,這會兒又被傅準的本源之力消耗,已經開始奄奄一息。

而傅準也終於感受到了什麼是本源之力。

用這所謂的本源之力熄滅業火,讓傅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不已,他的皮膚開始飛快地長斑、暗沉,甚至是長出了無數的皺紋。

他的頭發開始變得斑駁。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破敗不堪。

明明正值壯年的他,在這一刻,竟然好像是加速步入老年。

這個加速,可不是一星半點,仿佛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裡,他已經走過了人生的幾十年……

害怕嗎?

是的。

但他害怕的並不是自己的毀滅。

傅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毀滅,可他不怕什麼。

他怕的是,自己哪怕毀滅了,卻還是幫不了她。

這種無力感,煎熬著他的內心,讓他幾乎要瘋掉。

終於,沈西園的眼神開始一點點恢復清明。

她好像感受到了什麼,緩緩轉頭,看向了傅準。

傅準已經幾乎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努力地想要對她笑,可他愣是無法控製自己……

「園寶。」

他輕聲喊道。

可是發出來的聲音,連他自己都幾乎認不出。

那麼蒼老的聲音,真的是他?

他甚至都不敢再看她。

在她眼中,此刻的他蒼老又醜陋,讓她多看一眼,都怕汙了她的眼。

這種念頭一出現,傅準就有些茫然。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他就是以殘缺的姿態出現在她麵前,難道隻是因為麵貌的蒼老,就讓他在麵對她的時候如此自卑嗎?

有什麼不對?

「哢嚓!」

又是一聲。

傅準腦海裡和身體裡的東西,似乎又破碎了一部分。

也就在此刻,原本一動不動,眼神淡漠的沈西園,眼神忽然動了一下。

她抬手,指向他。

「哢!」

「嗯!」

又是一聲脆響,緊接著,傅準忽然悶哼一聲。

腦海中和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徹底碎了。

他很清楚,那些東西碎掉跟沈西園有關,是她弄碎了那些東西。

可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轟!」

傅準還沒完全想明白,一股巨大的能量沖擊,從他的腦海和身體裡爆裂開來。

源源不斷的紫氣和功德,仿佛從他身體裡被屏蔽的地方瘋狂湧出。

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麼強大的能量沖擊,開始變得支離破碎。

「收!」

沈西園皺著眉頭,隨手一揮。

傅準那因為劇烈能量沖擊而不斷崩潰的身體,就這麼被固定下來,源源不斷的能量湧出,沖刷著他的身體,也重塑著他的身體。

極大的痛苦,也是極大的歡愉。

傅準此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脫胎換骨。

隻是這個過程,實在是太痛苦。

而先前他好盡一切,甚至都被逼湧出了所謂的「本源之力」都沒能完全掐滅的業火之芯,在此刻他身體湧出的巨大能量之下,甚至連一秒鍾都沒能抵抗,直接被澆滅!

與此同時,沈西園也看向了談之。

或者說,她看向了談之麵前那個還在不斷吞噬一切的黑洞。

傅準那邊的境況,讓談之臉色大變。

但此刻,他還在瘋狂地笑著。

看到沈西園的注意力放在黑洞上,他冷聲說道:「你要怎麼做?」

沈西園沒吭聲。

談之忽然大笑起來:「我說過了,滅世之陣不是目的,現在,才是我的目的。它吞噬掉這個世界,甚至用不了一天。你,救是不救?」

救還是不救?

談之話音剛落,沈西園就已經出手。

她竟然直接伸手,卻抓那個黑洞!

「園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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