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醉不復辭(1 / 2)
南方的初秋還夾雜著炎夏的餘熱,即便是晚上十點也並不覺得有多冷。
陳盼之在七中當班主任,她剛剛在學校裡看了三節晚自習,正腳步沉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臉上寫滿了精疲力盡。
馬路上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汽車的喇叭聲叫個不停。
陳盼之本來就頭昏腦脹,此時被吵得更覺頭疼。
她知道自己是感冒了,甚至有些嚴重,於是一回家就栽進了被窩裡睡覺。
很快,陳盼之開始眼皮沉沉,意識混沌,門外陳母走動的踏踏聲、風吹過樹叢的沙沙聲也都漸漸遠去……
突然,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擾了一場好眠。
陳盼之惱得一把將腦袋埋入被子。奈何手機喋喋不休地唱個沒完,隻好起身。
屏幕上閃爍著的號碼陳盼之很熟悉,是學生辛少然的媽媽。
因著平日裡這孩子沒少惹事,陳盼之和辛母每周都得互相問候。
夜半來電,陳盼之心裡已有不好的預感,先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您好,少然媽媽。」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陳老師!少然他還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
此刻距離晚自習結束已經一個多小時,再過不多久就是午夜,學生此時若不在家,怎麼都是不安全的。
陳盼之知道事態嚴重,先安撫了下辛母的情緒,安排她在家守著,自己趕忙起身準備去學校附近看看。
這廂鞋都還沒穿好,又接到另一位母親的電話,皓子也不見了。
辛少然和皓子在班上就一個逗哏一個捧哏,尤其擅長把教化學的小老頭氣的吹胡子瞪眼。
陳盼之心下了然,這倆孩子鐵定在一塊兒呢,但沒見到人怎麼都還是安不下心。
陳盼之圖快踩了雙老北京一腳蹬布鞋,卡通棉t外麵罩了個陳母臨時給加上的開衫就急吼吼地出門了。
風一吹,更覺著頭重腳輕,她在樓下穩了穩神,然後先給學校保安打電話,拜托保安先在學校裡尋一尋,自己則在通往學校的沿途留心。
然而一路無果,家長的電話一通又一通,在學生群裡詢問也沒有回音,陳盼之在學校保安室裡急的跳腳。
一邊在心裡責怪自己看了三節晚自習怎麼就沒多留意一下這倆小子,另一邊強製自己鎮定下來,調出放學時校門口的監控,試圖鎖定這倆孩子的去向。
幾近零點,保安室裡燈火通明,卻無比安靜,陳盼之和三個保安目不轉睛地屏息盯住屏幕,害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在這!往東邊去了!」
保安隊長呼喊出聲,「這倆還搭著肩,樂著呢!平常就沒個正形!」
發現了蹤跡卻還是沒法鬆口氣,往東邊去,然後去哪兒了呢?
陳盼之絞盡腦汁地回憶孩子們平常嘴裡說到的常去的地兒。
「東邊去,過十字路口,再走兩條街就是酒吧,會不會……」
保安話音還沒落,陳盼之的電話就響了,是辛少然。
陳盼之擦了擦眼,確定沒看錯,深吸一口氣接起來就是一聲爆吼:「去哪兒了你倆!怎麼回事!……」
然而回應她的卻不是辛少然,而是渾厚粗沉的男音,先是一聲輕笑:「嗬,是陳老師是吧,你這兩個學生在我們這兒呢,您要不過來一趟?」
陳盼之愣住,保安們也愣住。
陳盼之是因為震驚於電話裡聽到的事實,保安們是震驚於原來溫文爾雅的小陳老師也可以有如此爆發力。
陳盼之回神,嘩地一下起身,更加怒氣沖沖地趕往電話裡說的地方,就在東邊,過十字路口,再走兩條街……
陳盼之一路上內心咬牙切齒:「嗬!敢去酒吧?!」
然而真正一頭沖進了酒吧裡,她心裡卻忍不住打鼓。
陳盼之上學時一直是好好學生,哪裡來過酒吧?
今年剛入職七中當班主任,又哪裡見識過這種事。
誰能想到她陳盼之今生第一次來酒吧是來逮學生?!
酒吧裡彩色變幻的光晃得人眼乾,嘈雜的音樂震耳欲聾。
陳盼之一身學生氣的打扮也和這裡格格不入,周遭不斷投來怪異的目光在陳盼之身上掃來掃去。
剛才電話那頭的人之前說明了包間號,陳盼之高度緊張的同時也高度警惕,一邊深呼吸一邊穿過人群朝酒吧深處走去。
101號包廂。
陳盼之輕敲兩聲,得允後推門而入,先是急急地將視線在包廂內環繞一圈,找到站在牆角的辛少然和皓子。
很好!全須全尾!
胖乎乎的皓子看見陳盼之進來明顯雙眸一亮,難掩欣喜,此時形同救命稻草的陳老師在他眼裡格外親切。而辛少然則是瞥了一眼陳盼之後,狀似冷酷實則別別扭扭地看向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