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試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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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燕轉醒時,窗外正是一片燦燦暖陽。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子,爭先恐後般湧進室內,項燕享受著這股久違的溫暖,視線卻自窗外緩緩移回室內。屋子的擺設極為簡潔,除卻床榻火爐外,便隻剩一具黑漆小案,以及案上那正在徐徐吐煙的雙耳小香爐。

項燕不動聲色地蹙起了眉頭,繼而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袍。說是袍服,其實更該稱之為褝衣,夏日裡多用作居家常服,也是極樸素的風格,想來是為方便替他換藥療傷。除此之外,在他觸手可及之處,還整齊擺放著一件青色深衣。

項燕伸手取過外袍,方抱進懷中,便嗅到袍服上氤氳的淡淡梨花香。項燕披上外袍,又試探性動了動身子,雖然還能感受到傷口處的清晰痛感,可對於在行伍之中成長起來的自己而言,這種痛感就如蜻蜓點水,不值一提。

項燕素來看不慣那種柔柔弱弱的男子,因而就算受傷,起身行走時仍是腳下生風一般,不過須臾便來到窗前稍駐。院子正中央恰有株參天楸樹,伴著泠泠風聲,楸葉亦紛紛飄落,不時沾貼在樹下那位公子的雪色肩頭。對方卻渾然不覺,隻靜靜埋頭伏案而作,不知在寫些什麼。

救下自己的人,便是他嗎?

項燕不由挑起唇鋒,他隱約記得當時有人將自己費力背下溫嶺,帶回家中悉心照料,為他看病餵藥,為他擦洗換衣。他本還擔憂救下自己的人若是女子,自己該如何負責才好?總不能以身相許吧?

如今瞧見院中的男子,他緊繃半刻的心弦才終是沉沉落下。

他雖瞧不清對方的樣貌,可單從背影望去,便能覺出此人氣韻不凡,想必定是位儀容穆穆的謙謙君子。如此想著,項燕親手合上窗子,繼而邁步出門,快步來到院中人身後。

對方許是沉浸於手中之事,竟連項燕踏過枯葉時所發出的細簌聲響都不曾察覺。瞧著對方鋪了滿案的絹帛,以及絹帛上那奇形怪狀的器具草圖,項燕心中的好奇更甚,目光進一步落在對方那幾近完美的側臉與下頜弧度上。

膚若凝脂,這是項燕心中冒出的第一個詞匯。許是察覺出自己的「窺伺」著實無禮,項燕忙清了清喉嚨,沉穩出聲道:「多謝兄台相救之恩。」

對方聞聲一驚,側身來望時,卻又無半分狼狽之態。儀容清臒、神采昳麗,春風化雨般叫人不禁心曠神怡。明明是那樣毫無攻擊性的樣貌,可項燕卻在對方身上,看出幾分淩厲銳氣。

就像是未開刃的寶劍,亦或是未破封的冰麵。

崔元早便預料著家中那位病號近日便可轉醒,因此瞧見對方生龍活虎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時,他並無多少驚訝之色,隻是習慣性起身對揖道:「舉手之勞,兄台不必客氣。」

話罷,伸手示意那人案前對坐。見那位壯年勉強落座,崔元忍著眸中笑意,將案上絹帛盡數收起後,方自報名諱道:「在下崔元,趙國人士,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項燕聞聲,心中喃喃重復「崔元」二字的同時,簡潔回稱道:「燕武,楚人。」

見崔元頷首回應,項燕又出聲解釋道:「燕某乃軍中伍人,粗俗慣了,兄台莫要見怪。」

崔元仍舊笑得溫和:「君子之交,何來見怪一說?隻是不知燕兄何以受傷至此?」

項燕不由眸色愈深,說實話,他還從未見過這般風姿卓卓的男子,他雖憎恨男性柔軟可欺,可對麵這位崔君卻儼然不是任人搓圓捏扁之輩,對方不過是表現得溫和了一些,內裡卻是藏了刀刃的,見血封喉,稍不留神便會叫人因此喪命。

心中如此想著,項燕卻不忘編排回應道:「燕某隨軍途經蘭陵,不料竟險遇刺客,為保將軍脫身,這才被刺客所傷,倉皇逃至溫嶺後,便昏倒於地,再無意識。」

原是如此嗎?崔元麵色未有波瀾,心中卻疑竇叢生,此人老成持重,想來是在行伍中歷練久了,成就了處事圓滑的性子。他的話中真真假假,又有幾分可信?

許是見崔元久未回應,對方終是主動詢問道:「不知崔兄當時去往溫嶺,是為何故?」

反應出對方是在試探自己,崔元並不隱瞞,隻如實相告道:「崔某仰慕蘭陵令已久,早前奔赴溫嶺,是欲拜師於荀子門下。」

項燕想了想,荀子確實是於溫嶺籌辦學室,不過崔元如今身在學室之外,想必是拜師不利,被荀子拒之門外了。思及此處,項燕出聲提議道:「燕某曾識得荀子故友,若是崔兄不棄,燕某便為崔兄求得薦書一封,如此崔兄也可盡快入學?」

崔元明白對方意圖報恩的心思,可若自己因此入學,那他同那位茂生又有何區別?左右荀子看上的,不是自己的才華,而是那封薦書背後的人情罷了。崔元佯作斟酌片刻,方搖頭笑拒道:「入學之事乃一己之私,怎敢勞煩他人相助?」

話雖客氣,可拒絕的態度卻顯而易見。

項燕並不氣惱,反而覺得崔元表現出的那份氣度著實引人注目,「不知崔兄學成後有何打算?可願繼續留在楚國?還是有七國周遊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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