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尋路(1 / 2)
等到尤霧一行人出了c區的宿舍樓,這才注意到了馬路對麵舉著傘的幾個黑影。
此時此刻的雨稍微有些放肆,但在那些人的眼裡,仿佛尤霧他們才是最大的麻煩。
常越從背後探出半個腦袋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最後輕輕晃了下鹿顏的胳膊。
「那些人……好像是第二校區排名比較靠前的幾位。」
常越的聲音不大,但還是入了尤霧的耳。
「第二校區的控製係統都被毀了,他們還來乾什麼?」趙彥左肩已經被斜雨打濕了一部分,他卻反而像是沒事人一樣,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是來感謝我們的?」
「沖他們那架勢,你覺得是來感謝的還是來趕我們走的?」尤霧站在最高層的台階上頭也沒回,輕飄飄的幾句話落在了宿舍樓的大門外。
「……嘖,也對。」
先不說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想過走出係統,但就憑借著他們現在在第二校區的排名來看,確實是不贊同尤霧的做法的。
「a,就是他們幾個。」
「a,我說最近這段時間怎麼都沒見過e……原來,他早就死在他們幾個人的手裡。」
「死就死了,這樣我們的排名還能往上挪一位。」
「而且那個e之前就拒絕跟我們合作,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嘖,活該。」
一聲雷鳴轟然而過,驚動了夜裡棲息在樹頂的飛鳥。此時雨線太過密集,尤霧依舊不能看清楚他們那些人的表情。
但他清楚,來者並不善。
議論聲越來越大,字母「e」成了重中之重。
幾秒之後——
「你們特麼少在那裡放屁!」
常越雙肩微微顫抖,他攥緊了拳頭從段羽超的身後擠了出來,目光死死定在那些黑影上,「e他怎麼了,起碼他有人性,不像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搶奪別人的積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利用隊友才拿到的排名,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
「……」
「????」
這下,馬路對麵傳來的議論聲徹底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就連尤霧也略感意外地斜了斜眼睛。
常越個頭不高,但話裡的道理並不歪。記憶像是被拉回到了d5層之下的地下停車場,鹿顏側了下身子,稍稍嘆了口氣。
但很顯然,常越並沒有因為這些而停下即將要爆發的情緒。
眼看著常越脖子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段羽超深吸了一口氣,想將他拽回來。
無奈,鹿顏先一步攔下了他的胳膊。
「??」段羽超有些不解,偏頭看了過去,「阿顏?這小子情緒不——」
「我知道。」鹿顏打斷了段羽超,猶豫了兩秒才緩緩鬆開了手。
常越清瘦的背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眶裡,鹿顏繼續輕聲道:「他年紀還小,有些情緒沒必要一直憋在心裡,發泄出來會好一些。」
段羽超愣了下,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再說,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盯著常越的側臉。
常準是常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失去親人的絕望和痛苦,但他卻能感受到常越的孤獨和落寞。
當然,不止是常準一人。或是白央,又或是跟自己認識了四年的顧妄。
等到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段羽超才發現,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朋友。
「……」段羽超深呼吸了下,閉上了眼睛。
「……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提他!」常越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不覺中,他的兩隻眼睛,也起了層朦朧的水霧。
常越忍不住哽咽了下,肩膀顫抖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不出幾秒,常越整個人就蹲在了樓梯口,將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裡。
趙彥想伸手去拉他,卻被尤霧重新盯了回去。
「……霧哥,常越他……」趙彥吞了下口水。
「別拉他,讓他哭。」尤霧輕靠在了旁邊的石柱上,仰臉看向了馬路盡頭,「等他哭夠了,想開了,再重新站起來。」
「一個人的成長從來都不是什麼過程,而是在經歷了某些事情之後的一瞬間。」尤霧又垂眸看了一眼常越,「我知道他現在接受不了,但他必須學會接受。」
鹿顏抬到一半的胳膊重新放了回去,他抬了抬眼睛,直視著前方為他擋去大半細雨的尤霧。
這小子……
好像真的長大了。
馬路對麵的那些人雖然氣不太過,但始終沒有一個人敢踏上人行道。常越蹲在地上蹲了幾分鍾,直到嗚咽聲消散,鹿顏才從兜裡扌莫了幾張乾淨紙巾出來,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站起來先閉閉眼,你剛剛蹲的太久了。」鹿顏將指縫間的紙巾按在了常越的眼睛上,最後輕輕一抹。
「顏哥……我剛剛是不是,真的很丟人?」常越吸了兩下鼻子,「其實我、我雖然跟我哥有點小矛盾,但、但我就是見不得別人說我哥的不好,他在我眼裡真的真的——」
「很優秀。對嗎?」鹿顏輕輕一笑,隨手將用過的紙巾重新揣進了兜裡,「我知道。」
常越一臉不敢相信:「你……你這是怎麼知道的?」
站在一旁的尤霧終於忍不住伸了伸手,一把按在了常越的肩膀上。他嘴角微微上揚,挑了下眉。
「因為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誇我哥的。」尤霧說完,又看了一眼鹿顏,隨後很小聲的「嘖」了一句,「不過……大概也許他可能真的已經聽膩了。」
常越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就在此時,那條一眼看不到頭的馬路兩側突然亮起了路燈。不過,這燈的顏色,確實格外怪異的紅色。
乍一看,跟違規之後的警報燈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尤霧回頭盯上了對麵幾個人。
「餵,對麵那幾個。」
「……」
「他、他這是在喊我們?」一個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在這裡,誰敢這麼稱呼a?這小子是不是欠……」
光頭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嘴裡的那位「a」,此時正回頭死死地盯著他。
仿佛要將他生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