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個好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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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去封閉式的精神病院,帶給我的感覺很壓抑。

來看喬的話,得提前預約了才能來。

走在樓道中,可以聽見一些滲人的回音,瘋瘋癲癲的人們斷斷續續發出尖聲咆哮,也有人情緒高亢地唱歌,我甚至聽到某個聲音高喊,我要殺了你。

還有一個怒目圓睜的男人突然從鐵門內沖出來,狠狠摔了東西就跑,馬上他就被架走綁起來了,嘴裡還說著各種惡毒的詛咒話。

一路途徑之地,令我仿佛吞了苦水,冰冷的牆壁,厚重的鐵門,千姿百態的病人,猶如世界負麵。

終於來到喬的住處,我看見他孤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好生清冷,清冷得仿佛被世人遺忘。

溫柔的護士打開鐵門,我跟隨周女士進去。

喬微微動了,他逐漸轉頭,清明的臉上寫滿了復雜。那幾秒裡,我從他表情上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情緒,以至於分不清他到底是什麼表情,大概喜有,痛有,悲亦有。

但最終,都歸於平淡了。

媽。他喊了周女士一聲。

我期盼地看著他,可是,他忽略了我,他的眼裡有房間,有護士,有周女士就是沒有我。

我慢慢蹲到喬麵前,心酸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卻硬生生地躲開了,我目不轉睛地看他,他卻怎麼也不看我。

喬全程隻和周女士還有護士說話,他說,他很好,不要擔心。

敘舊半天,周女士把話題轉移到了一個敏感點上,她問喬,政治老師對他說過什麼話。

喬下巴微低,埋著臉緩緩敘述,政治老師緊跟著他說了很多淫穢輕佻的話,還道,睡了他才判兩年多,血賺不賠,有期無期都不虧。更何況,減了刑,交了錢,兩年都沒坐滿,出國旅遊避一陣風頭,回來又是清清白白的人,誰知道,自己玩過多少學生。

我聽了這些話都想殺人,更別說喬這個有精神疾病的患者。

連大月匈襟的周女士也掐著掌心,隱忍說道:「這個禍害該除!他死了,也是便宜得很!也叫他生不如死才好。」後半句話,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可是他坐牢,出來的時間快得人寒心。」

我嘲,「可不是,不僅出來得快,還沒被教化。」

喬似乎不太想提這個話題,他很快就轉移了我們的視線,談了談自己生活過得多規律,接受治療有多好的話。

探視的時間裡,喬始終疏遠我,誰都可以和他搭上話,隻有我的話,他不理不睬。他甚至對周女士說,以後別帶杜秦來了,他不想看見我。

我忍不住問,你在怪我嗎?

他回答的聲音很大,是!我怪你!給我滾!馬上從我麵前消失。

我從沒有見過富有修養的喬這樣吼人,還是吼我,當即我就紅了眼睛,月匈口一陣兒一陣兒抽痛。

我哽咽地說,你怪我是應該的,怎樣,我都不怨你。

他指著門厲聲趕我走,你不怨,我怨啊,我讓你走!

我看向他光溜溜的兩隻手腕,也環視房間,這裡沒有相思紅豆的影子。

因為喬的情緒開始變大,護士勸我離開,周女士隻看著我,為了不使都雙方太狼狽,我還算鎮定地拐出了門。

一到外麵,我所有的鎮定化為灰燼,隻能靠牆積蓄氣力站穩。

從精神病院出來,我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了人聲鼎沸的大街上,一個成熟的聲音將我拉回神。「嘿!太巧了,又遇到你了。」

要說鄭長青和我偶遇,那比在縣城裡遇到熟人幾率還大,認識不久,就已頻頻遇到,前不久我還瞧見他在路上栓鞋帶,不過我假裝路人擦街而過,並沒有喊他。

但他要是遇到我,準喊。

我不冷不熱地嗯一聲,他觀察我的神色而說道:「怎麼?問題還沒解決?」

「拒絕回答。」

我並不打算和他磕嘮,沒那個心情,我邁腳時,他又用了充分的理由喊住了我。「既然遇上了,你欠我的那頓飯,好歹還了吧。」

其實我並不覺得我欠了他,但既然當時應了請吃飯的話,我也該把單買了。

於是,我和鄭長青落坐於一家普通的小餐館吃晌午飯,店中客人不多,有些悶熱,還好電風扇的風夠大,吹得人涼快。

我瞥了一眼門口的大眾係列低調豪車,戲耍道:「富二代沒了工作,請人招待,就選這麼一家破舊的蒼蠅館子?」

他噙著老酒,悠悠轉了轉小杯子,十分享受得夾了滿筷子菜一口吃掉。「礙,此言差矣,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可是聞香知味之人,再說,我雖然蹭了杜小姐的飯,也得見好就收,保持點男人風度,要好看些。」

「難道不是怕我再敲你一頓飯?」我對他的文縐縐有些嗤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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