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 2)
「如果去到下麵,」齊老頭語重心長道,「不要問、不要扌莫、不要好奇,你隻管做你的工作,做完了就回來,聽到了嗎?」
寶樂乖乖巧巧的點頭。
齊老頭平日都和和氣氣的,很少會有這般嚴肅的表情,想來也知道這次的錢不好賺,寶樂甚至有些想打退堂鼓。
齊老頭又看向一旁的薑凝:「這玉璧你拿走,早知是這麼晦氣的東西,我也不會要。」
薑凝挑了挑眉。
「別讓寶樂受傷。」
薑凝道:「這我可以向你保證,本來這趟就沒有多危險。」
「你當我還和以前一樣好騙,誰不知道……」齊老頭惆悵的接下去繼續說道,「有的路一旦踏上了,就沒有回頭的可能,更不可能隻走一半。」
薑凝這次沒有反駁。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打啞謎一般,把寶樂聽得雲裡霧裡,半天抓不到個有用信息。廚房裡傳來了砂鍋蓋被蒸氣頂起來的「噗噗」聲,齊老頭晃晃悠悠的起身,跑進廚房搗騰半天。寶樂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尋思這人咋一下子跟泄了氣一樣,以前也沒見他這般。
從廚房出來,齊老頭又一頭鑽進了書房。他終生未娶,這間三居室的小房子,朝南的兩間被打通做了書房,自己晚上卻睡在北麵那間小屋子裡。以前寶樂不懂,後來才知道,這人隻是真的愛書罷了。
薑凝和寶樂均不知他進書房做什麼,等待的無聊時間裡,薑凝眼光毒辣的看中了老頭兒的貴妃椅。
一會兒齊老頭的聲音從書房傳來。
「這次考古隊是誰帶隊?」
薑凝回答:「據說是個叫沈宴的,約了三天後成都見。」
竟然是個姓沈的,不知道和沈忘言有什麼關係,但姓沈看起來不像是湊巧,十有八九這個沈宴也是個沈家人。
齊老頭從書房出來,抱著一堆書,上麵還放著一疊泛黃的手稿。他把這些,全都交給寶樂。
「你不去,資料倒是研究了不少。」薑凝搖著貴妃椅,咯咯的笑著。
齊老頭不理她,徑自囑咐寶樂:「這些書沒什麼,你隨便看看就好,手稿是我二十多年前整理的,沒準對你有幫助。」
「二十多年前,師父就去過雅安了?」
寶樂翻著手稿,這東西的確挺有年代感的。他們做修復工作的,真正難的,不是修復本身,這雖然考驗專業能力,卻最多隻能算個隻要有耐心和耐得住寂寞誰都能做的工作。
難的是修復本身對於歷史的還原,對於物件的重塑。這需要的是大量的史料考證,有的可以從書載上查詢,有的可以從碑銘上查詢,有的卻要靠遍走各地,從口口相傳的故事、傳說或是口訣去查詢。
不光如此,如果沒有準確的資料,而僅僅隻能通過各種資料推算出個大致樣子,修復缺失部分的工作,還要求修復師有自己的想象力。這種想象力又與創造力不同,是一種站在前人角度上的同向思維想象力,這才是這份工作最難的核心。
就比如僅僅是一件私人血玉鐲的修復,真正修復的工作不到兩小時就能完成,但寶樂背後付出的心血卻遠超這段時間。因此才能獲得沈老太太的賞識,所以她自認,對的起這份收入,俗話說得好:貴,那是有貴的道理的。
這次的行動,要親臨雅安,雖然沈忘言沒有明說,但寶樂個人不負責任猜測,需要修復的物件應該是比較大個的那種。
有些物件,體型較小的,不用說,能在工作室裡完成修復是最好的。而大多數壁畫、壁刻也能通過人工揭取的方法,帶出墓葬或是古代宮殿遺址進行修復,這其中隻有小部分無法搬運的,需要修復師現場作業,進行清理、加固、保護和修復。而且也隻有完成了這一步修復,才能拓印、傳承,放在博物館裡供後人欣賞。
寶樂是學修復的,但在此之前沒接觸過和墓葬文物相關的實際修復。還是那句話,她有理論知識,卻沒有實操經驗。
齊老頭這些年一直做古董生意,帶著她各地鑒寶,偶爾接了幾單修復古董的工作,也都能給她很專業的指點,想必也曾做過這方麵的工作。
不過就算寶樂想到齊老頭肯定在她之前被邀請過,卻也沒有想到,他二十多年前就去過。
這老頭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齊老頭擺擺手,不想就這件事再多說半個字。
「湯煲好了,吃了再走吧。」他說。
這話說的,好似吃了這頓飯,他們就再也見不著了,怎麼想怎麼都不吉利,寶樂吃著吃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
從齊老頭那離開,寶樂和薑凝就打算分道揚鑣了,離出發日期還有不到三天,寶樂要把齊老頭給她的資料整理一下,順便還要看看有沒有可以補充的,薑凝自然也要置辦一些行頭。
「對了,你怎麼回去?」她們來的時候,那可是坐著寶樂的車。
要讓薑凝這樣惹眼裝扮的人去坐公交擠地鐵那肯定不合適,寶樂想的是給她打個車,可薑凝完全不這麼想。
「放心吧,我還有點事要辦,等辦完了自然有人會來接我。」
寶樂瞧她抱著從齊老頭那順來裝玉璧的盒子,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多人搶的東西,最後還真到她手裡了。
「可惜,今天金粉釀你是拿不到了。」
薑凝輕柔的撫扌莫著盒子,仿佛在撫扌莫戀人的臉一般。原來她也會露出如此表情,寶樂覺得自己瞧見了一件稀奇事。
「對了。」寶樂想起一件事,打開車後門在車裡翻了半天,總算找到要找的東西,她喊薑凝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