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翌日,兩個人簡短地打了個照麵。軍區裡來了一通電話。
電話裡,對方的大致意思是說,通知周覺山原定的計劃有變,上級要分配任務,假期會縮短一半。
……在思正在喝粥。
微怔,拿勺子的手微頓了一下。
周覺山連忙捂住聽筒,快步走遠,推門進入了露天花園,「這t下的通知?我知道,你閉嘴,現在是我在你問……」
窗外,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
在思低頭不語,繼續喝粥。
她垂眸,將碗裡的甜粥反復舀了幾遍……是八寶粥沒加糖嗎?她怎麼都嘗不出甜味兒,隻感覺又澀又酸呢。
馮力正好敲門進來,「俞小姐,上麵來電報了,咱們後天就要回軍區的事兒你知道了嗎?」
按照規矩,每逢下達指定命令之時,南撣邦軍區一向是先發統一電報,再逐級打電話通知的。馮力跟湯文住一個屋,湯文又是團裡的文書,大小電報都經過他一手負責,獲取消息,自然也會比別人靈通。
在思咬唇。
搖頭又點頭。
「你這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馮力笑哈哈地往她對麵一坐,那原本是周覺山的位置,周覺山在花園裡打電話,剛熬好的粥還紋絲沒動。
在思沒理他,馮力心寬,也不介懷。他環顧一周,以為周覺山不在,便大喇喇地抬起了一條腿踩著椅麵,剛想問「團長去哪兒了」,一抬頭,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馮力心裡咯噔一聲。
緩緩地轉頭,「團、團,團長……粥給你,我沒偷喝。」
他推了推桌上的粥碗,周覺山沉默不語,笑了,拍了拍馮力的肩膀,但臉色卻絕算不上好看。
馮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扯了個借口,撒腿就跑。
須臾間,房間裡就剩下周覺山和在思。晅曜的暖陽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光線傾瀉進來,遺漏在二人的眉眼之間,形成了一個個淡淡的輕輕搖曳的光暈。
他望著她,片刻,便又移開了目光。
昨晚各睡各的,他明知她心裡揣著心事,今天又剛得知自己再陪不了她兩天,雪上加霜,他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思沒吭聲,靜靜地舀著手裡的粥。
周覺山傾身,「去海芽湖看看吧。」
過兩天就要走了,難得來東枝市一趟。海芽湖是每一個南撣邦人都為之心向往之的地方,那地方風景很好,算是個難得的值得一看的地方。
在思抬頭,眼裡忽地閃爍起一絲明亮的光,很快又熄滅下去,「都好。」
「那你收拾一下,咱們下午就過去。」
湖邊的地方,每逢天晴,日光強,會很曬。通常,最好的觀光時間是下午五點之後到日落天黑之前,溫度適宜,濕度怡人,自然祥和,才能體會到一種寧靜致遠的韻味。
為此,一行人將近等了一天,下午三四點鍾,才從酒店出發。沿途,寬闊的黃土路平坦樸素,路過一個漁村,附近的小學正巧放學。
幾十個小孩子,有男有女,他們背著書包,沿著馬路邊打邊鬧,笑容燦爛,膚色偏黑,臉上塗著防曬專用的特納卡,牙齒雪白,一路上咯咯地大笑不停。
很無憂無慮的年紀,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知道什麼是富貴貧窮,隻知道專心地享受著生活的一點一滴。
在思由衷地羨慕。
周覺山看看她,「把窗戶關上吧,路過漁村,腥味兒大。」
在思趴在車窗上,拿眼角餘光悄地往後看了一點,「沒關係。」
生活在緬甸的這幾個月,她連最瘮人的血腥味兒都適應下來了,既然沒條件活得那麼精致,又怕什麼魚腥味兒呢。
周覺山斂眉,沒說話,按動車窗的升降器,還是幫她把車窗提上來了一點。
汽車過了漁村,就已經離海芽湖很近,傍晚時分,正趕上河水退潮,廣闊的灘塗一望無垠,河岸兩旁樹木鬱鬱蔥蔥,河水波光粼粼,極目遠眺,實則三麵環山,像極了風景畫的樣子。
車停了,周覺山先走了下去,海芽湖雖然很美,但因為距離市區不近,除了逢年過節,本地的遊客都不算多。
湖麵上,漁船來來往往,據傳,這裡的漁民都有一個舉世聞名的絕技——單腳劃船。漁夫將腳纏繞在槳上,站在船上,即可單腳劃船。
周覺山拿起望眼鏡看看,還真的發現了一兩個用腳劃船的漁民。在思微微地訝異,又注意到兩個新的景象。
——浮動的島嶼、水上房屋。
她似乎在照片裡見過,但照片卻拍不出真實的美。涼風拂麵,攪合著樹木的香味,把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湖中間,一座小小的島嶼漸漸地從水麵裡冒出一點,不一會兒,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像是在劃船一樣,雙手握槳,將浮島劃向了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