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87章(1 / 2)
重新開始。
短短四個字, 卻是江忱這輩子沒有想象過的。
聲音像雪花一樣輕,分量卻比雪崩還要重。
想答應嗎?
他是想的。
江忱從不懷疑自己喜歡顧燃。
整整九年,他對顧燃的感情隻增不減, 他記得顧燃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記得他對顧燃的每一句承諾。
記得越深, 越能感覺到那把刀刺進顧燃心裡會有多難受。
他喜歡上一個人, 自以為對他情深至死,於是和那個人在一起,然後——把他給甩了。
他走得很果決。
聯係方式拉黑,電話不回,甚至是搬家,隻為了從他的視線裡消失。
縱使他有千萬條冠冕堂皇的理由,傷害也都真實存在過。
可是……
可是他隻記得自己用分手傷害過顧燃, 卻從來不知道, 就算那些事顧燃記得再深,都比不上他當年一個主動的親口勿來得深刻。
在他最晦暗的高中時代,他把那個人當太陽一樣信仰著,那個人也同樣把他當黑夜裡的星光,捧在手心裡,生怕弄丟了。
如今有找回來的機會, 那個人又怎麼會不要呢?
「哭什麼啊?」
顧燃的指腹摩挲過他的臉頰, 動作很輕,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他。知道他皮膚嫩, 隨便捏一下就會留下印子, 顧燃從來都不敢對他下重手。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溫柔到骨子裡,仿佛將他視若珍寶。
地上的雪被淚融化,江忱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這是他這輩子第四次哭。時隔九年, 他覺得他會記得一生。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他曾經無數次地想,如果將來和顧燃相遇,那麼無論如何,至少別在他麵前太過狼狽。
然而事與願違。
命運和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他一生中有無數個光芒璀璨的時刻:高考成績萬眾矚目,出道時一夜爆紅,舞台上鋒芒畢現,哪怕是戲路也算不上多坎坷。
可是偏偏,讓他在最狼狽、最落魄的時刻,聽見顧燃對他說復合。
枝頭的雪無聲往下落,整個世界寂靜得沒有一絲生氣。
耳畔一聲輕嘆。
顧燃上前擁他入懷,聲音平靜:「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怎麼配做你男朋友?」
聽到這句話,江忱咬牙閉上眼,眼淚幾乎一瞬間就落下來了,灼熱的溫度被風吹散,落地凝結成冰。
「相信我好嗎?」顧燃將他抱緊,在他耳邊低聲說,「無論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解決。」
江忱將臉埋在他懷裡,過了很久才點點頭。
顧燃輕笑:「那現在抱我一下,行嗎?」
江忱沒有出聲,卻無聲鬆開攥著他衣服的手。手臂環繞過他身體,將他抱緊。
「那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嗎?」顧燃輕聲問他,「我不貪心,隻是想和你從頭來過。哪怕重新認識,我也有信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
江忱垂下眼睛,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分外惹人憐愛。
「現在就很喜歡了。」他小聲說。
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從來沒有改變過,卻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加深。
話音落下的剎那,江忱感覺到顧燃抱他的手微微鬆脫。
緊接著,臉頰傳來溫軟濕潤的觸感。一點點向下,到嘴唇,然後長久地停留。
顧燃按住他後腦,就這麼不由分說口勿上他的唇。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口勿,溫柔纏綿,深淺有度,帶著對他的獨占欲,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與他相融。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燃才終於結束那個口勿。他垂眸看向江忱:「別擔心好嗎?」
「……好。」
「都交給我來處理。」
「嗯。」因為哭過的原因,江忱鼻子酸得厲害,以至於聲音裡帶了點沙啞的哭腔,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欺負到床上看他使勁哭的那種。
江忱也知道自己情緒有點失控,連忙製住眼淚。
他突然沒那麼害怕了。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隻要有顧燃在身邊,所有事都會迎刃而解。
他對自己的承諾,每一個字都做到了——包括那句無心說起的「追回他」。
……
回到家的時候雪停了。
顧燃知道江忱體質差,怕他凍著,一到家就讓他去洗澡:「你先去放水吧,我給你拿衣服。」
「嗯。」江忱知道自己狀態不好,他不想拿這副樣子麵對顧燃,悶聲應了一聲就進去浴室了。
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打開花灑,脫了衣服進去洗澡,中途敲門聲響起,才想起來自己沒等顧燃給他送衣服。
「你……放在洗漱台旁的椅子上就好。」
江忱沒拿浴巾,洗澡又洗了一半,眼下的情況怎樣都會被顧燃看見,他索性直接讓顧燃進來。
反正……早就被他看光過了。
該做的事,哪一件沒做過?這個時候因為送套睡衣而回避,怎樣都顯得很不正常。
顧燃聞聲,推門直入,步子卻倏地頓住。
浴室裡雲霧翻騰,江忱站在氤氳的水汽間,白皙的身體一覽無遺。他身材偏瘦,月要尤其細,小腹也平坦,腿更是修長筆直,身體的曲線在水霧裡時隱時現,看得人血脈噴張。
說沒有感覺,那是假的。
察覺到顧燃目光,江忱忍不住:「你別盯著看……」
他臉皮薄,沒顧燃這麼無恥,但被一直盯著看,難免會被挑起感覺。
顧燃視線劃過他肩膀,看得更放肆了,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是我讓你給我看的?」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怎麼會有這種人?
「你知道自己在引狼入室嗎?」顧燃挑眉,目光回到他臉上,「就這麼信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江忱抿了下唇:「你要真想做什麼,我還能阻止你嗎?」
顧燃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唇邊笑意更深了:「等這次事情解決再來辦你。」
「畢竟來日方長,我不急。」
顧燃隨手將衣服放到洗手台,拉開浴室的門出去。
一直等顧燃離開,江忱才注意到,他給自己拿的是上次拍攝《末夜初雪》時在金韻酒店的那套兔子睡衣,屁股後麵有尾巴的那個。
怎麼又拿這套……
他不是故意的吧?
江忱躁得慌,忍不住強迫自己把腦海中的那些畫麵甩開。
為什麼這麼正常的睡衣,一到顧燃手裡,就跟那種特殊用品一樣讓人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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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忱洗澡的這段時間裡,顧燃打了通電話給林鬱。
「燃哥?」
「盯住江獻了嗎?」
「一直有派人跟蹤他,江獻除了和忱哥的母親見過麵以外,就沒見過其他人,」林鬱聲音一頓,「燃哥,我們還查到一件事。」
「是什麼事?」
「秦絕也去找過忱哥母親。」
「秦絕?」顧燃眉頭皺起。
「最奇怪的是,秦絕每星期都和忱哥母親見麵的時間,正好都是江獻離開小區的第二天。」林鬱說。
顧燃眸色往下沉了沉。
難道秦絕也在暗中調查江獻?
「他們下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
「明天,」林鬱說,「明天中午,北岸花苑外的一家餐館。」
北岸花苑,正是江忱高中搬家前的住處。
「好,」顧燃低聲,「繼續跟蹤江獻,盡快查清他公司的賬務。」
「我知道了,燃哥。」
掛斷電話後,顧燃在客廳點著了一支煙。
他知道江忱其實不喜歡他抽煙,所以隻抽了一口就把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