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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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一轉頭,結果春燕來不及鬆手,叫一根釵子勾住了顧曉的發髻,扯得顧曉頭皮都疼了一下,她也顧不得這些了,忙問道:「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也沒什麼風雪,之前不一直好好的嗎?」

春雨麵上神情也不是很好,說道:「那邊隻說二公子可能是夜裡受了涼,一早就開始發熱,一天水米不進,側太妃娘娘實在沒辦法,這才報了上來!」

顧曉立刻站了起來,說道:「伺候的人是乾什麼吃的,早上就在發熱,側太妃說不報就不報了?二公子雖說是她生的,那也是王府的主子,正經的龍孫,竟然還敢遮掩!快,取了王府的帖子,立刻去太醫院請太醫!」

「娘娘,已經宵禁了!」春燕提醒道。

顧曉皺眉說道:「事急從權,遇上巡夜的人,拿了王府的牌子,說清楚便是!咱們就是去太醫院的值房,又不叩宮門!」

一邊說著,顧曉一邊吩咐人拿了厚衣裳過來給自己船上,春香又急匆匆拿了一件靛青色灰鼠皮底的鬥篷過來,給顧曉戴上風帽,係上帶子,這才跟著顧曉一起往西院走去。

西院那邊,李氏這會兒幾乎要哭得暈過去。

徒嘉澤這病還真不是莫名鬧出來的,那日李氏拿了各色衣料還有繡線回去,因著正月裡不宜動針,所以她想著年前先將衣服裁剪出來,大致縫好。她自己不是什麼勤快人,隻能是使喚下頭的丫頭,覺得自個身邊的丫頭不夠用,連伺候徒嘉澤的丫頭都叫去了。徒嘉澤身邊伺候的竟是隻剩下了兩個奶娘還有幾個粗使的小丫頭。

這等粗使的小丫頭素來是不能進屋的,隻能在外頭做一些粗活,兩個奶娘又要看著徒嘉澤,又要做原本幾個大丫頭該做的事情,哪裡還忙得過來。

徒嘉澤在自個屋裡頭覺得無聊,便跑到李氏屋裡,李氏也沒當回事,臥室裡頭光線不好,她就帶著人在堂屋裡頭做針線,臥室悶頭簾子也卷了起來,也能看到屋裡大致的情況。因此,便由得徒嘉澤在屋裡玩。

李氏還是見識太少,不知道什麼叫做「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小孩子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徒嘉澤自然也不例外。他開了李氏的妝奩,將裡頭的胭脂水粉都掏了出來,拿著胭脂水粉到處塗抹,先是在炕上亂塗亂抹,原本疊在一邊的被子都被他拉開,用手指蘸著胭脂,興沖沖地在被麵上畫出一個個紅點。如今孝期,被麵顏色暗沉,扌莫了胭脂也不好看,徒嘉澤又從炕上跳下來,將地上鋪著的羊毛氈子塗得亂七八糟。之後又踩在凳子上開了李氏裝衣裳的箱籠,將那些脂粉螺子黛往箱籠裡頭丟……

等到李氏想起來去看兒子的時候,屋子裡麵已經是一團糟,徒嘉澤還在那裡跟她的珠花較勁,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小剪刀,想要將串珠花的金銀絲剪斷,將那些珍珠拆下來玩。

李氏一看就炸了,她原本心中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兒簡直像是往裡頭加了一把火,怒氣一下子膨脹起來,直接摧毀了她的理智。

李氏快步上前,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直接打在了徒嘉澤

的臉上,徒嘉澤直接被打翻在地。

從徒嘉澤出生以後,誰敢在他身上動一根手指頭,他就算是頑皮搗蛋不講道理的時候,也都是一群人圍著哄著的,這回被親媽一巴掌打得兩眼直冒金星,臉上都明顯出現了指印,徒嘉澤頓時就大哭起來。

瞧著孩子哭,你要是立刻去哄,很多時候他隻會越哭越來勁。李氏雖然沒有立刻去哄,那些下人卻是嚇了一跳。

李氏是主子,這徒嘉澤更是正經的主子。沒了徒宏遠,李氏這個側太妃在府裡頭也就是名頭略好聽罷了,實際上地位早就大不如前。而徒嘉澤卻不同,他將來鐵定是會有個正經爵位的,他這樣的身份,被李氏打了,回頭被追究起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哪個逃的開乾係。

當下一些人拉住還在憤怒之中的李氏,一些人就跑過去抱起徒嘉澤,想盡辦法哄了起來。

李氏還在那裡咆哮:「讓他哭,才多大點孩子,就知道作踐東西!當現在還是之前嗎?」

玉露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娘娘,東西再貴重,還能比二公子貴重嗎?二公子不過是年紀小,不懂事!」

李氏這下想起來了:「他不懂事,他身邊伺候的人呢?」

幾個被拉過來做針線的丫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該擅離職守,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們看似是在認錯,實際上卻是將責任推給了李氏。畢竟,本來我們是要伺候二公子的,可你偏要我們過來幫著做針線,這能怪得了誰呢?

說話間,徒嘉澤的兩個奶娘也得到消息跑過來了,看到徒嘉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個奶娘都心疼得很,這會兒還得先給自己辯白。一個先說:「娘娘,奴婢方才是瞧著今兒個日頭好,就帶著幾個小丫頭子給二公子將被褥什麼的拿到院子裡頭曬一曬!」

另一個也是憋屈:「這冬天太燥,太醫說二公子肺氣不足,不好好養著,難免就會咳嗽,一咳還容易犯氣疾,一個不好,就是一輩子的病根,所以每日裡必定是要吃一盞桂花雪梨燕窩粥的,奴婢剛在就在屋裡用茶爐燉著呢!怕一個不注意,火候不對,這才一直守著爐子呢!」

平常這些事情,其實都是下頭一等二等丫頭分派著做的,但如今不是這些丫頭都被李氏叫走了嗎?可是,徒嘉澤的燕窩粥又不能斷頓,要不然出了問題,誰敢承擔這個責任。大家都想著,徒嘉澤去李氏屋裡,那邊人多,哪裡會出什麼事。哪知道,徒嘉澤自個沒把自個玩出什麼毛病來,反倒是被李氏打了一巴掌,委屈成現在這個樣子。

李氏也是氣不過,氣急敗壞地將手裡的帕子一丟,跺腳說道:「你們一個個都有理由,合著到最後,都是我的錯不成!行了,將他抱回去,好好哄著,回頭再不許叫二公子離了視線!」

兩個奶娘鬆了口氣,連忙上前抱住還在哭鬧不休的徒嘉澤,給李氏匆匆行了一禮,就往徒嘉澤屋裡跑去。幾個丫頭麵麵相覷了一番,也丟下手裡的針線,跑回去了。

她們的本職工作是伺候徒嘉澤,為了點賞錢和料子來給李氏做活

,那本來就是不合規矩的事情,沒出事還好,出了事,她們這些人被打死都沒處喊冤去。

徒嘉澤越哭越覺得委屈,自個把母妃屋裡畫得那麼漂亮,母妃不光不誇自己,還要打自己!

奶娘丫頭輪番上陣,徒嘉澤哭累了,才算是消停了下來,但是哭的時間長了,又開始忍不住得打嗝,加上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看起來格外可憐。

徒嘉澤臉嫩,李氏又是怒極動手,以至於到現在臉上還有指痕,再哭到現在,都有些紅腫起來。

西院這邊如今正是縮著脖子過日子的時候,原本就李氏母子兩個主子住著也就罷了,如今還有三個太姨娘在,她們若是知道了這邊的動靜,還不定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因此,幾個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先想辦法將這事遮掩過去。小孩子哭是正常的,但不能是被大人打的。

她們便又趕緊拿了熱水給徒嘉澤洗臉,又拿了清熱消腫的玉露珍珠膏過來給徒嘉澤抹上。瞧著徒嘉澤哭累了,有些困倦,便又給他脫了衣服,等外頭的衣服脫了,這才發現他剛剛哭得厲害,跟著出了許多汗,裡衣都濕了,扌莫著背後都有些涼津津的。她們也沒意識到問題,隻是趕緊給徒嘉澤將背上用熱帕子擦了一遍,又用乾帕子擦乾,換了一身裡衣,這才將人塞到被子裡,哄他睡覺。

能給王府小主子做奶娘的,都是自家有孩子的人,都有些育兒經驗。但是,人家的孩子也不像是徒嘉澤一樣,是個脆皮。她們之前的操作對一般的孩子來說,都不算什麼問題,孩子挨揍了,哭一頓,睡醒了,又是個皮猴子。

可是徒嘉澤不一樣,他小睡了一會兒,醒過來人就懨懨的,燕窩粥隻吃了兩口便不肯再吃,晚飯更是隻喝了小半碗鴨肉粥。原本他晚上吃過飯都要玩一會兒的,這回無論奶娘丫頭們怎麼哄,都沒了興趣,早早就躺到炕上歇著去了。

結果,這一晚上也沒安寧,夜裡做了噩夢,直接哭著醒過來兩次,奶娘她們沒了主意,便去找李氏,李氏能有什麼辦法,她也沒經驗啊,隻得叫人煎了一劑安神湯,給徒嘉澤喝了,之後倒是太平了,結果大清早,喊徒嘉澤起床的時候,發現他開始發熱了。

李氏還懷著一點僥幸心理,畢竟真要是徒嘉澤病了,難免牽扯到昨兒個她打了徒嘉澤的事情。按照禮法,徒嘉澤雖說是她生的,但是,顧曉可以打,徒嘉鈺可以打,她這個親媽反而沒有資格打!她為了點外物打了兒子,鬧將出來,就是她沒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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