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李穆的反應出乎秦月的預料。
在秦月的預想中, 他可能會驚訝,會覺得不可置信, 當然也有可能是見到舊友的開心。
可從未想過他其實會沒有反應。
隻見他淡淡的點了點頭:「偶然聽說秦國公有個外室女,我就想到是你了。多年未見,看來你過得不錯。」
所有的沖動在這一刻消失了。李穆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既然知道為什麼什麼都不說,是把她當猴耍嗎?
不對。他其實表現出來了。突然的冷淡不就是最好的反應嗎?
說起來先欺騙人的是她,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力氣仿佛被抽乾,突如其來的沖動過去, 隻剩下茫茫的後悔。
她微微的動了動唇,卻不知從何說起。
能說什麼呢?說二十年前的那場鬧劇嗎?眼前人說不定早把那件事當做一片微不足道的灰塵揚了。
他們倆曾在二十年前有過愉快的時光,可如今再相見,因著這張沒變的臉,那人已不自覺把她當作了晚輩。
沒有什麼坎過不去。
秦月摳了摳掌心,淺淺勾勒出了一個笑,揚起白淨的小臉:「白撿了二十年,怎麼會不好?你看現在, 你看起來都可以當我爹了。」
「天色已晚, 我送你回府吧。」李穆輕聲道。
「都還沒到宵禁的點,哪用得著大名鼎鼎的李相護送。此處離秦國公府也不遠, 我自己走吧。」說罷, 也不等李穆回答, 轉身就離開。
她怕再不走,眼淚會控製不住流下來。她堂堂一個女豪傑, 哪能大庭廣眾之下哭起來。
她應該走, 直直的走。可不知是否還有最後一絲期待,走至半路,猶豫的轉了身。
身後一片繁花似錦, 百姓交頭接耳,回首間,天地悠悠,惟自己爾。
死死的咬住了唇。靜靜的站在街道中央。
待到情緒平復,不快與難過慢慢收斂。她將手背至身後,大步往前走。
到了秦國公府,從東南角回了櫻桃院,院中又是一片歡聲笑語。
一片陰影落在了東南角門口。挺拔的男人如同一棵大樹紮根在此處。
他想起女子的無措,細碎的疼痛從月匈口蔓延。
雞鳴已經響起。男人才恍惚回過神來,不覺間,他已在此處站了一夜。
眼神看向櫻桃院的方向,他其實什麼都看不到,可嘴角還是不自覺帶了笑。
秦月伴著丫鬟在院中的動靜蘇醒過來。伸出雙手搓了搓臉,提起一個笑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月要。
人長大之後,總會不自覺開始偽裝自己,藏住柔弱,為自己披上鎧甲。
沒有了第一日的插曲,芷安與秦月慢慢在公務中漸入佳境。
最開始總是芷安、秦月,申欣嘉三人一同出行,後來三人便各乾各的,然後又歸集起所有民所的女官集思廣益。
其實芷安進民所以前,民所的女官還是提出了不少有建設性的東西,可官所的大家小姐們都不願意乾,所以有些事便一拖再拖。
如今有了芷安這麼一尊大佛開口,那些官家小姐積極的很。
這一日,秦月先去藍笙的店裡拿了不少肉乾,嚼吧嚼吧往長明坊走去。
她喜歡抄近道,走的地方也都是沒什麼人煙的小道。
忽的路中闖出一個人,衣裳襤褸,手拿一根長木棍,顫顫巍巍:「把你的吃的交出來。」
秦月收起吃的,手一揮揚了揚頭發。
天天輕聲細語與百姓打交道,筋骨都要生鏽了。這打劫的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果然不過片刻,那人就被揍得落花流水。
打了一頓,秦月心情也就好了不少,大發慈悲說了一句:「膽子不小,打劫打到姑奶□□上了。」
那人喘了一口氣,能屈能伸,連連求饒:「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姑奶奶饒我這一次,我也是山窮水盡才出此下次。」
秦月一聽這話,有些疑惑的鬆了手:「我聽你這話說的有條有理,像個讀書人,怎麼落到這個下場?」
秦月穿的簡樸,粗布麻衣一看就是軟柿子,所以那人才狗膽包天,太歲頭上動土,反倒被教訓。
但是他聽秦月這話也覺得這女子並非常人。心下各種計較,如今他確實無路可走,不若碰碰運氣。
「不瞞小姐,小人確實讀過書,可惜如今此舉玷汙了聖人。」那男人慘然一笑,「西北大旱,朝廷撥了賑災糧,可狗官根本沒有往下發。我們家族舉全族之力才將我送出來求救。我一路東躲京城進了京,又怕遇到狗官沆瀣一氣之徒,至今不知如何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