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是,江定的確希望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潛意識裡就覺得從前的陳映梨好像永遠都不會離開他,無論發生了什麼,到最後都會原諒他。
江定將他和她曾經幾年的感情當成了砝碼,天真的認為恢復記憶的她會舍不得。
他身體裡血液流速緩慢,渾身僵硬釘在原地,眼睛珠子裡漸漸浮起些血線,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陳映梨心情很復雜,好像不能再把自己當成局外人置身事外,好像隨著那場眼淚,她已經把記憶驟然回想起來的痛苦麻木,就都發泄了出來。
她和江定就是那種鬧得很不體麵的戀人。
用全部的青春換了個麵目可憎一片狼藉的結局。
這本書裡。
他是男主。
她是被一筆帶過配角。
注定了沒有好的結果。
就像很多故事裡男主的初戀總是得不到一個好的下場。
陳映梨在一年前從威壓摔下去的時候,昏迷之前,其實就已經選擇了放棄。
她那時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陳映梨鬆開緊繃的手指,抿了抿嘴,「這樣你應該甘心了吧。」
不會再覺得意難平。
江定沉默,手腕上清晰可見血管脈絡,他拉開病房門,抬起僵硬的腳步往外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轉過身去看她臉上表情的勇氣都沒有。
病房門其實沒有關緊,季樾坐在門外走廊的休息椅上,如果忽略他額頭上跳動的青筋,他的臉色看上去的確是很平靜的,漂亮幽暗的眼瞳裡看不清楚清晰起伏,修長白皙的雙手交疊搭在腿上,靜靜聽著病房裡傳出來的聲音。
其實聽不太清楚,除了少女忽然拔高的那段質問,嗓子都有點啞了。
聽得出是真生氣了。
過了沒多久,江定離開了。
季樾原本想抽根煙,忽然又想起這是在醫院,他又將褲兜裡的煙盒放了回去,收拾好情緒,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回到病房。
男人抬手打開房間裡的燈,明亮熾白的燈光在他臉上跳躍,他從櫃子裡找出被子和毛毯,整整齊齊鋪在沙發上,忙完這件事,轉過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發呆的少女。
下眼瞼微微泛紅,看上去精神萎靡。
一雙腳不知道什麼時候踢到被子外麵,連襪子都沒穿,屋子裡開了暖氣,但她腳指頭看上去也像是被凍得紅紅的。
季樾無奈走過去,一言不發幫她蓋好被子。
陳映梨抬眸,「你今晚真要睡沙發啊?」
季樾的手指漫不經心撥弄她散亂的頭發,極有耐心一點點掖到耳後,「這麼希望我睡你的床嗎?」
陳映梨說:「你忍心霸占病號的床嗎?」
「不忍心。」
「哦。」
沉默了好一會兒。陳映梨小心翼翼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麵無異色,心裡也沒覺得多輕鬆,她問:「你怎麼不問我和江定說了什麼?」
她和江定可是前任誒!
季樾真的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他都不會吃醋的嗎?
不對啊,平時看上去他嫉妒心明明就很重。
小氣巴拉的男人。
季樾反客為主:「問了你就會和我說嗎?」
陳映梨認真想了想,「不一定。」
季樾走到桌邊倒了杯溫水,又從抽屜裡翻出醫生之前開的藥,按照醫囑把藥分好,攤在掌心,遞到她麵前,邊說:「不用問。」
陳映梨低頭看著他掌心裡的藥丸,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很不想吃。
她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若無其事繼續說:「真能忍得住呀?」
果然是成熟老男人諾。
好能沉得住氣。
季樾沒有回答,站立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張嘴。」
陳映梨別開臉,略有不滿小聲抱怨,「我真沒事了,不用吃藥了。」
季樾沉沉的目光盯著她,廢話不多說,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兩根手指輕輕鬆鬆迫使她張開了嘴,然後將藥丸塞進她嘴裡,「不是我忍得住,是我在外麵全都聽見了。」
陳映梨還張著嘴,不知道是不是被震驚了。
季樾看著她這幅懵懂的樣子輕輕笑起來。
陳映梨咽下苦澀的藥丸,接過他遞來的水趕忙灌進喉嚨裡,喃喃問道:「vi病房的隔音效果就這麼差嗎?」
季樾挑眉:「門沒關緊。」
在她質疑又震驚的眼神中,季樾無恥承認:「我故意的。」
陳映梨的表情立即變得沒有之前那麼自然,眼神躲躲閃閃,等著季樾問她恢復記憶的事情,但他好像沒有要問這件事的打算,反而開始催促她睡覺。
這種坦然的態度,弄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陳映梨可憐兮兮抬起臉看著他,輕微紅腫的眼睛配上這種脆弱的眼神,讓她看起來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十分惹人憐愛。
季樾假裝正經,「你要熬夜?」
他的指腹抹過少女紅腫的眼尾,「眼睛都腫成熊貓了。」
陳映梨覺得既然他已經聽到了就沒有隱瞞他的必要,藏著掖著,不如攤開說清楚,她盤腿坐起來,清了清嗓子,「季樾。」
「嗯?」
「我恢復記憶了。」
「哦。」緩慢在她臉上流連的拇指微微一頓,「所以你要拋棄我了嗎?」
陳映梨立馬矢口否認,「當然沒有。」
季樾眼底的冷凝稍有緩和,「嗯。想起來是好事。」
陳映梨狐疑看向他,「我以為你希望我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呢。」
出於自私,季樾當然希望如此。
但是在她不會離開他的前提條件下,想起來對他確實是有利的。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之前的她有些患得患失,常常出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偶爾幾次同床共枕,半夜裡,她也還會從夢中忽然驚醒。
季樾看著她說:「我也希望你是完整的你。」
陳映梨好像豁然開朗了些,伸手抱住了他的月要,「以後他應該不會來煩我了。」
「所以現在你能睡覺了嗎?」
「ok。」
…
住院好比坐牢,至少對陳映梨來說是這樣的。
從那天晚上和江定說她恢復記憶之後,她的手機上就再也沒有收到江定的微信消息和電話,他們倆默契的保持著最好最合適的距離。
江定已經得到了她給出的答案。
他們回不去了。
誰也無法回到過去。
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