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先生帶我去造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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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稅務官帶人來勢洶洶抵達梁省。

還沒來得及冷嘲熱諷梁省竟然還能苟延殘喘到今天,稅務官被郡守帶到了一處被重重士兵嚴防死守的寶庫中,看到了那光滑如琉璃,若天賜神物般鬼斧神工的鏡子。

望著鏡子中神色傲慢的人影,稅務官激動到手指顫抖。他不敢碰那寶物,轉身對郡守露出了貪婪的嘴臉,開始明示暗示口頭索要。

郡守心領神會,十分上道。二人在庫房中相談甚歡,稅務官也不提什麼加稅的事情,那些東西哪有這等足以流傳千年的寶物重要,當然是給點好處把寶貝弄到手了再說。

一心隻想著把鏡子獻給皇帝換取嘉獎的他喝令一群手下小心翼翼將這易碎的寶物送到車上,一路深怕磕著碰著,他親自跟著隊伍,第一時間趕回了京城。

郡守看著他極為歡快的背影,心中冷哼幾聲沒見識,轉身在自己臥房裡的那麵更大的鏡子上整了整衣冠,有種間接碾壓了皇帝的快感。

對,他就是這麼沒出息~

司儀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郡守等人得意洋洋的模樣。

今年夏季,渠省某縣發生了蝗災,為了防止其他的縣城同樣被飛來的蝗蟲殃及,司儀帶人緊急趕往了那邊。

蝗災這東西按常理來說,幾年發生一次很尋常,需要做的就是在春季提前發現,提前預防,將災難扼殺在苗頭裡。

隻是托秋朝術士們的福,秋朝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群遮天蔽日的移動天災了,百姓們腦海裡壓根沒有這方麵的概念,自然不會記得還要預防。

如今蝗蟲蜂擁而至,將田地裡辛苦耕種數月的糧食啃得隻剩下一片草屑,目睹這畫麵的百姓都崩潰了。他們望著那密密麻麻的蟲群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未來的口糧被一點一點啃食殆盡。

當地官員焦急跳腳,向朝廷發起了求援,結果可想而知。

孤立無援之下,曾在傳聞中聽說過無數次的司先生(的弟子)帶著人手與糧食趕到,這簡直是比雪中送炭還讓人感動。

隨後還不等他設宴好好接待司儀一番,司儀表示立馬就要離開,因為吃完這一片田地的蝗蟲不久後還會飛往沿路的其他各縣,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縣令聽到那群蝗蟲吃完了他們的糧食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還想去禍害其他地方的糧食,聽得咬牙切齒。

他下意識問了句「是否有下官能夠幫忙的事情」,司儀特別乾脆的點頭:「您能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

於是,一群雞鴨乃至於田裡的癩□□,都被該縣義憤填膺的百姓帶在身上,齊刷刷殺向了下一個縣城,把那邊縣城的縣令給嚇了一跳。

幸好司祁的名聲還是很廣的,京城裡的權貴不會在乎有誰幫助那等偏僻地腳的百姓活了下去,可生活在這裡的人卻格外在乎。

聽說臨縣的蝗災可能會來到自己這邊,縣令連忙大開城門,將司儀請了進去,詢問他有何應對之法。

司儀讓縣令帶人先去田中土裡尋找是否有蝗蟲卵的下落,又將借來的雞鴨放養在田邊,讓縣令告訴大家這段時間不要捕殺鳥雀,接著又讓縣令在不同地方開設點火場,準備利用蝗蟲的趨光性將它們焚燒。縣令看司儀這般月匈有成竹,說話有條有理,即使一開始完全不理解司儀為何要這樣做,也還是照辦了。

百姓們聽說了縣令派人下達的要求,心裡有些茫然,望著那些被送來救援的雞鴨,甚至還打著要偷偷抓兩隻吃掉的主意。

後來臨縣過來的百姓被分派到了各地幫忙,他們一邊抹眼淚一邊與人敘述著蝗蟲的可惡,無比生動的描述了被蝗蟲禍害過的田地寸草不生的場景,百姓們聽後皆是被嚇得後背發涼,半點不敢耽擱的下田尋找蝗蟲卵。

再然後,蝗蟲果然不期而至,遮雲蔽日宛若噩夢的化身。

不過奇妙的是,這次蝗蟲群的範圍非但沒有增加,反而比在臨縣出現的更小,這說明司儀他們的事先工作是有效的。

一些從來沒見過這等恐怖畫麵的人當場被嚇傻了,而原本被一些百姓嘀咕浪費食物的雞鴨大軍絲毫不在乎蟲子撲麵而來的恐怖,齊刷刷沖向了地裡的蟲子,一口一個吃得格外歡快,那效率竟然比急瘋了的本地農民還要強大!

眾人這才明白雞鴨大軍的作用,心中無比佩服那位小先生的智慧。自詡不會連一隻雞都不如的他們擼起袖子沖上田裡,對蝗蟲進行瘋狂的捕殺。

經過白天黑夜的共同努力,蝗蟲在點火場裡死傷慘重,司儀將辦法傳授出去之後,又忙著去下一個縣城通知。當地百姓親眼目睹了司儀力纜狂瀾阻擋蝗災的畫麵,心中對他無比感激,有關師徒倆的傳說自此又多了一件事跡。

如此忙活了一個秋天,司儀可算是完成了先生交代下來的囑托,不負重任的回到了梁省。

他在那裡的集市上看到了鏡子。

司儀不喜歡鏡子,這東西很容易讓他想起自己醜陋的模樣,讓他明白自己站在縹緲宛若仙人一般的先生身旁,有多不般配。

尤其他還會想起先生給出的畫紙上,那俊美仿佛天神一般的男人。對方彎起的唇角在他眼中看來效果堪比嘲諷,像是在試圖讓他知難而退。

司儀隨手放下了擺在集市上「價值千金」的珍寶,完全沒有遠在京城的皇帝那愛不釋手的模樣。他先去自己的院子裡沐浴更衣了一番,換上乾淨好看的衣裳,又噴上一點清爽好聞的香水,將長出來的指甲仔細修剪一遍。

確定自己這幅打扮絕對沒問題後,司儀頂著院外等待著的手下們一臉「您可真臭美」的表情,前往不遠處先生的院落。

司祁正悠閒靠在院子裡用著下午茶。

別人都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司祁是教會了徒弟就能做甩手掌櫃。

忙碌奔波的徒弟一點沒嫌棄師父給出的繁瑣任務。他出門在外數月,整日忙得腳不沾地,渾身上下積累的疲憊,在見到司祁的剎那瞬間煙消雲散,全身輕飄飄的仿佛飛在空中。

他夢遊似的飄到司祁麵前,低聲道了句「先生」,木訥的模樣足以叫外頭那些認識他的人大跌眼鏡。

司祁看著徒弟,喊他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往他手裡塞了一枚點心。

小家夥麵具遮擋下的耳朵紅的仿佛要燒著了一般,吭哧吭哧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隻有露在麵具外頭的眼睛格外明亮,裡麵洋溢滿了呼之欲出的喜愛與思念。

「出去後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可曾有收獲?」司祁溫聲問道。

小家夥有了話題,就沒了不知如何開口的束縛。他去掉所有讓人憤怒的難過的不開心的事情,專門挑著讓人高興的事情講,說得生動又有趣,讓司祁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清冷又隨意,仿佛高高在上遠離世俗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一舉一動充滿了讓人心動的魅力。

司儀癡癡望著麵前的先生,半晌不知道動彈。

司祁挑眉,伸手彈了下少年的額頭。小家夥吃痛一聲,捂著腦袋,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嬌。

「先生!」

司祁瞥了他一眼:「若是旁人用這般目光看著我,先生就不是彈一下那麼簡單了。」

少年心中一喜:「學生對先生而言,果然是特殊的!」

司祁看著這得寸進尺的人:「還想讓我把你再派出去嗎?」

司儀無奈,隻好悻悻作罷:「先生,您別……」

見司祁全然不理他,司儀心生妒忌,小聲道:「先生緣何格外偏愛那人,他有什麼好?」

「我喜歡的人,自然樣樣都好。」司祁哼了一聲道。

「比如呢?」司儀不服氣。

「比如他長得好。」

司儀一滯,下意識扌莫了扌莫自己附上麵具的臉,垂頭喪氣:「先生慣會欺負人。」

明明知道他最大痛處,還故意往上戳。

隨即很快歡喜起來:「不過先生隻欺負我,從不欺負其他人,先生果然還是喜愛我的。」

司祁:「…………」

司祁斜睨這人一眼:「你這些年不光個頭在長,麵皮也在長。」

少年嘿嘿一笑:「豈止如此,學生對先生的敬愛,也是一日日的增長。」

司祁好笑地搖了搖頭。

見司祁並沒露出不悅的神色,司儀心中徹底安定下來。

隻求那個楚渢能夠再晚一些出現,也好讓他多多接觸先生,溫水煮青蛙。

待他成為這天下的主人,執掌了最大的權力,他不信這世上除了先生,還有誰比他更優秀,更能配得上先生。

先生肯定會很快忘記那失蹤多年的老男人,喜歡上他這樣又年輕,又優秀的青年才俊。

……

琉璃鏡出現在朝堂之上,纖毫畢現的鏡中畫麵被圍觀的朝臣們誇出了無數的錦繡文章。京城一帶人人皆通過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詞知曉了琉璃鏡的存在,隻恨不得此生能一窺此等寶物的尊容,以滿足心中所願。

而隨著文章一同出現的,還有往來於秋朝各地的商隊。

因著偏遠地區貧瘠困苦,並無太多收益,常年往來於京城一帶的商隊是不怎麼喜愛到那等落魄地方的。免得錢沒賺到,反而被骯髒無禮的災民打劫了去。

今年略有不同,寒冬剛過,春暖花開,正是氣候宜人的時刻,北城商隊優哉遊哉來到了梁省。

他們隊伍中並沒有攜帶多少貨物,反倒是人高馬大的隨從帶了極多。

跟著隊伍一同前進的小郎君與大哥嘀咕:「我瞧著這邊風景破敗,想必氣運很是不好,緣何來此做生意。」

大哥笑著與弟弟解釋:「草木豐茂之地氣運雄厚,做生意自當選擇那等風水寶地。不過梁省一帶雖然破敗,到底還是有人生存,隻要有人,就有生意可做。」

弟弟反駁:「可他們連飯都吃不起了,怎麼會有錢呢?」

大哥哈哈笑著:「何須用錢來買,你可知道人命有時比一根草還要賤?」

小弟茫然:「大哥,我不懂。」

大哥用扇子輕輕敲了敲弟弟的腦袋:「稍後你便懂了。」

越往前走,土地越是乾涸,草木越是荒蕪,走了數十裡地,連一條小小的溪水都找不到,簡直難以想象這邊還有活物能夠生存。

一行人看著這等破敗景象心情皆是好不起來,那位大哥卻是麵露滿意之色,對小弟道:「梁省一帶連年災荒,朝廷不停收到求援的消息,如今看來日子果然是過不下去了。」

小弟心裡嘀咕,隻覺得大哥這話怎麼聽起來心情很好似的。

「稍後你多為大哥看看,有無麵貌秀美的姑娘,還有體型高大做事麻利的男子。」

小弟心中一驚,「大哥?」

大哥笑道:「我帶她們脫離苦海,給她們吃飽穿暖,還送她們去衣食無憂的地方,她們得感謝我才是。」

小弟突然懂得了兄長的意思,結結巴巴:「可,可你是要把他們賣作……」

「妓子與奴才至少還能吃飽肚子,」大哥理所當然的道:「你不知道肚子餓的感覺有多難受。我拿著一塊乾糧送他們去能過好日子的地方,他們定會爭著搶著跪下來求我收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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