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1 / 2）
翌日早上, 顧輕音被震動的手機鈴聲吵醒，扌莫起手機，是奶奶打來電話, 告訴她剛釀了青梅酒, 讓她來家裡拿。
這次, 顧輕音沒問那對母女在沒在家, 她忽然間想通了，那是她家, 鳩占鵲巢的鳩是她們倆，她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去？
不過顧輕音去到那兒才知道，她爸帶魏茜那娘們去旅遊了，奶奶說的時候也是一臉不高興，但那是她兒子, 又有什麼辦法？
當然, 這種事情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聽了隻讓人覺得反胃。
「音音，等下你爺爺的一個學生要過來, 上次你不是讓他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麼青年才俊嗎？聽你爺爺說，這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之一, 不僅人長得帥, 在校時成績優異，如今還進了大集團當總經理，可厲害了呢。」
「是嗎？」聽她奶奶像媒婆似的誇, 顧輕音努力忍住笑，「既然那麼優秀，怎麼還單身？」
「當然是人家眼光高了。」奶奶傲嬌地掃她一眼，「你先別忙著拒絕, 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顧輕音，「………」
拿青梅酒是假，被迫相親才是真。
半小時後，那位被她奶奶誇成花的男人到了，顧輕音奉命去到別墅門口接他。
一輛奔馳越野緩緩停住，在綠樹濃蔭的背景下，如男模一般修長的腿跨下車，耀眼的光芒隨著他的出現而更加璀璨。
顧輕音被晃得眯下眼睛，定睛一看，人傻了。
「你是不是走錯門了？」她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這難道不是顧老的家？」周欽反問完甩上車門，去後備箱拿了禮品。
看他這月匈有成竹的舉動，顧輕音冷笑了聲，「看來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爺爺了。」
「不然我為什麼要努力考到他的名下？」
周欽闊步朝裡走，儼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顧老爺子特別喜歡周欽，一見到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快要合不上了。
顧輕音知道他是有些重男輕女的思想的，這把歲數的老人都這樣，倒也能理解。
聽她媽媽說，當初生完她的第二年她就懷了孕，查出來是個男孩，可惜在八個月的時候意外流產，她的身體也在那時出了問題，再也懷不上孩子。
她爸忍了那麼多年，一直想和她媽離婚，再找一個給他生兒子，可惜之前翅膀還沒硬，迫於她媽的權威，始終不敢，碰見魏茜之後，終於得償所願。
估計用不了多久，她那位後媽就要冒著高齡風險給他生孩子了。
顧老爺子給顧輕音講了幾件周欽在校的事跡，他積極參加校園組織的公益活動，還集結係內的同學開展了助農工作，幫助許多農民把滯銷的果蔬售賣到全國，這事兒當時都上了央視。
滔滔不絕說了半天，顧老爺子又想起他拿下了好幾項大獎，滿是驕傲地說他都沒經過他的指點，全憑自己實力。
最後，還誇他的論文、答辯都很精彩，許多學術雜誌都進行了刊登。
顧輕音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有人把校園生活過得如此充實？難道他都不累嗎？
顧奶奶也想撮合顧輕音和周欽，表現得比顧老爺子明顯多了，故意給他倆安排任務，讓他們一起去完成。
花園裡原本搭了個簡易的溫室蔬菜大棚，可惜前幾天刮風下雨給吹翻了，顧奶奶讓周欽幫忙修一下，還命令顧輕音去給他打下手。
周欽乾起這種手工活動作還挺麻利，簡直讓顧輕音刮目相看，她在旁邊負責給他遞鉗子遞螺絲刀，看他將木板一塊塊盯上，又組成三角架，感覺特別神奇。
「我怎麼覺得你是萬能的呢？好像沒什麼是你不會的。」結合爺爺說的那些，顧輕音情不自禁發出感慨。
「崇拜我？」周欽拿錘頭乾脆利落地砸進釘子，「其實很簡單，不然你也試試。」
顧輕音一向是沒什麼好奇心的，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也不會覺得心癢難耐。
她猶豫片刻接過錘頭，周欽拿了顆釘子立在木板上，「用力往下砸，否則很容易歪。」
他怎麼對她這麼放心，不怕她砸到他的手麼？
顧輕音深呼吸一口氣。
掄起錘頭——
「嘶………」空氣中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她真的砸他手上了。
顧輕音很抱歉，下意識抬起周欽的手查看傷勢，「你沒事吧？」
他的手被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
未能多享受幾秒，她就放開了他，「算了，我還是別試了。」
顧輕音去秋千那兒坐著了。
果然，還是三分鍾熱度。
周欽無奈又縱容地看她一眼，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顧輕音纏繞著薔薇花藤，忽然想起來問：「周欽，你讀研是怎麼擠出來時間做那些事兒的啊？你都不累的嗎？」
「忙起來才沒有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
他說的含義太模糊，其實具體指的是想她。
如果那三年時間，他不是每天忙到倒頭就睡，一定會在無數個深夜想她想到情緒崩潰。
他想去找她，卻又不想看自己那麼不爭氣。
明明她不吭一聲出國，把他無情拋下，他怎麼還能像一條狗似的追著她搖尾乞憐？
不是他驕傲勝過愛她，而是他的傲氣早已被磨得一絲不剩，隻能戴上麵具強行偽裝，以為故作冷漠是最好的報復，殊不知最終懲罰的是自己。
她在國外的那四年裡，他曾試圖找過當地的朋友，去幫忙打聽一下她的動態，在得知她交了男友，生活過得如蜜一般甜的時候，他整個人潰不成軍。
那段時間，周欽的狀態很糟糕，他有恨過顧輕音，可那不過是給予自己的心理暗示，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忘了她，最後卻發現是徒勞。
對她的喜歡已經深入骨髓，除非死亡才能遺忘。
在顧輕音怔住的時候，又聽他說：「而且，我始終堅信人多做些善良的事情，就會多些回報。」
他低頭釘著三角架，嗓音同目光一樣深沉，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轉動鉗子，表情專注又認真。
顧輕音的心跳有些快，不知為何，慌得讓她坐不住。
「你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水。」她找個借口飛快逃離。
周欽轉頭看向她的背影，眼中有情深繾綣。
他怎麼就能喜歡她喜歡到那種程度？
顧輕音走進客廳，正巧撞上溫妤，她穿著洋娃娃似的禮服裙，頭發燙成大波浪，像是剛參加完哪個名媛聚會回來。
不過再怎麼努力打扮，也無法掩飾她身上的村土氣息。
這衣服多好看啊！
隻是穿在她身上就顯得沒那麼高檔了。
「姐姐，你來啦？」溫妤很驚喜地走過去，挽上她的胳膊，「正好我最近新到了一批裙子，馬上就要過夏天了，你挑幾身帶回去穿。」
溫妤那感覺就像小姐在施舍丫鬟似的，表麵聽起來大方，實則炫耀。
顧輕音在心中暗暗冷笑，當她買不起名貴衣服穿嗎？
她理都沒理她，徑直走向廚房倒水。
溫妤見她一手端著茶壺一手拿著碗進了花園，不由好奇跟過去，卻看見周欽。
眸中瞬間迸發出驚喜。
他穿著黑色襯衫，袖口卷至臂彎，額前劉海隨著低頭的動作散落下來，遮住半邊眼睛。
很少有男生將亦正亦邪的氣質演繹得那麼淋漓盡致，在她見過的人中，隻有周欽。
他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那樣神秘，令人琢磨不透，也由此才更吸引人想去探究。
溫妤的心跳逐漸加速，臉上浮現出一抹少女的嬌羞。
隻是，她很快看到顧輕音倒了一杯茶給周欽遞過去，笑容頃刻間消失。
他淺勾起唇一笑，語氣還很熟地對她說了句：「讓你勤快一次真不容易。」
溫妤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大腦中隻有一個疑問在盤旋——
他們兩個人到底什麼關係？
顧輕音回過頭就看見溫妤跟一朵蘑菇似的杵在那兒，不是她想笑話她，實在是她穿這衣服的感覺太像了。
在她看向她時，溫妤已經走過去，一開口就是甜甜脆脆的：「周欽哥哥。」
顧輕音半邊身子僵了。
她從來沒聽見這麼肉麻的聲音。
周欽擰眉望過去，那表情像是在說：
你誰啊？我跟你熟嗎？
溫妤看起來也是個不太聰明的人，又或者她是想在顧輕音麵前故意表現和周欽親密的一麵。
「我都不知道你今天要來，不然就哪也不去，在家等著你了。」
周欽聽聞，一本正經回道：「這位小姐，我們倆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見麵？」
這位小姐。
第一次見麵。
顧輕音聽完周欽的話爆笑如雷了。
不愧是他。
溫妤的表情難看得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他們倆明明在家見過兩次，在學校也無數次擦肩而過，怎麼他都不記得了呢？
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顧輕音看溫妤要哭了似的，都很同情她。
招惹誰不好？偏招惹這個混世魔王，他可不知道「憐香惜玉」什麼意思，自然不會對女孩手下留情。
溫妤咬唇，不甘心地看向顧輕音，「那……那你怎麼會認識姐姐？」
周欽掃了眼顧輕音，「今天剛認識的。」
顧輕音：？？？
溫妤開心了，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下去。
她就說嘛！顧輕音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會和周欽哥哥認識。
看到溫妤的臉上流露出燦爛的笑，顧輕音就知道她是真信了。
「哥哥，你在乾嘛？我來幫你吧。」溫妤獻殷勤地去到周欽身邊，眼睛無辜看著他。
大多直男都會吃這一套的，但周欽儼然並不，他直接表示嫌棄地皺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溫妤：「…………」
還不到十分鍾，已經在顧輕音麵前丟兩次人了。
她真受不了。
轉頭看向一旁的顧輕音，溫妤想拉她下水，「姐姐，你剛才怎麼也不幫幫忙呢？」
「我倒水給他喝，不算幫忙？」顧輕音抱臂看著她，「你這麼勤快，那你幫。」
她不想在這兒看她撩男人了，轉身就要回客廳，溫妤都還沒來得及施展她的才藝，便被迫終止。
不過她很開心，終於可以和周欽哥哥獨處了。
然而就在溫妤歡歡喜喜想要靠近的時候，周欽一記冷光忽然掃過來。
內在含義很明顯：有多遠滾多遠。
溫妤的眼中流露出受傷，語氣佯裝可憐道：「周欽哥哥，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溫妤，「…………」
——
顧奶奶為感謝周欽幫忙，硬是留他吃了午飯，顧輕音和溫妤先落座，他洗完手過來掃了一眼，沒猶豫地坐在了顧輕音的身旁。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顧奶奶的眼裡流露出滿意。
看樣子他對她孫女是有興趣的。
「周欽，別客氣，想吃什麼就吃，拿這兒當自己家就好。」顧奶奶招呼完，給顧輕音使個眼色，說：「那個可樂雞翅，人家周欽夠不到，你幫忙給夾一個。」
「奶奶，餐桌禮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隨便給人夾菜。」顧輕音一本正經地強調。
很多人以為自己這樣是熱情，殊不知別人嫌棄沾到了筷子上的口水。
顧奶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讓吳嬸拿雙公筷過來。」
「不用麻煩了，我不嫌棄。」周欽微笑開口，看向顧輕音，「你以前不是都給我夾過菜，現在怎麼這麼客氣了？」
一句話將氣氛推到高潮，顧輕音錯愕地看著他，還沒做好將他們的關係公布於眾的準備。
不對………他們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有什麼好遮掩的？
溫妤怔怔看著周欽，「你……你不是說今天是你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
顧輕音撇嘴：「他逗你玩的，還真信。」
「哎喲，你們這兩個人真的是……敢情原來還認識啊？」顧奶奶激動地一拍巴掌，看向淡定的顧老爺子，「你也不知道這事兒吧？」
「以前聽周欽說過，他們是大學同班同學。」
顧奶奶的臉瞬間沉下去。
死老頭子，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她。
溫妤這頓飯吃得很復雜，看到奶奶一個勁兒的撮合周欽與顧輕音，她不免心生不平衡。
之前她曾當著奶奶的麵，明裡暗裡地表示過，她很欣賞周欽，有和他進一步相處的打算，卻都被她無視。
而如今，她不遺餘力地去撮合她的親孫女，還當著她的麵，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果然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比不上顧輕音在二老心目中的位置。
溫妤越想越生氣，桌下的手都不由得緊緊攥住。
——
飯後，顧奶奶拿出兩張音樂會的門票，說是有朋友送給她的，但她年紀大了，耳朵背，欣賞不了，隻能讓他們年輕人替她去了。
顧輕音無語又想笑，她親愛的奶奶是不了解她在音樂上的造詣嗎？這玩意兒聽了不睡著才怪。
周欽卻爽快接過去，看一眼時間，是在明晚七點，「您放心，到時我會準時去接輕音的。」
「哎。」顧奶奶滿臉笑容地點頭。
這倆人站在一起顯得可真般配。
溫妤嫉妒得眼眶都紅了，忍不住為自己爭取權益，「奶奶，你明知道我很喜歡音樂的，怎麼不送我？」
「兩張票不好拆開嘛。」顧奶奶笑眯眯的，哄她：「等你找了男朋友我就送你。」
「可周欽哥哥他並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啊。」
顧輕音聽她為自己據理力爭，覺得很好笑，識趣的人通常在這種時候都不會選擇追問了。
顧奶奶儼然也很討厭這種行為，一扭頭，不再回答了。
溫妤像林黛玉似的，眼淚「啪嗒」掉下來，顧輕音看到，調侃道：「你去當演員會有前途的。」
她話裡的諷刺，溫妤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但那又能怎樣呢？
周欽要離開，顧輕音也該走了，兩人一起出了別墅大門，那親手釀的青梅酒，顧奶奶還給了周欽一瓶，誰讓他是她欽定的未來孫女婿呢？這待遇別人可沒有。
「音樂會我不會去的，你到時候找別人吧。」顧輕音先和他講清楚，免得到時他真的要去接她。
周欽低頭沉默兩秒，猛地抬頭問她：「顧輕音，你是不是怕愛上我才不敢靠近我？」
顧輕音，「………」
他真是會找她的命門，這話說得她完全無法反駁。
「別太慫，愛上我也不會吃虧的。」
周欽放電一般對她眨眨眼，利落甩上車門。
他開車揚長而去，溫妤從別墅走出來，她聽見了他們剛剛的對話，誤以為顧輕音在和周欽搞曖昧。
「姐姐，你是真的很喜歡周欽哥哥對吧？」
溫妤咬著下唇，試探的語氣詢問。
這感覺像是她下一句馬上就要說出——
你喜歡他沒關係，我會讓給你的。
顧輕音作嘔，上下掃了她一番，「實不相瞞，以我對周欽的了解，他應該最討厭你這種類型的女生。」
溫妤冷笑了下，那笑容快到讓人來不及捕捉。
「姐姐，你未免自我感覺太良好，你認為他又有多喜歡你呢？」
「那你要問他了。」
顧輕音的嘴角勾起笑，那一抹自信的弧度閃到了溫妤的眼睛。
她每次見到顧輕音都會很嫉妒，嫉妒自己為什麼沒有生下來就是她這樣的人。
——
音樂會要在晚七點開始，而下午剛過四點，周欽的微信已經發給顧輕音，約她等下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