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2 / 2）
果然，奶奶接著就告訴她，爺爺今天一直稀裡糊塗的，明明燈關著，他非說開燈太刺眼，讓她把燈關了，吃的是白菜，他非說這土豆不好吃，但有的時候又很清醒，不光記得她是誰，還能知道他們以前的事情。
聽完後，顧輕音感覺很難過，爺爺是那樣一個聰明又有學識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會落到這步田地，不知道他清醒的時候會不會知道自己犯糊塗時的事情，那他心裡該有多難過啊。
以前還沒覺得，如今一體會發現人可真脆弱啊。
內心深處忽然湧上悲涼的情緒，顧輕音轉頭卻見周欽坐在爺爺的病床邊，竟笑得很開心。
而爺爺也是滿臉燦爛的笑容，不知道他們倆在聊什麼。
好奇走過去，顧輕音聽見爺爺在講什麼高分子材料的課題，她不禁皺眉，還沒好奇地問，就聽老爺子開口對周欽說：「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道問題。」
「是，老師。」
周欽很配合地站起身，回答得流暢而完美，讓老爺子尤其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你回答得特別好。」老爺子肯定地說完，又看向顧輕音：「這位女同學，你有什麼疑問嗎？」
「我……」顧輕音說不上來，他們討論得那麼深奧，她可聽不懂，「沒有，老師。」
「那你就請坐吧。」
「………「看來爺爺是回憶起曾經當老師的時光了。
——
回家的路上，顧輕音心中百感交集，靠在車椅上，不由感嘆：「周欽，人老了就是要這樣悲涼的嗎？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不記得，不知道了，我寧願在這之前死去。」
「那你有想過愛你的人嗎？」周欽話音低沉，卻滿是韌勁，「對我而言，你隻要活著就是最好的事情，我相信奶奶也是這樣想的，哪怕爺爺變得稀裡糊塗，但他還陪在她的身邊，他就會覺得很幸福。」
「那我剛剛的想法是不是很自私呢？自己撒手人寰離開了，卻讓愛我的人往後一直傷心難過。」
顧輕音嘆一口氣，繼而話鋒一轉，「不過我擔心這些問題也沒用，安樂死在我國是不合法的。」
周欽目光一凜，他並不懼怕死亡，可是當這個字從顧輕音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會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那種寒意像是彌漫了四肢百骸，連同他的大腦都冰凍住，令他沒有辦法去思考。
好久，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鄭重開口道：「與其擔心以後，不如珍惜現在，這是我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顧輕音聽他這樣說，莫名有種頓悟的感覺。
周欽就像是她的燈塔，總是可以照亮她前方的路。
——
周五下午往往是疲憊的社畜們最興奮的時刻，終於可以睡兩天的懶覺，放鬆一下神經。
顧輕音這幾日每晚都會去醫院探望爺爺，今早上老爺子出院回家了，她早起過去了一趟，晚上就不去了，不想看見魏茜她們娘倆。
韓露好些天沒見她，特意提前給顧輕音打了電話，事先和她約好了去吃日料，好姐妹時間長了不見就會特別扭，那會兒顧輕音在倫敦，她都時不時的飛去找她。
收拾好包，顧輕音準備下班，她打開微信，正要給周欽發條消息，告訴他今晚不和他一起回家了，結果他的消息先發了過來。
【江敘來我們這兒了，今晚我請他來我們家吃個飯。】
周欽這意思很明顯了，她是女主人，必須要在場。
怎麼說他們兩個人都結婚了，那也是她的家，作為家裡的主人，不露麵實在是說不過去，但她已經和韓露約好了……
【你為什麼沒有早點告訴我？】
【他下飛機才和我說，我也剛剛知道。】
顧輕音還沒回復，他又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這一句話莫名像盆冷水澆在了顧輕音的頭頂，她感覺自己的月匈口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悶得發漲。
本來念在他這幾天陪她去醫院探望爺爺的份上，她是想以他的事情為優先的，但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也沒什麼所謂了。
【好。】
顧輕音隻回了這一個字就立刻將手機鎖屏，然後放進包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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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韓露，顧輕音剛一坐下，她就滿臉曖昧壞笑的問她：「你現在把你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你老公了是吧？想見你一麵可真難呀！」
「你那天約我，是因為我爺爺生病在醫院呢，我才沒答應。」顧輕音解釋完，倒了杯清酒，一口悶下去。
看她喝酒喝這麼猛，韓露不由唏噓，「怎麼感覺你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因為爺爺？」
顧輕音搖頭，不太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家事，但隨即轉念一想，她是她的好姐妹，和她說說還怎麼了？
於是放下酒杯，顧輕音就開始吐槽：「我對周欽真的是無語了……」
她一口氣說完，韓露眨巴眨巴眼，「所以，你現在是在和他生悶氣？」
這話問完，韓露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輕音，你變了啊！以前你有什麼話都會直接說出來，從來不會藏著掖著，如今竟然也會耍小孩子脾氣了。」
「我………」顧輕音啞然一陣，反駁她，「我是不太想和他爭論，況且我本來就不喜歡他那個朋友，不見他正好。」
「你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韓露揶揄眨眼，「其實你也擔心周欽會失望吧，你現在也會顧慮他的想法了，在乎他的感受了。你之所以生悶氣是覺得自己在他心裡的形象不夠明事理，怕他覺得你做人太狹隘了是不是？」
「這段時間沒見，你去進修心理學了嗎？」顧輕音好笑地勾唇，不願意承認她的話，「我是後悔自己居然一片好心。」
她從來都是重友輕色的人，這次卻願意為了他爽好姐妹的約，結果他不等她回答就先講了那種話，簡直就是逼她上絕路。
「你再怎麼好心人家也不知道不是嗎？你又沒告訴他你願意。」韓露托著下巴看她，「說白了，周欽也是擔心你，進退兩難，所以給你個台階下。
「你怎麼能確定？他可能是根本就不想讓我露麵，沒我在，他和好朋友指不定要多痛快地喝酒。」
顧輕音本來還沒那麼生氣，隻是有點兒鬱悶，聽完韓露這一番話，內心反而開始糾結，越想越堵得難受。
韓露還想再說什麼，被她揮手打斷，「好了，別說了。」
「嗯。」
她訕笑著答應下來，卻偷偷聯係了周欽，讓他趕緊過來接她老婆。
顧輕音正吃著最愛的鰻魚刺身，忽然聽見手機鈴聲響了，她餘光瞥過去，看見上麵跳動的名字，嘴角輕扯了下。
「餵？」
「背著我一個人在吃什麼好吃的？」那頭的他語氣很輕鬆地問。
「日料啊。」顧輕音故作雲淡風輕。
「這麼巧？我正好在一家日料店門口。」
「………」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顧輕音很快反應過來，看對麵的人，韓露心虛的到處亂瞄，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掛上電話，顧輕音笑了兩聲，「叛徒。」
「哎呀，我這不是怕你們兩口子鬧誤會嗎？」韓露眨眨眼，「人家既然都來接你了，還不趕緊出去，可別讓人等急了呀。」
「我先吃完再說。」顧輕音不緊不慢的。
韓露也不催她，靜靜看她表演。
吃了沒幾口，顧輕音放下勺子，慢條斯理地擦擦嘴巴，「吃飽了。」
「嗯，那剩下的都是我一個人的了。」韓露說的時候簡直兩眼放光。
顧輕音白她一眼，沒接她的話，起身離開了座位。
她走出日料店門口，看見周欽正單手插兜，站在車前。
他穿著黑色大衣，內搭灰色v領線衫，露出曲線完美的脖頸，簡直就是剛從t台走下的男模。
走到他的麵前，顧輕音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要接待朋友？」
「客人來了，女主人不能不在。」
周欽說完，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拉開車門做了一個邀請上車的動作。
他紳士的舉動裡透出霸道，繃緊的下頜線性感致命，無聲在誘惑。
顧輕音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碰，「那就給男主人一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