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大禹國·不該動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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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卻也對。

化霖仗著自己有個大祭司的名銜,便跋扈囂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多年宮中養尊處優的生活令她養就了一副高傲獨尊的心性,若她是帝女……定能好命的任性一輩子。可奈何,她不是。她隻是宮中的祭司,縱然往後是要做大祭司的,可她上頭還有我與皇兄壓著,還有國法宮規壓著。

皇兄可不像父皇那麼性子軟,旁人在他耳邊溫言軟語的委屈一番,掉幾顆淚珠子就會網開一麵,既往不咎。皇兄性格堅毅,賞罰分明,臣子做了好事讓他高興了,他便毫不吝嗇的賞賜美酒美玉,金銀珠寶與恩寵將臣子管飽。臣子若做了什麼讓他不悅的事情,輕則拉出去棍棒伺候,重則罷官流放,甚至還有性命之危。

我皇兄眼裡可容不得沙子,她這心性回了宮,必要在君王麵前吃虧的。想當年我父皇在時,現任祭司閣祭司長,冷霜大祭司是多麼的風光無限,威風凜凜,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害的花藜家破人亡,從尊貴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低賤的宮中粗使小丫鬟。

然現在呢,皇兄一繼位,就親自前往祭司閣對她們好一通言語敲打。之前冷霜大祭司在見到我的時候,還稍稍會有些出言不遜,現在見了我恨不得能親手餵我喝茶,頭都埋進宮中地板裡去了……在我皇兄麵前,更是抿著毛一句高語都不敢講,與先前那位目下無塵,尊貴無上的冷霜大祭司簡直是判若兩人。

照我皇兄那個手段來看,化霖進宮無需個把月,就會被皇兄教導的懷疑人生,重新做人……

先讓她挨點教訓也好,畢竟罰跪總比丟了性命強。

「這趙丞相家的三個女兒,卻全然是三副性子啊!」何大人捋胡子感嘆道:「這蓮枝大小姐,剛學會走路就被丟到了先皇的身邊,由先皇身側的暗衛統領親自教導,學習武藝,積攢本事。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將暗器使得出神入化了,深得先皇青睞。

先皇將之送到了太子殿下的身邊,做了太子的暗衛,這一陪,便是十餘年啊!如今太子殿下登基為帝,蓮枝大小姐也成了宮中的新任暗衛副統領了,蓮統領可是陛下的心腹,是陛下最信任的人,為人清醒不糊塗,遇事沉著冷靜,睿智平和,顧全大局,真不愧是陛下調教出來的人。

而蓮蒂二小姐呢,打小就調皮,挺不受丞相夫婦倆待見的。打打鬧鬧的在折騰中長大了,現下也是聰明伶俐,活潑討喜,一點城府都沒有,單純的討人歡喜。至於這個蓮蕊三小姐,隻因一生下來就被上蒼擇中為了下一任祭司閣的祭司長,丞相夫婦難免更偏愛些,大約是驕縱過頭了,又在祭司閣那種汙濁之地生活了多年,對那祭司們的不良風氣耳濡目染,是以才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不識好歹……化霖祭司這次回來,看來宮中又要不太平嘍。」

「不會的。」蓮枝冷著臉輕輕道:「我會好好盯著她的。」

劉尚書搖搖頭:「蓮統領乃是暗衛,常在前朝走動,如何能管得了後宮的事情……後宮,還是得有個扛事耐揍的人掌管才好……」目光和藹的看向我,「帝女殿下太過仁善大度,自古皇帝後宮都不太平,有句大不敬的話,老臣還是得同帝女殿下說一說……後宮之地,波譎雲詭,水太深,並不是帝女殿下的久留之地……

帝女殿下,您的歸宿,也許本就不該在皇宮,而是在外麵的遼闊天地裡。若是可以,還是早點離開那等是非之所才是,如此,或許方能明哲保身。陛下該立後了,殿下您也該出閣了……老臣等見侯大人便不錯,他日殿下與侯大人結了連理,相依相伴浪跡天涯,其實也失為一番美事。」

「他……」我不好意思的昂頭看了眼三哥,擰眉羞窘道:「尚書大人說的這些話,涼娍都明白……道理涼娍都懂,隻是,我和三哥……才剛剛認識,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那個地步。」

「這好辦啊!」何大人極為樂意做這個大媒人,提議道:「公主待字閨中,侯、侯大人暫時也未婚配,等回了京城,我和老劉就去上奏陛下,請陛下為侯大人與公主賜婚。陛下再怎麼疼愛公主,舍不得公主,這姑娘家年歲到了,也該放出去嫁人了。不然,再耽擱幾年,可就成老姑娘了!」

「我……」我一時無言可說,不知該怎麼辦了。

劉大人也點頭認同:「老何說的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公主既覺得侯大人有眼緣,那就莫要錯過了這段緣分……」想了想,又問蓮枝:「蓮統領覺得呢?」

蓮枝撐傘老實耿直道:「屬下隻是一介暗衛,不敢妄自評論主子的私事……不過,屬下覺得兩位大人所言有理。」

「那便是贊同我們的想法嘍!」何大人眉眼含笑道。

蓮枝又搖頭:「屬下不了解侯大人,是以並不敢斷言,侯大人是否真的與殿下匹配……男婚女嫁,也須得兩情相悅,兩人皆是真心相待對方才好……殿下與侯大人相識並不久,現在談婚論嫁,的確早了。殿下要嫁,也得嫁個對殿下一心一意,永不相負,永遠待殿下好的。在皇宮,至少還有陛下護著殿下,若真嫁了,殿下有了夫君,陛下便是再想插手去管,也不方便了……皇宮固然是渾濁之地,可皇宮還有陛下,若是殿下嫁了個冠冕堂皇,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人,那可是一輩子都毀了。殿下還小,這種事……不著急。」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不會,三哥絕不會是這種人!

「蓮統領的擔憂,也是情理之中啊,俗話說得好,男怕進錯行,女怕嫁錯郎,侯大人,你可要再努力一把啊!」何大人打趣著慢步走過來,抬手拍了拍三哥的肩膀。

三哥用餘光睨了何大人一眼,冷淡啟唇:「本官與辰兒的事,你們這些老家夥操心什麼?你們這樣,會嚇到辰兒的。」

「沒事沒事,你沒來京城的時候,咱們與帝女已經是老相識了。操心自然是要操心的,我們與你爹,好歹有個八拜之交!咱們幾家的交情,那可是深得很呢!原本呢,你此次入京,我都打算把自己的小女兒帶出來給你認識認識了,沒想到你半路上,竟然與帝女碰了麵。那也行,反正咱們兩個老家夥,再加上你爹與先皇,這四家來往親密都幾十年了,我們也都將帝女當成自己的親閨女,索性都是自家女兒兒子,你看中哪個,都是肥水未流外人田。」

三哥將傘再往我這裡遮了些,摟住我的肩膀將我攏進了懷裡:「兩位叔伯乃是為了賑災而來,可勿要一門心思都落在了旁的事情上,知府那邊,可查出了個端倪來?」

劉大人板正了臉色,頷首:「差不多了,再有個幾日,證據便集齊了。說到葛行舟,還是侯大人與帝女想得周到,昨夜老臣與老何,差點就被人在睡夢中抹了脖子,幸虧崖魘統領與硯北小大人出現的及時,不然,帝女殿下今日見到的,可能就是老臣們的屍體了。」

「他果然還是動手了……」我回歸正題,沉重道:「如今兩位欽差大人已將證據收集個八九不離十了,正到了關鍵時期,知府那邊必然會有所行動。兩位大人如今是在賊窩裡住著,千萬要注意安全才是!飯菜記得要驗,夜晚會有暗衛去守著兩位大人的。這個葛行舟,竟敢在自己的府邸裡動手,逼急了,狗急跳牆說不準還要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呢!等證據收集完了,兩位大人便搬回客棧來住吧。」

劉尚書擺了擺手,大義笑道:「老夫縱橫官場這麼多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能怕他區區一小小知府麼?無妨無妨,這種小場麵,老夫與老何還穩得住。」

「照顧好自己的安危便是。」三哥把我往懷中又摟緊了些,不願再與他們耽擱,急著告別:「外麵天寒,有什麼事情晚些時候再說,我陪辰兒回去換身衣物,她的鞋子濕了,在水中泡久了,腳會凍壞。」

兩位大人與蓮枝立馬就聽明白了三哥的意思,趕緊揖手送我們走:「好好好,送殿下。」

「恭送殿下……」

——

客棧廂房內,他幫我生了一爐子炭火,又另給我挑了件橙紅色的鳳銜桃花披風披在了肩上,扶我坐在桌子上,自己則蹲下身親手幫我脫掉腳上的濕鞋子……

被汙泥弄髒的鳳頭鞋整齊擺在了一邊,他欲要幫我脫掉襪子,我卻陡然縮回自己的小腳,不好意思再讓他動手。

「三、三哥,我,自己來……」炭火烤紅了我的臉,我坐在桌子上羞澀低吟。

他見狀倒是沒縱著我,果斷伸手鉗製住了我的那雙腳,不由分說便解開了我的襪口,強行給我脫掉了濕透的白襪,又將一雙溫暖的大手握在了我冰涼的雙腳上,企圖用自己掌心的溫暖給我驅除腳上的寒意……

「害羞什麼?你怕我靠近?還是說……你的腳,想等著旁的男子來碰?」

平淡的語氣卻是將我滿身的雞皮疙瘩都給激起來了……我傻傻坐在桌子上無計可施,為了不招惹他生氣,隻好安分的許他這般親昵的為我暖著雙腳……

「你說什麼呢?」我委屈癟嘴,小聲道:「我哪有想等著旁的男子來碰了,我隻是覺得……我腳上沾了汙水,會弄髒三哥的手。而且,我腳這麼冰,會讓三哥不舒服的。」

「胡說。」他壓著聲嗔怪,極為愛憐的用玉指輕輕摩挲我的腳背,用著視若珍寶的低淺語氣緩緩道:「辰兒是個乾乾淨淨的姑娘,我怎會覺得髒。辰兒腳冷,除了三哥,還有誰會給你暖……你皇兄麼?」

我不解的啊了聲,蹙眉道:「那倒不可能。我皇兄雖和我關係親,可皇兄是個大男人,我是個小姑娘,男女有別,這種事,我若還是三歲小丫頭或許還能乾,可我已經成年了……有些時候,該保持的距離,還是得保持的。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太不懂禮數……三哥,我沒有害怕三哥,不想讓三哥碰,隻是我二師父說過,男人頭,女人腳,隻能看不能扌莫,若是扌莫了……」

「扌莫了就得負責對麼?」他的臉色緩和了些許,捧著我的一雙腳暖著,心平氣和的道了句:「扌莫不扌莫,你不都是我的麼?還這麼生分做什麼?臣怎麼記得,初見的那會子,是殿下先主動的呢?」

我登時老臉羞的更紅了,心跳發麻的垂首抱怨道:「三哥,你又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他好脾氣的淺淺勾唇,感受到我的腳已經不那麼冰冷了,便索性將我從桌子上抱了起來,送我去床上躺著先歇息:「今日天驟寒,四五月的時節卻涼的像寒冬臘月。你這衣物都是春秋時節的華服,不抗冷,聽話些,去被窩裡躺著,我給你尋乾淨的衣物,你在被窩裡換。」

我乖乖縮在他懷裡點頭。

他將我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後,隨手鬆下了床欄兩側的紅羅帳,羅帳掩嚴實了,方轉身再去櫃子裡給我尋衣物。

「想穿什麼顏色的?我見這裡有幾套款式花色都差不多的紫色宮裙,還有一件赤玄色的鳳紋長袍,一件淡藍色的尋常便服。鳳紋長袍厚一些,我給你拿去吧。」

我平躺在大床上,枕著軟軟的繡花枕頭拉長音思考了片刻:「嗯——你再往裡麵翻一翻,有件淺紫色的珍珠長裙,你把那一套拿給我,我不想穿宮裙了,太重了,跑起來一點兒也不方便。」

「紫色鑲珍珠的這件麼?繡梨花的?」

「對,就是那件。」我鄭重點頭。

三哥靜了靜,道:「太薄了。」

我努力爭取道:「我今兒不出門了,就在客棧裡待著,房間有炭火盆,穿薄一點也沒事的!我不冷。」

「那也不行,女孩子身子骨本就經不住寒,你還如此瞎折騰。若是把自己凍出個好歹……你以後還如何嫁人。就穿玄色的這件,厚實點,保暖。」他霸道的為我做了主。

我躺在床上無奈的鼓了鼓腮,既是反抗不得,那便隻有安分的接受事實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掀開了紅羅帳,他將赤玄色的鳳袍放在了我的床頭,情意深深的瞧了我一眼,後退出了帳外,轉身離去:「我、出去等你。」

「出去……」我一個鯉魚打挺彈坐起身,沖著帳外漸行漸遠的朦朧身影高聲阻止道:「外麵這麼冷,你出去乾嘛?你若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去屏風前坐一會兒唄。左右你隻要看不見,不就沒什麼事了麼。」

他的背影頓住,半晌,才拘謹的抬手遮唇咳了聲:「辰兒,男女有別,你換衣物……我須得避一避。」

我卻不以為然的擰了擰眉頭,「你在房間內避不就得了。再說,這層簾帳這麼厚,我在裡麵都看不清外麵的你,你在外麵肯定也看不清我……中間若再有一層屏風遮著,肯定更看不見了。非要去外麵等著做什麼?我都不介意,你介懷什麼?」

「辰、辰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妥。你換好了叫我一聲,我再進來。」

見他依舊不肯妥協,我又豎著耳朵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好像,風雨更大了些……

藏在帳內正兒八經的咳了咳,我故意氣他:「三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像我在寺廟裡認的那個二哥,他以前逢上這種情況就不會如此拘謹。記得有一年我的衣裳被雨水淋濕了,我換衣服的時候,他就在竹籬笆另一頭幫我烘衣裳呢!」

「你!」他慍怒了。

我好像聽見了他的指關節被捏的咯吱咯吱響……

須臾,他拂袖繞去了屏風外,賭氣的吩咐了句:「換好了叫我!」

我偷樂著點頭,「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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