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大禹國·永不相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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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雨落完,客棧院落中剛修理好的鯉魚池子又被雨水給灌滿了。

鯉魚一尾兩尾悄然逃出了池塘,遊至花園水窪處,騰身躍的歡快。

往常最愛管閒事的花藜也不見了蹤影,蓮枝在客棧前後尋了良久,才於一片薔薇花園子深處找著了抱膝坐在石頭上暗自扯花瓣傷懷的花藜。

小蝴蝶沒了,花藜也一個人傷心了很久。

薔薇花園子裡再也瞧不見歡喜采花的小蝴蝶兒了……

雨中一劫,不僅讓小蝴蝶隕了命,還險些帶走了莫縣令的心上人許小姐。

回想前夜,我本是於莫縣令站在一處的,牆體倒塌的那一瞬,小蝴蝶推開了我,而許小姐則奮不顧身的前去為莫縣令擋了一塊巨石……

結果麼,可想而知。

莫縣令的未婚妻許小姐本就身子羸弱,被那巨石一砸,當場便口吐鮮血昏厥了過去。

事情發生時,莫大人當即便抱著奄奄一息的許小姐瘋魔了一般直奔郎中的看診木棚而去……索性是救治的及時,幾位郎中為許小姐紮了大半夜的針,才終於護住了許小姐的心脈,將許小姐從生死關口中搶了回來——

待我與三哥安頓好小蝴蝶的後事後,我再去看望莫縣令與許小姐,行至二人門口時,卻被裡麵的款款溫柔聲給擋住了腳步……

「三白……」許小姐吊著一口氣虛聲一笑,低低同莫縣令說話:「怕什麼?我還沒死呢。三白,男兒有淚不輕彈。」

莫縣令哽了聲,與往日板正溫潤形象大不相同的朝許小姐任性道了句:「我媳婦都被傷成這樣了,我掉兩滴眼淚又如何。媳婦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許小姐笑的輕鬆明媚:「三白你說什麼呢,你哪有對不起我?」

「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傷成這樣。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媳婦受苦,讓媳婦遭這等苦受這等罪,我該死,真該死!」

「三白,你別自責了。你才不該死呢!你若真該死的話,老天爺也不會安排我來救你。三白,我其實挺開心的。遭疼受罪也開心。我疼一疼,受受罪,老天爺就會把你還給我,這樣怎麼算,都是筆劃算買賣。我不虧,我一點兒也不虧。三白,幸好。幸好昨日我替你擋下來那塊石頭,幸好我推了你一把,不然,我可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三白,你別心疼了。經此一劫後,我也想明白了,我要活著,努力的好好的活著,我要為了我的莫大人活著。我舍不得看三白離開,亦舍不得主動離開三白,我想同三白天長地久,想和三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三白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吃藥,好好養身子,修養雙腿。總有一日,我也能陪三白去看遍世上所有美好風景的。」

「安兒,我等你,等你康健痊愈。我想好了,待臨熙城雨災過去後,我就主動把辭官的折子呈給帝女……臨熙城短短數月連連遭難,黎民百姓死傷無數,苦不堪言。我身為臨熙城的縣令有失職之罪,按照往年鬧天災時的慣例,以及朝廷獎罰官員的法律,我此罪,理應革職查辦。若運氣好,或許隻是重新穿回一身布衣。若運氣不好,可能會流放個幾千裡……

帝女生性溫和善良,流放一事,可能性不大。應該會被免職吧,不過免職也好,原本我便打算,此難過後不管是吉是凶,我都不打算做官了。我想在自己餘生僅有的時間裡,多陪陪我心愛的媳婦。隻是不知安兒會不會嫌棄夫君我一事無成,無名無利,無權無勢……」

許小姐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你啊,平日裡不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青天大老爺麼?怎就獨獨這麼喜歡冤枉我呢?當初你說你是衙門的送菜小廝時,我可曾嫌棄過你半句?我不還照樣被你騙的團團轉,對你喜歡的不得了?三白,不管你是官老爺也好,還是送菜小廝也好,還是每日都要為生計發愁,為柴米油鹽操心的貧寒布衣也好,我都不會嫌棄你。

娘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扛著走。我既一眼認定了你,哪怕你什麼都沒有,我也願意與你依偎取暖。我不怕窮,不怕苦。再苦的日子,小時候都已經熬過來了。人生應該沒有比那段歲月,還難熬的時光了吧。三白,有你在,每一天都是美好時光……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隨。」

「我便知道,我的媳婦兒最好。」

緩了緩,房間內又傳出一聲淺淺的嘆息:「隻是可憐那個甄家的小女娃,還那麼小……殿下平日裡與她關係要好,她沒了,殿下肯定傷心壞了。三白,你得空,去安慰一下殿下。殿下心思單純,怕是受不了這個噩耗。」

「殿下有侯大人,侯大人的安慰,比我這個外人的安慰要有用許多倍。」

「那也要去看看,女子皆是生來便心思細膩,侯大人再怎麼說,也是個心大的男子,照顧不了殿下時時刻刻的情緒,多安慰安慰殿下,不會有錯處的。」

「嗯,好,都聽你的。」

「對了三白,有件事,我須得同你說……昨夜城牆倒塌時,我看見師爺出現在人群裡,他就站在木棚簷下的籠頭杆底很怪異的沖著你們笑……我懷疑,城牆倒塌絕非偶然,而是有人想害你與殿下……」

「這一點,事發當夜我便已經猜到了。那半截城牆突然倒塌,是因為裡麵埋了火藥,除了葛行舟,沒有人會這麼迫切的希望我與殿下死……殿下一旦在江都有個什麼好歹,他便更加肆無忌憚了。屆時江都雨災乃是上天降下的懲罰一謠言,便更是坐實了。」

「還是得提醒殿下,小心為上。」

「隻可惜殿下如今還沉浸在失去蝶兒的傷情中……再等等吧,明日我再去看望殿下,同殿下詳細稟報這件事。」

「嗯,也好。」

聽著屋內兩人濃情蜜意的攀談著,我又委實不大好意思再進去打攪。

思紂一陣,還是轉身折回了自己暫住的那片庭院。

簷下雨珠猶如斷了線的水玉,一滴連著一滴往下墜。

簷外攀滿的紫藤花也在經過一夜風雨的摧殘後,變得淩亂狼狽不堪。

殘花被雨無情打落在地,零零散散的鋪滿了整條長廊。

我本想孤身回房中補覺養養精神的,可沒成想今兒運氣好,頗有聽牆角的耳福,我這上一刻才從莫縣令兩口子的牆角那聽完了一籮筐的甜言蜜語回來,這一刻就又撞見了神神秘秘的三哥與化霖兩人在廊盡頭的風雨亭內拉拉扯扯,沉聲攀談著些什麼——

看兩人這你拉我袖子,我推你爪子的做派,還真有話本子裡青年男女雨天撐傘相約賞景涼亭私會的感覺……

原本扒人牆角是件極不道德的事情,扒三哥的牆腳,更是十分不講義氣,可奈何好奇心作祟,我在求知欲的驅使下,還是厚著臉皮,挺著脊背,一步一步小心且謹慎的走向了二人……的背影。

「江都之事,若非帝女橫插一腳,恐怕大雨早就停了。如今可好,竟發生了這種意外。當初帝女信誓旦旦的說著什麼,不能濫害無辜,不會再讓江都的百姓因雨災而丟掉性命,不會再允臨熙城死一名百姓,現下,帝女她還是自食其言了吧!之前說我枉害性命,此刻再看看,究竟是誰在濫殺無辜?用一百多條性命去換十二條命,怎麼算,都是筆虧本的買賣。到底是年歲小了些,做事如此不知輕重緩急。真不曉得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派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前來江都賑災……

大人以為化霖天生便是冷血無情之人麼?在重要事麵前,化霖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化霖是真的在為百姓們著想,隻是化霖的方式,或許會讓大人覺得難以接受……大人說化霖的法子極端,可極端,並不代表無用。大人現在再比較一番,看是極端的好……還是帝女那所謂顧全大局的法子好一些。

大人,我不求你待化霖,也像待帝女那樣親近,化霖隻求大人能夠用公平的目光看化霖,別讓化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多年前,是您救了化霖的性命,明明我們才是最早認識的人,大人您為何偏偏隻看得上帝女,卻看不上化霖呢,化霖究竟哪裡不如帝女殿下?」

淨骨玉立的頎長背影僵了下。

隨後背影的主人用著淡漠的語氣回應她的話:「你是你,辰兒是辰兒,你與她,怎可混為一談。」

「我究竟,哪點不如她?」

「在性情方麵上,你確實遜色她很多。」

「……什麼意思?」

「辰兒從不會追在我的身後問,她到底哪點不如旁的女子。在我眼中,在她自己的認知裡,她本就是個頂好的姑娘,無需同她人比較些什麼。」

「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還未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從來都沒有什麼輸或贏,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這個死局裡了。」

「我以為,我們之間,會不同的……」

「救你一命,是為了替我母親積福。」

「那這幾年來的回信呢?你告訴我,冬日天寒,須得添衣,夏日炎熱,當心中暑。你還給我折冬日的京城雪梅,夏日的八月丹桂。旻哥哥,你我互述心事這麼多年,你現在同我說,你隻當我是相識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你覺得,我會信麼?」

「……若我記得沒錯的話,雪梅與丹桂,都是你開口要的。我生平,並不喜拾花弄草,丹桂與雪梅,俱不是我所好。往年夾在回信中寄給你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是我讓硯北去弄的,硯北對這個比較有研究。」

「……」

「還有,且請祭司注意自己的身份與措辭。我這人性子不好,不喜同外人攀親戚,我沒有妹妹,你也無需叫我哥哥,傳揚出去,有失體統。」

「有失體統?大人的意思是,化霖有失大人侯府的體統了麼?那帝女……」

不等她說完,三哥便沉聲威儀打斷道:「我也從未將辰兒當做妹妹看。」

心跳一滯,心尖發麻。

我僵著脖子昂頭傻傻的看著那涼亭中的兩抹高挑身影,腦子裡有幾分嗡嗡作響。

未將我當做妹妹看……那他還……

沒給我胡思亂想的機會,他便再次啟唇道出了剩下那半截答案:「辰兒是我一眼見到,便想有未來的姑娘。我與她,同與別人不一樣。她喜歡喚三哥,便喚吧。終歸,以後是要改稱呼的。」

我是他一眼見到,便想有未來的姑娘……

「三哥……」低低的一聲喚脫口而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這麼輕易的掃去了罩在我心頭的所有陰霾。

他說,他想與我有未來。

原來不是我一人苦戀單相思,原來這世間,真有一見鍾情這回事……

原來,他一直都是我的。

縱然來的晚了些,出乎意料了些……但有些命中注定,就是這般,雖遲但到。

後來,風雨亭中的粉衣姑娘沒繃住心態的抖了聲,口不對心的道了句:「那,化霖祝你與殿下幸福。」旋即扭頭就往樓閣那頭跑,潸然離去的背影在春雨瑟瑟中,顯得格外淒涼。

後來,留在亭內的玄衣大人麵色波瀾不驚的回過身,放眼看過來時,目光正落到半裡紫藤花如煙霞的長廊下,一襲紫色鳳袍凍僵在寒風中的我身上——

沉嘆了口氣,他寒眸漸染暖春意,負手信步朝我走了過來,於我眼前一丈距離內停了下來:「何時來的?冷不冷?我讓廚房單獨給你做了烏雞湯,聽硯北說,烏雞湯對女孩身子好。你有體寒的病根,理應多用補品溫養著。早時,小黑同我講了一個他奶奶輩的古方子,說是用三月三的桃花,加上紅棗,薑絲,四月初的晨露一起燉煮烏雞,燉出來的雞湯,就有為女子驅寒的功效,且效果,比鷹舌草要好的多。鷹舌草服多了傷五髒,還是得少吃才好。今日先嘗嘗小黑的奶奶輩土方子有沒有用,若是有用,回宮了記得讓花藜她們幫你做。」

我癡癡盯著他那張俊逸容顏瞧,目光裡透著委屈的凝重鼻音喚了他一聲:「三哥——」

他頓住,須臾後,溫柔的問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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