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絕望(1 / 2)
昏暗的燭光下,文鈺癱坐在原地。
她猛烈地咳嗽著,眼中晶瑩的淚光閃爍著。好險,她想。她剛剛差點被那人活活掐死,那人真的是上古神嗎?世人不是每每傳頌,神愛世人嗎?
文鈺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失神了許久。月亮行至中天,已經是淩晨的光景。她毫無睡意。
於是在跳躍的燭光下,她看向自已的雙手。經過徹夜的練習,她決定在今天清晨試試。
果然她成功了,大殿上的內容她聽的一清二楚。她看向虛無處,口中喃喃自語,「長辭哥哥,你真是很過分啊,全然不顧及我的感受。竟然將我視作威脅,還要對我玖淮出兵。」
家國之間不談感情,他要傷害她的國,她怎麼能夠袖手旁觀。須知她文鈺和其他閨閣女兒不同,她不願意做閨房裡不出門的籠中雀,她要提槍跨馬號令三軍。
她盯住受傷的蠱蟲,神色還是一樣的神色,眼神卻狠厲起來,射出令人寒戰的冷光。
「那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她總有一天要親自將整個蒼梧收入囊中獻給父皇。
夕陽無限好。黃昏後,文鈺穿戴整齊,抹上紅妝,精致絕倫渾然天成。
照樣是在宮人的攙扶下上了轎輦,晃晃盪盪圍著芳菲殿轉夠了三周。她跨過長長的階梯,跨過炭火,終於進了寢殿。
嬤嬤將她扶著坐在床榻上,隨後離去。
文鈺坐了許久,不見人來。
透過紅紅的蓋頭,她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紅燭嘲諷地燃燒著,那一道道高而亮的火舌十分炫耀的在桌麵上舞動。
承雍殿裡,燭光依舊放肆地燃燒著。
照著流蘇的臉色一明一暗的,曖昧而潮濕的氣氛籠罩著周圍方寸之地。
流蘇捂著臉,十分害羞地笑著,「長辭,你越來越……過分了。」開心到極致後她的神色竟然浮現出一抹不難察覺的悲戚。
從今夜以後,他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或許她應該這樣想,他本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他富有的是這整個蒼梧,或許將來會是整個天下。他的治國之才連從小就不看好的夫子和其他大臣都十分肯定難以挑剔。那他多一個女人或者少一個女人又怎麼樣呢?歷朝歷代的帝王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
當然也不能怪長辭,他總是身不由已,要給子民一個交代又要給臣子一個交代。所以她隻能裝作無事發生,起身伏在他身側肩膀上,說道:「長辭,你是不是……應該去芳菲殿看看,她一定在等你。」說完,她看著長辭,雙眸平靜的像一潭秋水。
「不成。我若去了,將你置於何地。」長辭有些慌亂地看著流蘇,他不敢想象流蘇竟然將自已推給別的女人。
「這裡四處眼睛,你若不去,傳到了玖淮國主的耳朵裡怎麼好?」
「可是……」流蘇伸手捂住他的嘴,讓他別說。
「我不能教你左右為難,蒼梧前陣子斷糧雖不知是何緣由,但也許還會有下次。若玖淮此時出兵,三軍後方並無富裕的糧草,到那時蒼梧危矣。」
長辭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抱著她說道:「你考慮這麼多,是我讓你受了委屈。若有下輩子,我寧願是個平常人和你共度一生。」
「快去吧。」流蘇眼睛濕潤著,努力堅強的說道。說不在意是假的,誰能忍受自已的愛人去別的地方下榻。
「……」
「她一定在等你,你好歹去看一眼。我是女子,我明白那個感覺。」流蘇覺得自已真是聖母,竟然還同情起一個人類女人來,她真想罵自已活該。
長辭俯身口勿她,短暫的觸感讓雙方冷靜下來。「我會盡快回來,等我。」
看著長辭一步三回頭,流蘇忽然有一種再也見不到他的錯覺。
於是她蒙著被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盯著紅燭昏昏欲睡的文鈺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後睡意全無。他終究來了,對於玖淮他還是存在顧慮的。如果是從前,他大可以將她冷落,並且在自覺受到侮辱後立刻發兵攻打玖淮。可是現在,他隻能夾著尾巴做狼。
隨著腳步聲靠近,一隻手將她的蓋頭迅速揭開。長辭未穿喜服,身上這件深藍色的外袍連華服都不算。他果然對她絲毫不在意。
文鈺神色嬌羞,將酒樽送到長辭的麵前。「陛下與我同飲下合巹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