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海闊天空(2 / 2)
元夕趕忙說道,
「世伯又何須客氣,方才小非不是說了,武館就是我的家,家中有事,便是分內之事。」
成雲德笑道,
「對,對!」
成雲德後來聽成是非詳細描述了對戰的經過,他斷定,若不是元夕留手,何義金十個回合之內必敗,若是生死之戰,那何義金敗得更快。
元夕這是在顧及他的麵子。
元夕開口說道,
「世伯可還有其他事?若無事,元夕便去授課去了。」
成雲德點點頭道,
「無事了,世侄請便,小非啊,送送你元大哥。」
元夕行禮告辭,成是非給送到門外。
再次回屋的成是非看著父親。
成雲德招呼成是非走到書案前,指了指自己方才寫完的字。
成是非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成雲德又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成是非假裝沒有見到父親的目光,裝模作樣地仔細看了一番之後,成是非嘿嘿一笑說道,
「好字,好字!爹爹這字寫得極好,力透紙背,蒼勁有力,大氣恢宏,氣勢磅礴,您這是沒開書院,開了武館,不然單憑您的字,也能成為咱們平南城乃至巴州一杆大旗。」
成雲德拍了拍兒子肩膀,笑而不語。
成是非一臉苦相,然後委屈巴巴地說道,
「爹啊,您的字是好,可以用不著每次都要我誇上一誇吧,您還想聽不帶重樣的,孩兒是武館的接班人,不是那滿腹經綸的讀書人,再說了,那滿腹經綸的讀書人,月匈中筆墨還未見比您多呢?上哪裡找那麼多好聽的話給您聽呢?要不這個字您就送我吧,我給裱起來,掛在房間裡。」
成雲德哈哈大笑,拍拍兒子肩膀說道,
「拿去吧,這個字本來就是寫給你的。」
成是非一陣錯愕,自己的父親雖說愛寫字,但是留下的墨寶並不多,大多數因為心中不滿意而給毀了,撇了眼旁邊的竹編紙簍,果然又是一堆廢紙。說起來,父親還沒給過自己他的墨寶。
他拿起那副字。
「海闊憑魚躍」
成雲德站在兒子身旁,開口說道,
「小非,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了一個人的格局。早先爹爹想著給你一個富足的生活,想著讓你的起點,能夠比大多數人要好上一些,讓你的未來能少走上一些彎路。也許你不覺得什麼,正如你向往的,也許隻是某些人的起點一樣,你的起點,也是很多人畢生努力的目標。為人父母,多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享享福,少受些苦。可是,孩子,人生的路,父母再多規劃與期盼,終究不是自己的路。今年你剛好是束發之年,不再是那總角孩童,也該想一想自己的將來該如何走。是做那池中鯉,還是那海中魚。我在來巴州的路上,曾有幸見過大海,還曾從青州乘船出海,到揚州上岸。海之廣闊,你無法想象,就你好比也深夜仰望星空,那天空究竟有多高,繁星究竟離我們有多遠,我們也不得而知。可是這並不能阻擋我們去探索大海和星空的勇氣與決心。爹爹給你寫這副字,便是希望你眼中的世界能更大一些。不過這不是爹爹的要求,你的路要你自己來選擇,將來悔與不悔,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明白?」
成是非,看著這幾個字,想到在山林裡奔跑的元大哥,在他看來,元大哥的世界就很大,無論他到了哪裡,哪裡都是他的世界。
心中微動,他開口道,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爹爹,也許我現在沒有答案,但是我想我應該是有了自己的方向了,放心吧,爹爹,我的路,不悔!」
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成雲德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爹爹現在有一事發愁,適才爹爹提到你姐夫家找我幫忙,說荊州買賣的事情,還沒有著落。」
成是非問道,
「嗯,剛才還沒來得及問爹爹,現在是什麼情況?」
成雲德說道,
「你張伯伯聽了我的建議,決定把荊州的買賣撤了,現在這個世道,說不好哪天就變了天,現在出州入境都盤查的很緊。荊州那邊的管事也是你張伯伯的親戚,他也捎來書信,詢問要不要回來。如今決定撤了買賣,可那些財物便不好運回巴州了。如今這世道,這跨州押運護送的買賣沒人願意接,你張伯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來求我,可現如今咱們武館又出走了兩位,總不能你爹爹我再親自跑上一趟吧。現在不比當年,你孔師兄三人一來要撐著武館,二來家中又有妻兒,這出去一趟怎麼也得一兩個月,爹爹也張不開這個嘴。所以你張伯伯也在家中發愁呢。」
成是非一聽,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想了一下,他發現爹爹少說了個人,便開口道,
「爹爹,要不,我去吧!」
「你?」
成雲德抬眼看了看兒子,
「不是爹爹瞧不上你,憑你現在的身手,唬一唬普通人還行,碰上個練家子,你腿還不得發軟?要知道,那些山賊土匪,哪個不是舔著刀尖過日子的?」
成是非有些不服氣,然後說道,
「您剛剛不還說讓孩兒做那海中魚呢麼?再說了,爹爹,我沒說我光自己去啊,不還有元大哥呢?他要是去的話,我還能跟著出去長長見識!」
「你是說元夕?」
成雲德沉吟了一下,然後開口道,
「爹爹不是沒想過你元大哥,隻是覺得你元大哥才來咱們武館不久,便要人做這般事情,有些不太妥當。不過按照如今呂將軍對你元大哥的態度,元夕出去一趟也是好事。這樣吧,由你去和他說說看,看他有什麼想法。切記,是我們求人,不可強求。」
成是非點點頭,說道,
「爹爹,您放心,我就直接問元大哥,他要是願意去,或者有什麼條件,我都先記下來。他要是不願意去,那我也就不去了,咱再想想其他辦法。」
「嗯,那你去吧!」
看著出門而去的成是非,成雲德覺得自己的兒子似乎又高了些。
想著要是能出趟遠門,成是非很是興奮。
說起來,成是非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巴州的都城子陽城了,那還是在他小的時候爹爹帶他去過一次。
他姐夫張仲謙常去荊州,一有機會見到姐夫,成是非就讓姐夫給他講一講去荊州的所見所聞。
也許他的心裡,真的想多去遠處走一走,看看這個天下,那些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有人喜歡安於一隅,覺得外麵的山也是山,家中的水亦是水,都那樣,沒什麼好看的。
而有人,則驚喜於他鄉和家鄉的相同,而驚異於他鄉與家鄉的不同。
鄉是根,但是栓不住那些喜歡探索的心。
順道去了趟廚房,去宋伯那裡拿了些準備好餵逗非的食物,成是非先去看了看逗非。
興許是食物的味道,正在趴著的逗非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沖著成是非搖著尾巴。這讓之前一度把逗非當成敵狗的成是非感到有些意外。
本想著用棍子把逗非食盆挪過來,想了下,他咬咬牙慢慢靠近逗非。逗非伸著舌頭張著嘴,呼哧呼哧的,晃著尾巴,等成是非終於挪到跟前後,它便先嗅嗅成是非的腳。
見逗非沒有叫,心中稍定的成是非剛喘了口氣,突然感受到腳背上傳來溫熱的氣息,成是非「呀的」一聲跳了起來,閃到一邊,死死地盯著逗非。
同樣嚇了一跳的逗非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好似不懂他在做什麼。
食物就在眼前,逗非繼續賣力地搖著尾巴。
心驚肉跳的成是非確認了一下適才逗非並未是想咬他的舉動。
有些懊惱自己剛才害怕的舉動,他一咬牙又湊了過去,然後放下食物。
逗非便向著食盆湊了過去,嗅了嗅後就開始撕咬起來,不再理會身體繃得緊緊的成是非。
成是非一看逗非不理會自己,便慢慢的向後撤步,生怕自己碰出些動靜影響逗非吃食。
終於撤到逗非夠不到的位置,他喘了口氣,剛要轉身去找元大哥,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
「去,把逗非的食盆搶過來!」
他一回頭,原來是元大哥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可他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元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逗非吃得好好的,為何要搶它的食盆?」
元夕站著沒動,說道,
「你進來的時候我便過來了,你的注意力都在逗非身上,其實我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動靜,小非,你要記住,即便是大敵當前,也要第一時間要關注自己周邊的環境,因為一旦出現不敵的情況,你的最佳選擇便是逃,最好是有條不紊的逃,你明白麼?」
成是非點點頭,元大哥說話總是那麼一語中的,發人深省,自己剛才眼中確實隻有逗非這條狗了。
元夕看著吃得正歡的逗非,然後繼續說道,
「現在來看,逗非對你的敵意基本沒有了,所以你得主動對他產生敵意。對於獸類而言,它的敵人有兩種,一是要吃它的,一種是搶它食物的。歸根結底,是搶奪它生存的權利。其實和我們人一樣,當我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是我們最為拚命的時候。所以我叫你去搶逗非的食盆,便是要逗非對你產生極大的敵意,你來直麵感受一下野獸的那種拚命之感。」
成是非可以想象的到,逗非對自己咆哮的表情,隨後他便問道,
「元大哥,那你拿走逗非的食盆,它會對你如何?」
元夕笑笑,走上前來,然後說道,
「你看著!」
說完他便走到逗非跟前,正在吃食的逗非看到之後,便停止進食,湊過去 舔元夕的腳背,搖著尾巴。
元夕輕踢了逗非一腳,免得自己的鞋都是逗非的口水。逗非一看主人好似不高興,便用嘴從食盆裡叼來一塊食物,放到元夕腳前。
元夕用手扌莫了扌莫逗非的狗頭,看著一臉詫異地的成是非說道,
「小非,你看,什麼時候你能讓逗非願意把自己的食物給你,那便是你的成功了!」
說完他蹲下,輕拍拍逗非,然後走到成是非跟前,說道,
「去吧!」
成是非一看,這狗是把元大哥當大哥了,怎麼著它也得排個老三不是?自己這二哥也得當得硬氣一些,便走上前去,伸手便要動逗非的食盆。
逗非剛好叼起先前叼出那塊兒食物在那裡吃,見自己的食盆被人動了後,便竄了過去,剛扌莫到食盆的成是非還沒來得及拿走,便把剛拿起來的食盆放在竄過來的逗非跟前。
見到食盆在自己眼前,逗非便繼續進食。
剛剛被嚇了一跳的成是非呼了口氣,暗道還是自己機智。
到了元夕身旁之後,他才算放鬆下來,然後說道,
「元大哥,慢慢來吧,我覺得我比之前強上不少了,這逗非吃得好好的,咱倆就別給它搗亂了,我剛好有點事兒想找你,咱倆到那邊去說!」
二人往元夕的房間方向走去,成是非邊走邊說,聽成是非說完之後,元夕想了下,然後說道,
「我可以去啊,不過小非,既然是你張伯伯家雇人,那麼必然是付酬勞的,所以,價錢嘛,按照市價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