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虎父無犬女(1 / 2)
南麗書院,學堂外的小園內,
張天苟憂心忡忡地對還在與眾人笑談的付昕翰說道:「昕翰兄,那董相林帶怒離去,該不會是告咱們的狀去了吧!」
不等付昕翰開口,便有人笑著說道:「張兄,你入書院較晚,卻不知這董相林與許一白、柳元卿三人最不喜歡做的事兒就是告狀了。」
付昕翰聞言,看了那人一眼,麵露一絲不喜之色。
都跟了自己這麼久了,腦子怎麼還那麼不靈光。
那人見付昕翰看向自己,尷尬地笑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便馬上收了聲。
付昕翰拍了拍張天苟的肩膀笑道:「張兄莫怕,咱們這平南城中不比你家,是講禮法的,咱們不過是就事論事,言談並無不妥之處,有何不可?況且此事事關他爹與呂將軍的名聲,他又豈會去夫子那裡告狀?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張天苟還是有些擔憂,嘆了口氣說道:「可那董相林的爹爹畢竟是城主大人,我們這樣當著他的麵說城主的不是,是不是有些過了?」
付昕翰看了看張天苟,心道,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可憐人,就這點小事都怕成這樣,將來定然難堪大任,倒是真對不起自己喚他一聲張兄了。
畢竟是自己身邊之人,麵子還是要給些的,付昕翰向前走出幾步轉身看向眾人義正言辭道:「張兄莫怕,一切由我付昕翰擔著,我就不信了,咱們讀書人說上幾句真話還能惹下什麼禍事不成?」
張天苟連連說道:「昕翰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付昕翰背著手冷哼一聲說道:「我又豈會怕他董相林告訴城主?諸位,我付昕翰今日所言本就是說給城主大人與呂將軍聽的,奈何我不過是一介布衣,隻好靠這點取巧的手段說給兩位大人聽,不為別的,隻為我平南城萬民說話。」
「好,不愧是我南麗書院第一才子!」
「昕翰兄大才,又憂國憂民,將來定是國之棟梁。」
「以付兄家族底蘊,想必用不了多久,昕翰兄就可身居廟堂,平步青雲了。」
「諸位所言甚是,隻望那時付兄可不要忘了咱們這些同窗。」
沉浸在眾人溢美之詞之中的付昕翰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子好輕,這是一種要飛的感覺。
「張兄,小心!」
張天苟說得太晚了,見來人之後他更是緊緊閉上了嘴巴,而其他人也是一臉驚懼的表情,愣在那裡不敢吭聲。
來人正是關魔巷女魔頭,呂關雎。
在座的,除了張天苟,可都挨過這位大小姐的鐵掌。
而張天苟卻不識得呂關雎,讓他閉上嘴巴的,是一身戎裝的元夕。
想到付昕翰方才還振振有詞,如今卻被人一腳踹飛,張天苟便又不自由地向後縮了縮腳步。
兩個像風一樣的人,一陣風吹飛了付昕翰,而另一陣風卻接住了付昕翰。
飛起來的付昕翰被元夕拉了一把,沒有直接摔在地上,元夕瞥了眼麵帶怒色的呂關雎,又鬆開了手。
驚魂甫定的付昕翰直挺挺墩坐在地上,捂著屁股不斷地「哎呦」。
元夕看了眼對他怒目而視的付昕翰,抱以歉意的微笑,「對不起,我沒抓住!」
說完不再理會付昕翰,走向呂關雎對她低聲說道:「方才你下手有些狠了,他又沒習過武,若是真讓他摔在地上,摔出傷來事情就大了。」
呂關雎輕哼一聲說道:「倒是便宜他了!」
元夕無奈地笑了笑,按照他的性子,那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自己不聽就是了。
已經跳起來的付昕翰一手按住屁股,一手指著呂關雎說道:「你,你,怎麼這麼,這麼……」
呂關雎看向氣得說不出話來的付昕翰冷冷一笑,隨即瞪著眼問道:「這麼什麼?惡毒還是狠毒?本姑娘倒是想聽付公子給我講一講什麼是三從四德。」
就是這麼一笑,便讓付昕翰忘了屁股上的疼,一時間竟是沒有說話。
張天苟卻在悄悄地問旁人:「這是誰啊?怎麼那位官大人好似還這麼聽這位小姐的話?」
被問之人像看傻子一般看向張天苟說道:「連呂大小姐都不認識?張兄,我勸你還是早早回家吧,可別在這丟人了。」
張天苟被那人噎得滿臉通紅,怒道:「我又沒見過呂大小姐,不認識她又有何過?」
呂關雎轉頭看向張天苟,皺著眉想了想,開口問道:「鍾宵,此人是誰?本姑娘怎麼沒見過?」
鍾宵正是張天苟所問之人,見呂關雎問向自己,便賠笑道:「呂姑娘,他名張天苟,是去年才來咱們書院求學的,姑娘不識得也是正常。」
呂關雎點了點頭道:「也是,本姑娘離開書院有三四年了。」
「準確來說,是三年零七個月!」
已經回過神來的付昕翰竟然麵色恢復如常,笑著對呂關雎說道。
元夕看了付昕翰一眼。
呂關雎轉頭看向付昕翰,有些詫異他對自己的態度,自己可是剛踢完他一腳的。
「付公子倒是記得很清楚,怎麼,是惦念去夫子那裡告刁狀的日子麼?」
付昕翰麵帶微笑搖了搖頭道:「呂姑娘誤會了,與姑娘同窗的那些日子是我此生最難忘的時光,昕翰一直都記在心上,不敢忘記。」
元夕看著此人的笑,有些後悔自己方才出手了,掃了眼付昕翰,不屑道:「你一輩子就這麼長了麼?現在就敢言最難忘時光?」
付昕翰麵色有些尷尬。
呂關雎輕哼一聲說道:「不過是小時候欺負你幾次而已,你倒是挺能記仇的。」
見呂關雎這副輕描淡寫的表情,付昕翰心中一陣抽搐,卻是依然麵掛笑容說道:「看來呂姑娘對在下誤會頗深,其實是昕翰對姑娘仰慕得很,因此才不敢忘了曾經的同窗之誼。」
呂關雎看著付昕翰那笑得都快僵硬的臉,踢了踢腿說了句令眾人都吃了一驚的話,「仰慕我?仰慕我你怎麼不找媒婆去我家提親呢?」
元夕一扭頭看向呂關雎,呂關雎沖他吐了吐舌頭。
付昕翰卻為之語塞,麵露尷尬之色,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我,婚姻大事乃,乃,父母之言,媒妁之約,豈能兒戲?」
呂關雎嗤笑了一聲說道:「那意思是你家中人看不上本姑娘嘍?」
付昕翰此時是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合適。
呂關雎見狀,掩口淺笑,看著元夕說道:「元大哥,咱們走吧!」
付昕翰一聽,心頭一急,忙說道:「且慢!」
自己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挨上一腳吧,自己的屁股這會兒又疼了起來。
呂關雎冷眼看去,「你還有何事?」
付昕翰看了眼元夕以及他月要上的佩劍,心中暗道,在這書院之中,隻怕此人也不敢逞凶,便朗聲說道:「這位兄台無緣無故打傷了在下,就這麼走了,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元夕眉頭一皺,此人怎麼這般不識好歹。
呂關雎剛欲開口,元夕按住她的胳膊說道:「讓我來!」
眾目睽睽之下被元夕抓著胳膊,呂關雎雖說心中欣喜,卻也有些難為情,輕輕撥掉元夕的胳膊,她低頭輕「嗯」了一聲。
眾人不是瞎子,這女魔頭何曾有過這般嬌羞模樣過?
元夕看向付昕翰淡淡問道:「你莫非眼神不好?」
付昕翰輕哼一聲說道:「本公子眼睛明亮得很!」
元夕繼續問道:「既然眼神好為何要說瞎話?」
「你?」
付昕翰怒道:「本公子是被人從後麵偷襲的,如何看得清?在場這麼些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你是軍中之人,也是賴不掉的。」
倒不是付昕翰存心汙蔑元夕,在他看來,背後偷襲自己的,自然不會是呂關雎,而元夕之所以又拉了自己一把,是顧忌自己的身份,因此隻是以此來羞辱自己一番。
說完他對著眾人說道:「眾位同窗一定要為我作證,此人在我書院如此猖狂,一定不能讓此人逍遙法外。」
令他意外的是,眾人出奇的安靜,竟然無人說話。
付昕翰一見,以為眾人是因元夕官身而不敢言,便急切說道:「你們怕什麼?我伯父是咱們書院的院長,城主與呂將軍都給上幾分麵子的,咱還怕他一個小小的統領?」
張天苟終於忍不住了,對著付昕翰說道:「昕翰兄,你別說了,不是大家不幫你,確實不是這位大人動的手。」
付昕翰愣了,木木地轉頭看向呂關雎。
呂關雎轉頭看天,假裝沒看見。
付昕翰懂了,以前呂關雎欺負完他之後,便抬頭望天,假裝什麼都未發生。
元夕見狀,不再理會,轉身對呂關雎說道:「咱們走吧!」
踢了付昕翰一腳之後,呂關雎心情就已好轉,初聽許一白與柳元卿二人講起那付昕翰說過的話,她當時火冒三丈,拉著元夕便向著書院走去。
許一白原本是想要去看熱鬧,卻被柳元卿拉住,直言快去城主府告訴董相林去。
二人誰都想跟回來看熱鬧,結果卻是一起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元夕與呂關雎離開了書院,元夕笑著問道:「怎麼?這下不氣了?」
呂關雎輕哼一聲說道:「我早就想打他一頓了,算算看,已經有好些年沒打過他了,如今膽子倒是大了不少,敢在背後說我爹爹的壞話了。」
說完偷偷瞄了元夕一眼,其實付昕翰之言,與元夕倒是有很大關係。
元夕卻是在想方才眾人見呂關雎的眼神,與天虞山那些小獸見自己的眼神差不多。
想到這裡,他不禁嘴角上揚,怪不得小非如此怕她。
呂關雎不知元夕在想些什麼,好奇道:「你笑什麼呢?」
元夕笑道:「沒什麼?隻是想起那付昕翰,覺得此人好笑罷了。」
呂關雎狐疑道:「真的?我怎麼覺得不像?」
元夕心中一驚,忙說道:「難道他不好笑麼?對了,關關,為何不見學院的夫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