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番外—一萬年前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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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大亂尚且平息, 各地百廢待興。盛鈺有時候拿到手下的匯報單子,都覺得頭『轟隆』一聲漲大,恨不得生一雙沒有看過那單子的眼睛。

窮, 實在是太窮了!

如果說貪婪領地以前是個富裕的『小康家庭』 那麼現在,這個小康家庭直接破產。不僅變得沒有以往那般富裕, 現在還倒欠不少債, 其中最大的債主就是傲慢王。

盛鈺坐立不安的亂動,時不時拿餘光偷偷瞅傅裡鄴,這人端坐著看書,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審視著。

實話說, 他覺得傅裡鄴腦子有點問題。

比傅裡鄴腦子更有問題的,是盛鈺手底下那一群膽大包天的鬼將。找誰借錢不好?怎麼就偏偏借到了傅裡鄴的頭上, 最恐怖的是傅裡鄴竟然同意借錢, 並且還借了一大筆錢。

他難道看不出這群鬼將將他看做了肥羊,專門逮著他一隻羊瘋狂薅羊毛嗎?

薅到盛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老感覺自己現在在這裡,跟賣身還債沒有太大區別。

邦邦——

馬車外傳來敲擊聲,翁不順的聲音傳進來:「大人, 咱們已經到達色沉王領地。」

「終於到了?」盛鈺興奮的起身, 幾步就跑到了車廂外頭, 隻見翁不順被狂風吹的發梢亂翹, 叼著根糖棍子坐在金烏背上:「跨過前麵的紅色屏障,底下就是色沉王的快樂老家。」

盛鈺麵色古怪的看著他:「你怎麼還叼著糖棍,我記得這糖人還是我十幾小時前給你的。」

翁不順悄悄將身邊的包袱往金烏羽毛裡藏,麵不改色說:「這根糖人不是你給的那個。」

盛鈺眼睛尖的很, 一下子就看見了他的小動作:「藏什麼呢?給我看看。」他動作輕盈的繞過翁不順, 在後者其臭無比的臉色下翻出包裹, 頓了兩秒後捧腹大笑:「好啊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吃糖人,轉頭竟然又擅離職守跑去買了一大包裹糖人,吃這麼多糖,你牙齒要壞掉的! 」

「我乃傲慢王座下第一鬼、鬼士,刀槍不入,怎可能因為區區糖人壞掉牙齒。」翁不順不信。

盛鈺問:「這糖好吃嗎?」

翁不順:「一般。」

盛鈺:「可包裹裡都是你吃剩下來的糖棍子,你吃了有幾百根吧?」

翁不順:「……」

盛鈺眉飛色舞說:「原來你也喜歡吃甜食,這方麵我可是行家。糖人在甜食中排最末等,我知道色沉王領地有一名產為金牛,金牛產的奶可好喝了,又甜又香,改天我去偷來給你喝兩口?」

翁不順羞憤吼道:「你快滾,別老是擋在我前麵,影響我判斷方向!」

話音剛落,盛鈺便覺得渾身一麻。

像是小雨點落在身上每一寸皮膚一般,這種感覺隻持續了兩秒鍾就消失。粉紅色的屏障從他身邊掠過,低頭一看,這下麵的地界顯然與傲慢王地界有很大不一樣。

傲慢王領地主□□金色,入目皆是一片肅殺之氣。而色沉王不愧是聲色犬馬之首,若必須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所管轄的領地,那就是:

——娛樂至死。

短短兩小時的行程,盛鈺便見識了一番什麼叫娛樂的最高境界。

隻是一個邊戍小世界之中,坊市便開了有幾千所,各個都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其他鬼王領地中名令禁止的花樓,在此處更是搖身一變成為了正規產業鏈,似乎大家不以『以色侍人』為恥,反而引以為榮。

此時再用金烏過界,就有些過分顯眼。他們改乘小車,沿路上無數姑娘都手攬鮮花,熱情奔放的朝盛鈺投擲鮮花,竟然還有大膽的小少爺翻身上車,當麵索要盛鈺的聯係方式。

翁不順差點被擠下車,他暴躁的忍了一會,最後忍無可忍,一腳將那小少爺蹬下了車。蹬完,他沖兩側姑娘們『唰』的亮出武器,滿身戾氣道:「要麼滾,要麼死。」

姑娘少爺們常年在色沉王的統治下享樂,哪裡見過這樣殘暴的男人。盡管這個警告他們的男人長相俊秀,他們還是嚇得一哄而散。

盛鈺在一旁笑眯眯道:「這麼凶乾嘛。」

翁不順冷麵收回武器:「我這一趟來有任務在身,沒有功夫陪你瞎玩。」

盛鈺說:「哦?什麼任務?」

翁不順忌憚的看了一眼車廂,見裡麵的人沒有製止,便小聲說:「想必大人已經向你透露了隱娘那檔子事,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盛鈺煞有其事點頭:「願聞其詳。」

翁不順將聲音壓的更低:「如今舊懶惰王的殘黨蠢蠢欲動,也不知道在為了什麼做準備,反正邊境變得很不安穩。隱娘的相公叫唐曲承,這個傻人也不知道腦子裡缺了哪根弦,非要跑去戍邊,說是要防止舊懶惰王因仇恨危害色沉地界的神明鬼怪。隱娘想要跟隨,唐曲承不讓,他們兩人因此事已爭執多次。」

盛鈺:「所以呢?」

翁不順說:「沒有所以。早前探子來報,說隱娘願意用本命法寶與生子秘方交換,但她有兩個條件,一是不能讓她相公知道這件事,所有的接觸必須秘密進行。二,則是她要先行用生子秘方,若一年後真的能生出小孩,並且小孩健康,她才願意將法寶交給我們。」

盛鈺沉吟幾秒,忽然頓悟:「她該不會是想用孩子,來留下她的相公吧?」

翁不順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盛鈺搖頭嘆息:「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叫做唐曲承的神明,但是隻是聽見隻言片語,也能大概猜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色沉王這樣的地界中享受一切歡愉,卻還是願意去戍邊,這就說明唐曲承心中是有大抱負的。隱娘若是想用孩子強行留下唐曲承,隻怕她的希望會落空。」

翁不順想了想,不屑說:「這個男人是個沒有擔當的。」

「嗯?」

「他連小家都守不住,何來談大家?也許他是色沉王地界的英雄,但他絕對不是他娘子的英雄。這樣的人,到頭來隻會誰也守不住。」

盛鈺笑道:「你怎麼忽然這樣懂?」

翁不順冷臉:「我隻是覺得夫妻之間的感情若是要用孩子來維係,他們遲早會分崩離析。」

說這話的時候,翁不順表情十分不對勁,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身為神明卻投誠鬼王本就是十分離奇的事情,他不僅做了,還憑借自己的本事攀登高位,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身為神明,卻位及鬼將的『勵誌傳奇』。

這之間的緣由恐怕隻有他自己知曉。盛鈺忽然想起,翁不順好像從來都沒有提及過自己的父母,他就像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樣,生來就頂天立地,性格比磐石都要強的多。

眼看麵前這人臉色越來越難看,盛鈺便借用玩笑話來逗他開心:「你這話可悠著點說,車廂裡的那位不也沒有成家嗎?按照這個道理,他沒有成小家,又談何成大家?」

翁不順立即被轉移注意力,「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大人又豈非等閒之輩!」

盛鈺:「你的意思是,傅裡鄴他不需要成家,他就活該孤家寡人一輩子咯。」

翁不順嚇的渾身一抖,如閃電般迅速探出手掌,將盛鈺的嘴巴捂住。他驚道:「竟然敢在背後這樣編排大人,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想死啊?!」

盛鈺『嘿』了一聲:「我隻是根據你的語境,推算出你真正想表達的意思而已。」

翁不順氣到額頭青筋蹦蹦跳,從牙縫裡擠出字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老這樣,一犯事就喜歡把鍋往我的頭上推。明明是你先說大人孤家寡人一輩子的,日後他要是真的孤家寡人一輩子,那肯定也是你的錯,是你咒他孤家寡人的!」

這時,後方車廂的門簾忽地被掀開。

傅裡鄴垂眸,麵無表情看著兩人。

翁不順:「……」

盛鈺:「…………」

翁不順立即站起:「稟告大人,車架已經到達別苑。屬下領命,尋隱娘交涉!」

說完,他就和火燒屁股一般,連頭都沒敢回一下,忙不迭跑了。

盛鈺隻能看著他的背影:「???」

長達一分鍾的寂靜後,傅裡鄴意味不明的拉長話音:「孤、家、寡、人?」

盛鈺嘿嘿笑著扒拉出翁不順的小包裹,從裡麵摳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糖人,學著方才那些圍繞車架的姑娘們的腔調來說話:「好哥哥,別生氣呀。翁不順剛剛背後詛咒你,等他回來我替你揍他,讓他說你孤家寡人,指不定他自己到死,都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去死咧。你和他較什麼勁啊,來來來,吃了這個糖人,你就是世界上最甜的好哥哥!」

「爺不稀罕。」傅裡鄴足間輕點車架,目不斜視下車,走入別苑。

盛鈺迷惑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傅裡鄴不是不稀罕糖人,而是不稀罕『成小家』。

他聳了聳肩,將糖人叼入嘴中。

***

而後翁不順幾次來尋盛鈺出去耍,盛鈺都閉門不見,就差拿掃帚攆他走了。

翁不順心知上次自己臨陣脫逃,獨留盛鈺一個瘦小孤苦的人去麵對震怒的傅裡鄴,這個行為實在是太不仗義。幾次邀約之後,他終於將盛鈺請到了色沉王地界最有名的酒樓之一。

看著麵前一桌子山珍海味,以及包廂內擺滿了的珍酒,盛鈺從靈魂深處發出質問:「你真的是來賠罪,而不是有求於我嗎?」

翁不順說:「你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去求。」

盛鈺心道也是,便樂嗬嗬放開了手腳吃喝,「上回和你說的金牛乳,你可嘗過了。」

翁不順懷疑說:「金牛這個東西真不是你編出來的?這半月來我走遍了各處酒樓,那些店掌櫃壓根就沒聽說過金牛這個東西。」

「你在酒樓這種破爛地方尋至寶,當然尋不到。」盛鈺二話不說,從空間法器中掏出一小壺奶缸,動作小心的給翁不順倒了滿滿一大碗:「快嘗嘗看,我真沒騙你,這玩意可好喝了。」

翁不順滿是懷疑的看了盛鈺好幾眼,又嫌棄的看了看碗中的金牛乳水,鼻尖湊過去嗅了好幾下,最後在盛鈺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中,舉起碗來一口將其悶了下去。

『咕嚕』一聲,翁不順眼神瞬間發亮。

盛鈺笑道:「我沒有騙你吧。」

翁不順連連點頭說了幾個『好』字,又雙眸發亮的問:「這東西你從哪裡買的?」

盛鈺:「我偷來的。」

翁不順哽了一下,又問:「從哪裡偷的?」

看他這個模樣,盛鈺就知道此人現在腦子裡的那根弦一定邦邦邦的彈奏著,指不定在打著什麼壞心眼,肯定也想去偷幾缸來。

盛鈺實話實說:「從色沉王小金庫裡偷的。」

翁不順愣了幾秒鍾,忽然坐直身體,用一種驚懼的目光看著他:「你闖了色沉王的府邸?」

盛鈺點頭:「嗯。」

翁不順不敢相信:「那你怎麼還活著?」

盛鈺茫然:「啊?」

翁不順搖頭:「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怎麼還沒死?」

「……」盛鈺:「這位鬼士,請注意你的言辭。我隻不過是闖了趟他的府邸,犯得著這麼驚訝?」

交談間,酒樓大廳忽然傳來陣陣喝彩聲。原是說書人入了場,這位說書人在色沉王地界可是個大紅人,他說的故事總是惟妙惟肖,動人肺腑。不過這可不是他出名的主要原因,畢竟在這娛樂至死的國度,說書人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太多的人,其中不乏有比他說書更傳神的能人。他火,就火在他說出來的都是密辛故事,並且時間總會證明,他說的這些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人家說的是書,他說的,是事兒。

「上回說到那色沉王大開筵席,邀十鬼將極其十鬼士共赴歡宴。觥籌交錯間共飲,就在大家喝的醉醺醺的時候,忽然間!殿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踹開,數人驚呼著提起武器迎向那人,待他們定睛一看卻都慌了神——來人竟是暴食王!」

盛鈺與翁不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從二樓伸頭向下看。

與他們有相似動作的不少人,眾人麵麵相覷:「暴食找咱們大人做什麼?」

「指不定又想讓咱們大人開領地了唄。」

「前懶惰王已死,他要是還想走大人的領地去攻打什麼人,也隻能是傲慢王了吧?」

「那他還是死心吧,如今這世道能打得過傲慢王的,恐怕也隻有貪婪王。不過這都是大家瞎猜的,畢竟貪婪與傲慢也沒有真交過手。」

一片紛亂中,隻有說書人氣定神閒繼續道:「暴食王此來不為其他,正是要商討舊懶惰王崛起一事。他大步走來,麵色間隱隱有驚慌之色。色沉王卻尤為平靜,拂袖間連連冷笑『你殺死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暴食王一聽這話,當即臉色雪白。他倒不是怕舊懶惰王卷土重來傷他分毫,怕就怕在舊懶惰王對二十五年前那場恩怨不甘,想奪回王位。若其得手,那他這些年的用心良苦,豈不是如入江之水轉瞬間付諸東流?!」

群眾們呼吸急促,紛紛與暴食共情。

盛鈺給自己倒了杯酒,食指與拇指磨蹭著酒杯底部,緩慢說:「新一任懶惰王本身就是吊著一條命,暴食眼睜睜看著她衰敗卻無能為力,最後竟然想出奪王位這等陰損法子來。套用你之前說過的話,對於她來說,暴食算真英雄,對於這天下來說,他卻是個實打實的罪人。」

翁不順說:「成王敗寇而已。若這任懶惰能坐穩王位,這天下也不會有更多紛爭。有一點倒是叫我好奇,色沉王在這件事中,到底是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原先我以為他定是堅定不移幫扶暴食的,但今天一聽,似乎並非如此。」

盛鈺輕笑:「這就是你今天叫我來的目的?」

翁不順裝傻:「什麼目的?」

二樓包廂一片寂靜,隻有樓下抑揚頓挫的說書聲:「色沉王心神大震,麵對著麵前這對苦命鴛鴦,他想幫,卻又唯恐危及自身。」

按照如今的武力值估算,暴食王是不敵盛冬離的,當初要不是設了局,盛冬離不可能被他弄死。反倒是廖以玫,她一失去王位必死無疑,可以說她現在一條命就是用懶惰王位在吊著。

暴食王之所以請色沉王出山,蓋是因為色沉王是全天下公認的強力鬼王之一。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說書人繼續道:「色沉王滿心抗拒,他怕再這樣打下去,直接將貪婪王給激了出來,對於這位新崛起的鬼王,他有自知之明絕對敵不過。這時候,暴食王雙掌相擊,大門『嘩啦』一聲大開,有兩列美人魚貫而入,玲瓏小巧者有之,豐盈貌美者亦有之。

色沉最終同意幫忙。待暴食離去,色沉看見這一群美人就心生厭煩,遂將其賞給下屬。」

聽書人群迷茫:「色沉王大人不是最喜歡美人了麼,他怎麼會心生厭煩?」「前後邏輯都不對,色沉王大人若厭煩美人,又怎麼會同意幫暴食王啊?定是你這說書人在胡編亂造!」

「呔!這就是問題所在。」說書人扌莫了把山羊毛胡須,「酒宴上的隨榻美人名為鬆芙,這位鬼怪大家應當已經聽說過無數遍。過去二十年間,她一直都是色沉大人最親近的寵姬,世人傳她曾打碎色沉王寶庫的珍寶琉璃盞,色沉王不僅沒有罰,還尋了些更珍貴的法寶賞賜給她,以此來安慰她受驚的情緒。正是有諸多諸如此類的事件,鬆芙越加叱寵跋扈,甚至在酒宴上吃味反諷色沉王『大人這是對懶惰王有想法?不如殺死暴食王,直接搶奪懶惰王做您的妻。』

這話一出,酒席上的屬下們齊齊色變,各桌一時鴉雀無聲,美人們更是發抖打顫。鬆芙不解眾人意,依舊仗著寵愛,不認為自己說錯了話。而後色沉起身離開酒席,誰知道忽然間!她竟然七竅流血驚聲慘叫,所有下屬美人當即全都跪下戰戰兢兢,血腥味縈繞著那場盛宴。」

話音落下,圍繞在一樓台下的聽眾們早已麵色慘白,額間頻頻現冷汗。這就是兩個月前震驚天下的鬆芙慘死事件,一代寵姬就此黃土白骨,草草的被掩埋在郊外孤墳地。

翁不順壓低聲音提醒說:「咱們來到色沉地界,有一個忌諱要格外注意。」

「什麼忌諱?」

「色沉王的好色名聲雖然早已天下皆知,但人們不知道他有一個逆鱗,那就是他的親事。」

盛鈺驚了一瞬:「他有親事麼?」

翁不順神秘的搖頭:「不是『有』,是『有過』。色沉王當年還未即位時,曾經有一門親事,女方是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女孩枉死橫屍街頭,色沉王即位後就開始風花雪月自甘墮落,四處搜羅與那女孩長的像的人。聽說鬆芙和那個女生長的最像,因此頗為受寵。不過長的像有什麼用,這隻不過是加深了容忍的限度。兩個月前鬆芙在酒宴上說錯了話,被色沉給當場誅殺。」

盛鈺想了想,說:「這樣說的話,坊間一直在傳色沉王幫助暴食王,是因為看上了新懶惰王的美貌。我覺得不盡然,也許色沉王看見了新懶惰王,想起來逝去多年的那個『她』。」

翁不順搖頭:「可她們長的不像。」

盛鈺問:「你怎麼知道?」

翁不順一臉理所當然說:「因為色沉王搜羅的美人就一個款式,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甜美。光是拚五官,我都能拚出他青梅竹馬的樣子。」

盛鈺敬佩說:「你可真八卦啊。」

翁不順言簡意賅:「滾。」

翁不順又說:「我覺得可能因為色沉王看到暴食與懶惰這段感天動地的情誼,感覺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才同意出手相助。」

盛鈺對色沉王的心路歷程不感興趣,他淺淺喝了口酒,不動聲色說:「他能怎麼出手相助?難不成直接扛起武器幫暴食打前任懶惰?」

翁不順想都不想就說:「你是不是傻啊?幫忙又不是隻能幫人打仗。想想看,如果現在懶惰王破碎的靈魂印記用滄瀾玉葉修復好,那她的王位就坐穩了。就算前任懶惰再來犯也沒有用。除非前任懶惰再找個神兵,『垮擦擦』一下把懶惰給砍了,將她的靈魂印記再次弄碎。」

盛鈺立即接話:「那你可要守好滄瀾玉葉,不要被色沉王和暴食王給盯上。」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我自然能守……」翁不順的話語一下子頓住,他臉色青紫的猛的看向盛鈺,皺眉問:「你在跟我套話?」

盛鈺微笑:「你多慮了。」

翁不順硬著頭皮鬼扯:「我的意思是,如果滄瀾玉葉真的在我的身上的話,我自然能將它守住。問題是它現在不在我的身上啊。」

盛鈺直視他的眼睛:「你在說謊?」

「…………」

兩人對視半天,盛鈺從他的臉上分析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翁不順同樣扛不住心虛,火速付賬後逃走了,隻留下一屋子美酒。

盛鈺用空間法器收下這些美酒,又在前台要了兩盤瓜子花生,便揣著這些東西趕到了傅裡鄴暫時居住的別苑。他想的很簡單,若是從鬼將們那裡問出了滄瀾玉葉的下落,鬼將們一定會受罰。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向傅裡鄴套話,就算這人說漏了嘴,他總不可能自己罰自己吧?

至於該如何套話,這就要仰仗空間法器中的那幾大壇子好酒了。

至於能不能套到話,這就要看各自酒量了!

雖說盛鈺沒有單獨和傅裡鄴喝過酒,但他堅信酒量這玩意兒都是練出來的,想當年他從三杯就倒練到千杯不醉,這之間花了多大的功夫呀。他還就真不信了,傅裡鄴總不能樣樣事情都天賦異稟吧?這世界上總有他也不會的事情。

想著,盛鈺輕巧的從別苑牆栓處翻了進去,這裡看上去雅靜,細小處總是透露著不易察覺的金貴,就連小道的鵝卵石都好像不是凡品。

小心翼翼踩上鵝卵石,幾十米開外的門栓忽然一個扭轉,『吧嗒』一聲,門開了。

傅裡鄴的身影在黃昏中看起來像是被罩上了一層昏黃的光,他微微蹙眉:

「你為什麼不走門?」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盛鈺回頭看了看敞開的大門,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翻過的牆,嬉笑道:「以前在山莊裡見你都是隻能用□□的,我都翻習慣了。」他衣擺一揮,院落中出現一個小圓桌,桌邊擺放又兩把簡陋的藤椅,桌上孤零零放著兩盤瓜子,一盤油花生。這一整套簡陋至極的器具與整個院落的精致裝潢看上去不入,就像在高雅之地放了兩把掃帚和柴火一樣,十分另類。

盛鈺也是幾秒後才發覺眼前這些過於簡陋,他小心觀察傅裡鄴的表情,說:「我想請你喝酒。」

傅裡鄴拒絕的十分果斷:「不喝。」

說完他轉身就要關門。盛鈺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右掌向門縫裡一伸,被門夾的『邦』一聲巨響,與此同時盛鈺淒慘拉長音調:「疼、疼啊——!」

傅裡鄴驟然變了神色,一把擒住盛鈺的手,聲音隱帶怒色:「你做什麼?!」

盛鈺不可置信道:「分明是你關的門,你把我手給夾了,現在反倒過來凶我?」

傅裡鄴沒做聲,皺眉細細查看他的手,見指節處有細細紅痕,道:「三千大小世界,無論是誰請我喝酒都要備好酒好菜,還要提前一月送拜帖,更要選好見麵的地點。」

盛鈺心道一聲巧了,別人請他喝酒也要做這些。但他總不能順著麵前這人的話講,便胡攪蠻纏道:「我沒錢弄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隻備了從酒樓買來的濁酒,以及幾盤下酒菜。」

「……」傅裡鄴又要關門。

盛鈺連忙把緊門框:「通融,好哥哥,你就通融一下唄!要不是看見你這兩個月都將自己悶在別苑中,誰閒著沒事跑來找你喝酒啊?翁不順上天打鳥我下水掏魚,玩的不知今朝是何年,你就隻知道天天窩在床上睡覺,小心睡死你。」

傅裡鄴涼涼說:「沒睡覺,我在處理公務。」

盛鈺眼神一亮說:「那就更需要勞逸結合了。來來來,今天咱們一定要不醉不歸!」

盛鈺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妨礙帝王穩江山的妖妃,帝王要處理公務,他偏要拉著帝王享樂。若傲慢地界繁榮度下降,這之間想必一定有他的『功勞』。最後他硬生生又拉又推,將身體僵直的傅裡鄴給按在了藤椅上。

傅裡鄴坐姿端正,目光微垂看著桌上那盤油花生,盛鈺熱情催他:「你吃啊。」

傅裡鄴抬眸,眼神帶著些許復雜。

盛鈺一拍腦袋:「噢,我忘記帶筷子了。這裡反正隻有咱們倆,不要那麼檢點,直接拿手抓著吃吧。」說著他就伸手捏了幾顆花生,向上一扔,精準的扔到了自己嘴巴裡,嘎嘣嚼了幾下,盛鈺說:「還挺好吃的,快吃。」

傅裡鄴聲音艱難:「……不行。」

盛鈺接話:「不想吃,那就喝。」

他自顧自給傅裡鄴倒了滿滿一碗酒,又從空間法器中掏出一個酒盅,開始睜眼說瞎話:「杯子就隻有一個,我酒量不好,喝幾輪就倒了。你用碗喝,我用杯,沒意見吧?」

傅裡鄴梗了一下,終於正眼看向盛鈺。

麵前人不知從哪個聲色花樓玩耍歸來,抬手間紅衣擺從桌上掃過時,都能揮灑出陣陣香風。日頭下山,別苑中的紅燈籠驟亮,他唇邊含笑眉眼流轉間看上去尤為生動,像是一幅美人圖在麵前徐徐展開,畫中人最終走到了現實。

對視間,盛鈺微微歪頭:「怎麼了?」

傅裡鄴像觸電般迅速收回視線,掩飾性的端起碗,仰頭將酒喝了下去。喉結上下滾動,被紅燈籠的光鬆鬆散散度上一層紅色薄光。

盛鈺心頭一喜,吹噓道:「厲害啊。」

傅裡鄴放下碗:「你怎麼不去花樓喝?」

盛鈺正忙著給傅裡鄴倒酒呢,這問話聲他是聽見了的,但大腦顯然沒有跟上話題,滿臉迷茫的問:「什麼花樓?」

傅裡鄴聲音淡淡:「城西勾欄院,你常去的那家花樓。均攤下來,每周至少去一兩次。」

盛鈺訝異:「你不是天天悶在家裡處理公務嗎?怎麼連我去花樓這事兒都知道。」

傅裡鄴平靜說:「翁不順曾無意提及。」

盛鈺迷惑:「不對啊,他都不知道我去過那家花樓,怎麼可能無意間向你提及。而且他自己玩的比我還高興,根本顧不上我。」

傅裡鄴頓了一下:「……旁人曾無意提及。」

「哦。」雖然心裡感覺這話有很大的紕漏,但盛鈺此番可是有勸酒任務在身的,他也懶得去在意這些紕漏,隨口解釋說:「那家花樓近兩周都被大人物包場了,隻有持有貴賓令牌的人才能進去。這牌子我倒是有,但既然有人包場,姑娘公子們肯定都先緊著那個大人物,這種檔口上,我眼巴巴的去湊那個熱鬧做什麼。」

傅裡鄴應了聲,又說:「你打算就這樣乾喝酒?」

盛鈺說:「這裡不是有花生和瓜子嗎?」說完他為這簡陋的宴席心虛,補充道:「而且我們沒有乾喝酒,這不是在聊天嗎?」

傅裡鄴:「……」

盛鈺說:「你想玩點什麼?」

傅裡鄴問:「你平常在花樓裡玩什麼?」

盛鈺心道自己在花樓裡『玩』的那些東西,眼前這位正直的傲慢王若是知道了,可能會當即拍桌而起,提起審判日對著他『嗖嗖』就是幾箭。

他又開始胡扯:「玩『我有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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