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黃粱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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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待在房間裡。顧影走之前特地小聲囑咐了,不要他開燈。

她走了有一會,什麼事都沒有,一整個院落,像墳場一般寂靜。阿光披著衣裳,倚著窗,往外看了看。

離天亮還早得很,整個防衛所都黑黢黢的,也看不見究竟是什麼情形。

忽然,隻聽著那樓下傳來一陣陣細密的震動,像是很多人在跑步往一個地方集中。

「大概是防衛所的士兵們。」他猜想,「隻是因為秘密集合,就沒有人喊口號吧?」

不多時,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來了,一輛,又一輛。突突突,在院子裡響了一陣,又越來越遠。

「都走了?」

阿光輕輕地推開窗戶,還是什麼都望不見。

一陣涼風吹過窗欞,毫無阻礙。他莫名知道,這一整個大院,幾乎全空了。

夜色明明是這麼靜,四下裡鴉雀無聲。可在他心裡,仿佛坐著個司鼓師傅,正賣力地敲著一段「急急風」,讓他不得安穩。

「本來想得好好的,不想她了,不喜歡她了。可是……這心裡一時半刻又擱不下,這不是犯賤嗎?」

他狠狠地抿著嘴唇,臉上發燙。

發了一會呆,心裡紛紛亂像一團麻,實在是待不住了,就把衣裳拽過來穿好。拉開房間的門,穿過外邊這間辦公室,隻見兩個男兵挎著槍,直挺挺地立在門口。

阿光口氣輕柔,態度十分客氣,問:「兩位兄弟,你們知不知道,我那兩位朋友在哪?我可以去見見嗎?」

衛兵立刻答復了:「現在情況特殊,您最好不要到處走動,我們可以去請人過來。」

阿光連忙道謝:「那敢情好,有勞兄弟了。」

於是,一個衛兵留下來守門,另一個離開了。片刻之後,倪雋明和張紹祺和另兩個男衛兵就過來了。衛兵們互相敬禮致意,四個人都像錫做的玩偶一樣,直挺挺站在門口守著。

阿光簡單道謝,就匆匆帶著兩人穿過辦公室,在套間裡坐下來說話。

張紹祺這才卸下冷漠的偽裝,有點慌張:「光哥,你感覺到了沒有?這防衛所裡的氣氛不太對勁。」

倪雋明也輕輕皺了眉:「戒備很警惕,卻又不像沖著我們,透著些古怪。」

阿光不敢明說,隻道:「顧影說,她要出去開會,交代了一番就走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隻是想著,咱們待在一處,就能放心一些。」

倪雋明應了一聲:「是,我倆在房裡不能安心休息,見了你也平安,才感覺鬆了一口氣。」

阿光有點不好意思:「我和她……畢竟是有點過去,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倪雋明也不深究,輕輕點頭,笑了一下。

經過這些驚嚇,人也沒什麼睡意。三個男子拉上窗簾,隻亮著盞台燈,圍在小沙發上低聲聊著天。

不知不覺,晨光熹微,透進窗來。

防衛所大院門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三人在窗邊往下眺望。隻見一輛轎車,還有一輛載滿著士兵的卡車,在門崗被衛兵攔了下來。

阿光心裡一動:「這不是顧影的車。」

那這是誰?

是敵是友?

「唉,是敵是友也是她的,和我有什麼乾係?隻不過又要被牽連進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阿光還沒想完呢,從卡車上跳下幾個士兵,直接將衛兵控製住,拖進了崗亭。

「啊!這……」張紹祺驚叫出聲。

「別放聲!」阿光隻覺得全身冰涼,手腳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臉色煞白。

這扇窗離大門太遠了,三人仔細眯著眼睛去看,隻知道那衛兵不是對手,卻看不清她究竟是死是活。

外來的士兵出了崗亭,招手指揮卡車開進來。車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跳下,轎車徑自停在操場中央。

「她們……怎麼……」倪雋明驚得發怔。

「很明顯,這不是顧影的人。隻怕有什麼變故。」

阿光避重就輕地說著,兩手匆匆將窗簾拉緊,把另兩人從窗口拉進來。一雙眼也沒閒著,四下到處看,這才確定了,這間房裡沒個躲避的地方。

不管來人的目的是什麼,發現他們的存在,就是早一分鍾、晚一分鍾的區別。

還沒等他拿出個確切的主意,辦公室門外就傳來槍栓響動聲,跟著就是衛兵的呼喝。

「辦公重地,閒雜人等免進!」

幾聲擊打響動,又輕又快,迅速平息。

和處理大門崗亭一樣利落。

阿光心說:「完了!」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把套間的門鎖上。

這兩扇木門中看不中用,挺單薄的,上麵還鑲著刻花的玻璃。莫說是拿著槍,就是拿拳頭使勁砸一下,立刻就能破開。

昨晚上,麵對鞏季筠帶來的打手,憑他的拳腳功底,還能有兩三分勝算。可是現在來的,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身手又過硬,他完全不是對手。隻怕是保不住另兩人了。

他從門口退開些距離,也把另兩人往房間深處推,隻怕對方強行破門,把碎玻璃濺進來。

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隻聽辦公室裡進了一個人。

硬質的短鞋跟,穩穩地踏在中空的木地板上。那就像錘子,一下,一下,砸在他們的月匈口。

腳步走到套間門前,就停住了。

隨著輕輕叩門聲,外邊傳來個溫和的女子聲音。

「賴光英,在嗎?」

阿光豎起手指,點在唇上,示意另兩人不要做聲。自己答道:「我在。」

一麵回答,一麵輕輕拉開門,閃身出去,反手又把門關上。

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內穿著軍裝,外披著罩袍,製式明顯和平州城裡見過的不同。

阿光躬身行禮:「敢問長官是……」

「敝姓金,國民聯合軍司令。」

「國民聯合軍……?」

阿光從未聽過這樣的番號,麵上猶豫。

金司令微微一笑:「顧影和我們有聯係。這次針對偽總統的事件裡,我們是合作的關係。」

合作?

若真如此,怎麼防衛所的衛兵不認識這位司令?她又怎麼會用這麼強硬的手段突破崗哨,一路到了辦公室來?

至於「偽總統」這稱呼……

看來,顧影的行動應該是成功了。隻不過,顧影沒有帶兵回來,而是這位金司令來了,隻怕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麵。

阿光心裡警惕,麵上卻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抿嘴笑笑。

「真不好意思,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跟她不過是露水情緣,關係淺得很,她在做什麼事,從不告訴我。」

「是嗎?」金司令笑意不減,「可是,她不是這麼說的。」

「她怎麼說呀?」阿光眨眨眼睛,好像單純好奇。

金司令這才收斂笑容:「她說,若行動有什麼意外,一定要跟你交代一聲。」

阿光仍然裝糊塗:「您是和她說好了,蒙我高興的吧?我真沒覺著,在她麵前有什麼特別的——」

他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金司令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條銀項鏈,光亮潔白,一看就是常常在身上戴著的。上麵墜著個雞心形狀的相片夾子。金司令手指一撚,就把它打開來。

左邊那張,那是阿光少年時,剛紅起來的時候,師傅獎賞他去照相館拍照。他穿著一套王寶釧演大登殿時的行頭,衣裳大,麵孔小,顯得十分稚嫩。

右邊那張,是在滬上時拍的。當時正是演《怒沉百寶箱》的期間,他穿著杜微的戲服,身形挺拔,妝容精致。拍了照,他就給師傅寫了封信,連同這張照片,寄去了沽口。

想來這兩張照片,都是她從師傅手裡拿到的。

大概是經常關照,才能得到師傅這樣的信任。

隻是……

怎麼就單單裁下了頭臉這一塊,夾在這樣的墜子裡?讓人看了便知關係匪淺,多難為情。

咦,這裡怎麼還塗汙了一塊?

紅褐色的痕跡,浸入相紙還不深。隨著金司令手又向前送了送,一陣腥氣,仿佛鐵鏽味,就在鼻尖悄悄地一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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