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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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大概也就新娘本人睡得踏實。

崔沁入夜吐過一遭後,便懨懨地躺下,一覺竟是到天亮。

睜眼空濛濛望了帳頂許久,直到外頭傳來鼓吹喧闐的動靜,方才回神。

今日要再嫁他。

不知是被孩子折騰得厲害,抑或是嫁過一次,心中倒是平靜得很。

崔沁撐著酸脹的身子起身,已是餓得前月匈貼後背,飢腸轆轆的,就連眼神兒都透著幾分饞。

守在帳外的小丫頭聽了動靜,忙從腳踏上起身,彎月要過來扶住她,將引枕靠在她月要間,讓她舒舒服服坐躺著。

「您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將痰盂搬進來?」

崔沁搖了搖頭,睃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外頭傳來幾位嫂子的吆喝聲,都在井然有序的忙碌。

「怎麼不早些叫我?」崔沁扶著她的手臂,緩緩下榻,小丫頭蹲下來給她穿鞋,

「嬤嬤擔心您身子虛,今日婚儀又繁瑣,您睡飽了方才有力氣,不許奴婢們吵您。」

小丫頭給她穿好軟軟的繡花鞋,鞋麵上綴著厚厚的兔毛,旁邊壓著金線,保暖又好看。

女人懷了胎不得彎月要,不得墊腳。

這些宋嬤嬤都交待過她,以前她不慣被人這般服侍,如今也隻能順著。

崔沁起身被她攙著去淨房洗漱,淨房東北角擺著一高架,旁邊幾上擱著漱口用的脂膏,原先她用青鹽漱口,這次去金陵,慕月笙手裡一艘海船打西洋那邊弄來一種脂膏,擠了些黏在刷牙子上,再細細刷牙,口氣清新舒適。

這種牙刷子聽聞還是明帝所創,用豬鬃鑲嵌在骨頭裡,如同毛筆一般,後來均用馬尾,慕家有鋪子做這樣的生意。

些許是聽到動靜,雲碧揚著笑臉彎月要跟了進來,手裡捧著一碗溫熱的酸梅水,待崔沁漱完立即遞了過去,崔沁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碗,終是止住了腹內的惡心。

今日倒是比昨日好些了。

「姑娘,外頭都已妥當,剛剛門房來報,皇後娘娘遣人將鳳冠霞帔送來了,奴婢先服侍您沐浴。」

進來三五個丫鬟,一通伺候,服侍著崔沁沐浴絞發,穿戴一身粉紅的中衣出來。

昨日她睡在西次間,今日喜房卻安置在東次間。

沿著打通的隔道進入東次間,滿目的紅差點絢了她的眼。

眾人攙著她坐在一錦杌,將炭盆擱在她身後,幫著將那略濕的頭發給烘乾。

崔沁抬眸柔聲吩咐,「我餓了,快些送點吃的來。」

雲碧掀簾往外吩咐一聲,伴隨著輕微的開門聲,這回進來的是甄姑姑,她身後跟著三個小丫頭,捧著紅漆纏枝盤,低頭垂眸,屏氣凝神。

「夫人,老奴來伺候您用膳。」

崔沁聽到這端厚的嗓音,詫異回眸,對上甄姑姑那和顏悅色的臉,不禁動容,「您怎的來了?」

甄姑姑穿著一暗紅的褙子,頭戴珍珠發釵,比平日多了幾分鮮艷,顯得喜慶,她緩步朝崔沁走來,福身一禮,「郡主擔心崔府忙亂,怠慢了您,遣老奴來伺候。郡主說了,您的事才是大事,其他皆無妨。」

崔沁眼眶略紅,想起慕老夫人一貫的體貼愛重,這才對婚事有了幾分期待,想早點見到她老人家,

「母親身子可還好?」

「好著呢。」甄姑姑淨了手,從丫頭手裡接過一碗銀耳紅豆珍珠丸粥,用銀勺攪了攪,慢騰騰伺候著崔沁喝,細聲軟語回話,

「您繡的額帕手巾,替她老人家祈福的香囊,開過光的玉件兒,郡主都收到了,每日都要拿出來瞧一瞧,瞧著瞧著便抹了淚,將三爺狠狠罵一遭,隻盼著您早些回去。」

崔沁的淚珠毫無征兆如線絲滑落,眼眶紅紅的,麵頰被薄薄的紅光沁透,「終是我不好,累得她老人家替我擔憂。」

甄姑姑見狀忙不迭將粥碗放下,從袖口掏出帕子,傾身替她擦拭,「瞧您,今日大喜的日子,怎的落淚?往後一切都好了,您是不知,三爺昨夜喜得跟什麼似的,老奴看著他長大,從未見他這般開心。」

思及慕月笙昨夜陪了她一宿,崔沁心裡滲出幾分甜意,長睫沾著淚花竟又笑了起來,

「他呀,知道要當爹了,變了個人似的。」

昨夜擁著她躺下,對著她小腹說了好半晌的話。

大抵是叫孩子聽話,莫要頑皮,明日大婚萬不能折騰娘親的話。

說到最後還憂心忡忡的,一點宰輔的氣度都沒有。

崔沁想起來便笑。

眾人見她破涕為笑,暗覺鬆氣。

崔沁心情不錯,用了一小碗粥,吃了幾塊酸梅膏,並一盅燕窩,依著規矩她現在不能吃這些,如今卻管不著,身子第一。

前院崔棣親自迎候宮裡來的內侍,設案將鳳冠霞帔奉上,拜了三拜,以示叩謝天恩。

今日崔家隻來了崔棣和崔照父子,再有柳氏在外頭宴客,崔夫人劉氏不被準許過來,北崔那邊老太太想起上次燕雀山棄崔沁而去,如今也沒臉過來沾光。

原先崔顥在國子監的同門皆來慶賀。

錯落有致的院落,張燈結彩,庭院深深,草木葳蕤,些許個紅燈籠被藏在樹梢裡,一陣風過,偶有紅芒從翠色中閃現,整座府邸陷在一片寧靜的喧囂中。

不多時,文夫人,韓如霜並陳夫人相攜來喜房探望崔沁。

彼時崔沁正將嫁衣穿好,原先的七層嫁衣被她減至三層,長長迤地鳳尾菱裙皆被她舍棄,這般穿起來才舒適。

三人圍著她細細的瞧,說得都是喜慶的話,喜房頓時熱鬧起來,還真就有了出嫁的氣氛。

再聞外頭炮竹脆響,崔沁不覺頭疼,「不是說好你們都不來嗎?倒顯得陣仗大,我叫慕月笙一切從簡,萬不可鋪張。」不等文夫人回答,又問,「外頭沒什麼人吧?」

復婚沒有那麼多講究,擺幾桌宴席就了得。

文夫人與陳夫人坐在左側錦杌,韓如霜挨著崔沁在右側落座。

文夫人是豪爽的性子,顧不上喝茶,先倒豆子般,「虧你說得出來,還一切從簡呢,你曉得慕月笙弄多大的排場,昨夜闔城不知道多少人沒睡呢,碼頭到現在還人來人往,皆是往慕府跑的。」

崔沁無語地搖搖頭,「真不至於」

韓如霜拉著她的手,揚著下頜,矜傲道,「沁兒,你這話就不對了,男人哪,容易得到的時候,他不珍惜,隻有他費心求來,花了萬般心思,才懂得珍重。」

崔沁覷了她一眼,「你一未嫁的姑娘倒能說出這番道理?」

韓如霜被她說得麵紅耳赤,羞得別過臉去。

文夫人抬袖喝完半口茶,睨著韓如霜道,「她呀,不正是沒遇著這樣的人麼,若是遇著珍惜她的,自然就嫁了。」

「好啦,姐姐們不要打趣我了!」韓如霜羞得往崔沁袖底下鑽。

提起這話茬,文夫人可是有說不完的話,粗粗抿了一口茶,迫不及待道,

「沁兒,姐姐實話跟你說,婚後切莫叫慕月笙如意了,凡事折騰著他點,你若是千好萬好,過段時候他定將你拋諸腦後,你偶爾使使性子他反而覺著有趣。」

文夫人話一說完,見她們三人眉眼綴笑,融融盯著她瞧,不由紅了臉,「三個小蹄子,看我乾嘛,我臉上有花呀。」

「哪有!」陳夫人在一旁湊趣道,「就是羨慕姐姐馭夫有道,咱們都得學著點。」

崔沁探頭朝陳夫人瞧去,見她麵色紅潤,眉眼開闊,並無瑟縮之態,定是在夫家處境好了很多,不由替她高興。

女人便是這般,被後宅束縛在一片小小的天地,整日圍著瑣碎打轉,倘若順心還好,一有不如意,難免愁上心頭,待見過天地,麵過芸芸眾生,心境變得開闊,也就不自怨自艾,抑不會作繭自縛。

自個兒變了,周邊的人看她的眼神也會變,其他諸事水到渠成。

陳夫人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當初開辦書院,並沒想到深裡的一層,如今領悟,書院定是長長久久開下去,教養那些姑娘們切莫依附他人,莫要將喜怒哀樂寄於他人,心定神定,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出來。

譬如她,如今書院名聲濃重,承載著她孜孜不倦奮鬥的功業,在金陵也盤了幾間鋪子,一棟宅子,吃穿不愁。

宅子已被租出去,一月有兩百銀子進益,鋪子各有營收,養下書院這一大家子不在話下。

文夫人被說的害躁,「今日是沁兒大婚,你們捉弄我作甚!」

四人笑作一團。

韓如霜拉著崔沁的手,軟軟地央求著她,「沁兒,成婚後,你還管不管書院?」

「當然管!」

崔沁杏眼睜圓,正色道,「我也就前三月難熬一些,回頭定來書院上課,在家裡我也會抄寫書冊,幫著你們商定課案,絕不會偷懶的。」

韓如霜噘著嘴道,「那慕首輔會答應你嗎?」

崔沁故作冷色,「若是不答應,他便別來迎親了。」

「對對對!」文夫人立即興致勃勃,忙不迭將茶盞擱下,左右扯著韓如霜並陳夫人,吩咐道,「待會咱們仨堵門,先幫著沁兒將後患杜絕,一概問題叫他應下,如霜,你悉數給我寫下來,等慕月笙簽字畫押再放他進來,明白嗎?」

「這個主意好!」

「這法子妙得很!」

韓如霜眼神亮晶晶的,激動先起身,朝窗下桌案走去,提著裙擺坐了下來,

「先將我憂慮的幾處寫下,你們倆也想想,看看添些什麼,沁兒也琢磨一遭,咱們定要約法三章」

陳夫人和文夫人擁著韓如霜而去,或站或坐,皆是智計百出。

瞧著她們熱情洋溢的勁兒,崔沁不由計上心頭。

今後也可以教書院的姑娘們,出嫁前皆要那姑爺簽下一封保證書,盡可能保全女子的權益,也不失為一樁盛舉。

慕月笙身為當朝首輔,做好表率,豈不正好?

恰在這時,珠簾被掀開,嫂嫂柳氏領著宮裡的嬤嬤並兩名女官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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