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2)
國慶假期,陸潺潺家的頭等大事,就是表哥陸祺的婚禮。
婚禮安排在下午,但他們一大家子人大清早就開始忙活。
陸潺潺是伴郎,表哥表嫂去換禮服,他也跟著一道去換自己的伴郎服。
男生換裝比女生快,陸潺潺換好出來一照鏡子,被自己這正經的樣子驚到了,他還是頭一次穿正裝。
簡約款黑西裝,走線流暢裁剪精細,既貴氣又不搶新郎風頭。配上紳士小領結,還平添一份活波可愛。
「謔!可以啊我的弟弟,穿上西裝真有點大人的樣子了」陸祺拍著手走過來,近了再仔細打量一番陸潺潺,又點點頭,「不過還是乖得很。」
陸祺身上是一套白色為主輔以暗色點綴的西裝,做工依舊精細,不過新郎服嘛,細節肯定要比伴郎的繁復許多。
他還做了新郎官常見的露腦門兒發型,頭發梳得油光鋥亮,本來是偏陽光運動係男生的長相,這麼一打扮,倒是有些成熟男人的意味了。
陸潺潺看著他,才突然有了實感——自己表哥不再是小時候和他搶冰棍吃的大傻子,而是已經成家立業的大人了。
看著表哥滿臉都洋溢著快要溢出來的幸福感,和對未來灼灼的憧憬,陸潺潺沒由來的鼻頭一酸。
他收起總是笑嘻嘻的表情,臉上出現罕見的、極度認真的神色,朝陸祺豎起大拇指,「你今天超級帥的!」
他是真的替哥哥高興。
陸祺看了他一會兒,很感動樣子。
陸潺潺覺得他下一秒可能就會深情抱住自己這個聰明善良的弟弟,帶著哭腔感謝自己誠摯的祝福,並保證下半輩子一定重新做人好好生活——比如不再搶陸潺潺零食什麼的。
然而他忽略了這表哥有多不正經,穿個西裝換身皮,並不能改變他的本質。
陸祺醞釀著情緒,醞釀得陸潺潺眼淚都快出來了,卻忽然捏住他的鼻子,噗嗤笑出聲,誇張道:「不是吧陸潺潺,我結婚你哭什麼!快點收一收,待會兒我媽看到又得罵我欺負你。」
陸潺潺珍貴的、在眼眶的打轉的淚珠子,就這麼被憋了回去。
他被捏住鼻子,想深呼吸都平復一下都不方便,於是直接給了他一肘子,接著就要上腳。
果然兄弟之間,還是暴力比較容易解決問題,溫情什麼的太做作。
陸祺被他追得到處亂竄,一邊護著自己膝蓋,一邊攔住陸潺潺的腿。
「陸潺潺我警告你注意點哈,這是西裝是禮服是結婚用的、白的!你要是敢在上麵留下你的大腳印子,咱們兄弟情就到頭了我跟你說。」
「嗬。」陸潺潺不屑一笑,「誰稀罕跟你的兄弟情,再說你兩隻眼睛長對稱了嗎,怎麼看出我哭了的,男人的眼淚是珍珠,你懂什麼是珍珠嗎,就是這輩子都不會為你流的玩意兒!」
「陸潺潺你!」陸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你目無尊長!你、不可理喻!」
「誰目無尊長,誰不可理喻啊?」一道威嚴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陸祺一聽,立刻條件反射地收起指著陸潺潺鼻子的手指,一秒恢復正經,理了理領帶,溫聲道:「媽,你不是在陪夢夢嗎,怎麼過來了?」
陸潺潺早就抱上大腿,挽住女人的胳膊,委屈地喊了聲,「大姨……」
「誒,幺兒乖,」大姨疼惜地拍拍陸潺潺的手背,回頭看向陸祺又是一臉嚴厲。
「你說說你,都是結婚的人了,怎麼還欺負潺潺呢,我要是不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得把這屋頂都給掀了?!」
「是是是,」陸祺點頭接受批評,愣了愣,又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我怎麼會欺負潺潺呢,我疼他都來不及呢,你說是吧潺潺。」
陸潺潺看著陸祺對自己擠眉弄眼,一副不甘心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樣子,心裡可算舒爽了些,念在他今天大婚,就大發慈悲放他一馬吧。
他清了清嗓子,「對,大姨,我們就鬧著玩,表哥沒欺負我。你還是去表嫂那邊看看吧,她那裡離不開人。」
大姨喟嘆地拍著陸潺潺的手,又看向陸祺,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你看看潺潺多懂事,老實待著,別再欺負弟弟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保證不會。」陸祺連連點頭,又是發誓又是比心才總算送走自己老媽。
回來一看,陸潺潺懶洋洋地窩在休息室的長沙發上,小腿一蹺,好不自在。
陸祺氣不打一處來,「你倒是挺瀟灑啊。」
陸潺潺捏著喉嚨咳了幾聲,使喚道:「你剛剛怎麼承諾大姨來著,是不是該照顧一下我這個身嬌體弱的弟弟?」
他感冒一直沒好,剛剛鬧了一通,身上沒了力氣,嗓子也痛。
陸祺雖然不情不願,好歹還是替他接了一杯溫水。
陸潺潺喝了一口,又開始咳嗽,這下咳得脖子都漲紅起來。
陸祺神色正經了些,仔細看看陸潺潺的臉色,發現確實不太好,「喲,真不舒服啊?」
「不然呢?」陸潺潺白他一眼,「感冒好幾天了。」
話說到這,陸潺潺突然想起手機殼裡的符紙來,憤憤瞥一眼陸祺,「還說呢,你之前帶我去求的那個符一點用都沒有,我最近可點背了。」
「說什麼呢你!」陸祺趕緊拉著他的手呸呸呸,「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種話不能胡亂說道。」
他撓撓頭,疑惑起來,「但我覺得挺靈的啊,當年我求了這張符,直接就遇到了你表嫂,上個月我倆領完證,還去廟裡還願了呢。」
陸潺潺:「我們不一樣。」
陸祺又說:「主要你也得加把勁兒啊弟弟,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把你嫂子騙到手了。可你呢,看著好像朋友挺多,怎麼一次戀愛都不談呢?」
「小姨那個急的啊,都不敢讓你知道,說不管是人是鬼是男是女,好歹領回來一個看看,我們家風很開放的……」
「等等等,」陸潺潺越聽越不對勁,連忙製止。
他把符紙從手機殼裡取出來,放到陸祺麵前,正色問,「這符,是求什麼的?」
「姻緣啊!」陸祺震驚,「你不會戴了小半年還不知道這玩意兒乾嘛使的吧,福音寺就姻緣最有名啊!」
陸潺潺傻眼。
·
婚禮正式開始,陸潺潺履行伴郎職責,陪新人進行完儀式後,就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那張黃底紅字的姻緣符發呆。
太可怕了,他一直以為這是張平安符,怪不得自己最近身上都不舒坦,原來壓根求的就不是健康。
更可怕的是,當陸祺說到姻緣符三個字的瞬間,他腦海裡蹭地冒出了江逾林那張麵無表情的高嶺之花司馬臉,嚇得一哆嗦。
江逾林。
陸潺潺忽然想到上一次他這麼捏著符紙的時候,也在想江逾林。
那天他崴了腳坐在巷子裡四下無援,還是江逾林把他撈出去的。
江逾林穿了件像消防員叔叔一樣的橙色t恤,陸潺潺從來沒見過他身上出現那麼鮮亮的顏色。
但他穿著很好看。
可是後來,尤其是和他吵架以後,江逾林再也沒穿過那件衣服,身上又恢復到以前黑白電影似的色係穿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