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番外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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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窗苦讀十年, 高中剛畢業時陸潺潺發誓,絕不考研絕不當老師,大學畢業後再也不要和學校扯上任何關係。

然而世事總是那麼無常, 陸潺潺不僅讀了研, 接著還讀了博, 博士畢業後直接留校任教, 一輩子和學校黏一塊兒,算起來, 竟然和年輕時發過的誓背道而馳。

江逾林研究生畢業後,直接接手了宋婉的公司, 在霸道總裁的康莊大道上越走越遠。

陸潺潺從來沒想過, 從小吼著懶得讀書的自己, 有一天也能成為全家最高學歷擁有者。

在家人們眼裡,陸潺潺就是知識與權威的象征, 智慧之神的化身。

以至於後來張琴月為江宣選擇的榜樣, 從江逾林換了他, 每天就在念叨宣宣啊,你一定要多向潺潺哥哥學習, 將來也做個大科學家……

以至於陸祺那個傻逼常年把他當百度百科使, 就連他兒子的磨牙棒要選哪一款都跑來問他。

陸潺潺很想告訴張琴月,他不是科學家,他隻是個每月拿著死工資連副教都還沒評上的大學講師。

也很想告訴陸祺,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互聯網的好東西, 陸潺潺本人對自己專業以外的領域的了解,幾乎可以算作文盲。

尤其是育兒領域,他和江逾林,他們兩口子也生不出來啊。

不過結婚時, 他和江逾林也考慮過將來領養一個小孩。

說起結婚,就不得不提到江逾林的儀式感。

他們的婚禮舉辦在陸潺潺保博後的第20天,這意味著陸潺潺在焦頭爛額準備保博時,還得分出心思籌備婚禮。

雖然他也不需要做什麼,江逾林心裡自有一杆秤,對夢幻婚禮的極度向往影藏在那副冷冰冰的外表下,所有細節都由他一手籌備,陸潺潺隻用跟著流程走。

但毫無疑問,陸潺潺保博過程的最大障礙,依舊是江逾林和婚禮。

倒不是有什麼瑣碎的事情讓他煩心,實在是江逾林……

陸潺潺真的不懂,江逾林為什麼、這麼、能磨人,在別人麵前的高冷都是裝出來的嗎?

每次他在書房為了學業奮鬥的時候,江逾林就會悄悄進來抱住他,親他的耳垂。

作為十級肢體接觸愛好者,陸潺潺怎麼可能扛得住!

陸潺潺把筆一摔,氣鼓鼓地指著江逾林說:「江逾林我警告你,不要再影響我學習,不要阻擋我成為全家最高學歷擁有者的步伐,不要……唔?!」

江逾林堵住他的嘴說,「寶貝乖,模型我來給你推。」

陸潺潺心比金堅不為所動,「不行,你在侮辱我……唔!」

江逾林把他抱起來往外走,「我隻教教你,你依然是全家的最高學歷。」

陸潺潺暈暈乎乎,「我要自立……」

江逾林把他放到床上,「寶貝乖。」

陸潺潺緩緩躺平,「……趕緊的!」

江逾林之所以如此努力地出賣色相,皆因為他奇葩的儀式感,而那些儀式感一定要陸潺潺配合才能完成。

婚禮要在海邊舉行,因為小時候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蜜月的起點站要是泰國,終點站必須是冰島,因為要和心愛的人一起看極光。

這些都沒什麼,陸潺潺都可以答應。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江逾林想看他穿婚紗!

每個夜晚,江逾林把陸潺潺伺候好了,就會抱著昏昏欲睡的陸潺潺套話,「寶貝乖,穿婚紗好不好?」

陸潺潺即便再飄飄欲仙也死守底線,「不可能,我堂堂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未來的家庭最高學歷擁有者,怎麼可能穿婚紗!」

江逾林親他,「就穿一次。」

陸潺潺抵死不從,「你做夢。」

江逾林再親。

陸潺潺負隅頑抗。

江逾林再……

陸潺潺最終還是妥協了。

兩人打了個商量,各退一步,隻在家裡穿,隻在洞房那天穿,不讓任何人知道。

於是,洞房後的第二天,第三天,陸潺潺都隻能癱在床上。

一直到第五天可以下地了,陸潺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婚紗壓箱底,為了保命,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拿出來。

·

他們一起碩士畢業後,江逾林選擇接手宋婉的產業,江昌年為此鬧了好大的脾氣,弄得家裡雞飛狗跳了好一陣。

江宣畢竟還小,江逾林一走,他又得咬牙再撐個十幾二十年,這對他來說根本不能接受,於是一刻也沒放棄過讓江逾林回到自己公司的念頭。

日子慢悠悠地過,一直到他們結婚的第三年,江昌年才終於漸漸認清現實不再強求。

生活雖然依然偶爾有矛盾,但好歹也平平穩穩的在過,直到上個月江昌年突然中風。

雖然後麵搶救了回來,但江昌年也落下了後遺症,想繼續支撐公司是不可能的了。

江宣才上初中,江逾林不得不回去頂著,在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股東裡麵周旋。

陸潺潺最近也忙,他忙著評副教的職稱,同時還帶了幾個學生寫論文,整天忙著腳不沾地。

辦公室裡,陸潺潺又悶了口泡好的冰糖雪梨,繼續頭昏腦漲地做論文,邊做邊壓著嗓子咳嗽。

老李收拾好東西,拎著和陸潺潺的同款保溫茶盅準備下班,他最近要退休了,清閒得很。

他路過陸潺潺桌邊時卻停下,看了他幾眼,有些擔憂地問,「小陸你還不走嗎?」

陸潺潺從屏幕裡抬起頭,笑了笑說:「我把這個弄完就走。」

老李皺了皺眉,明顯不太滿意,「你還是要注意身體喲,剛剛聽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又生病了?」

「沒有,」陸潺潺嬉皮笑臉地打哈哈,「一點點小感冒而已。」

「感冒對你來說是小事嗎?」老李瞪大眼睛指他,「你瞧瞧你這個臉色。」

陸潺潺還是笑著,隻是眼裡多了幾分認真,「我真的沒事啦,您不要擔心。」

老李看他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隻有嘆氣。

陸潺潺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學生,參加工作後又和他成了同事,用同一間大辦公室,後來他和江逾林兩人的婚禮,他還是證婚人。

這麼多年,老李在心裡早就把陸潺潺當成半個兒子看。

剛入職的年輕老師評職稱的熱情比火還旺,這點老李心裡明白得很,他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因此也清楚勸陸潺潺休息多半勸不動。

他望了望外麵的天氣,最終隻是提醒道:「看起來要下雨了,你記得讓小江來接你,千萬不能自己淋雨回去啊知道嗎?」

提到江逾林時,陸潺潺臉上的笑微微淡了些。

他點點頭,「知道了。」

老李該交代的交代完了,扔下一句「懶得管你」,就背著手出了門。

關門聲響起時,陸潺潺表情徹底淡了下來。

江逾林?

嗬。陸潺潺冷笑。

他和江逾林這些日子就沒說過話,還指望人能來接他呢?

陸潺潺煩躁地看了眼手機,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江逾林還真穩得住。

九天了,這是陸潺潺和江逾林冷戰的第九天。

自從江昌年中風以來,他們都很忙,陸潺潺自己要評職稱寫論文,江逾林也在公司成天忙得焦頭爛額。

每天江逾林回家時陸潺潺已經睡了,江逾林醒的時候陸潺潺又早早去了學校,連著一個月他們都沒好好相處過。

九天前是兩人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他們都把各自事情推了又推,擠出了些緊巴巴的時間來慶祝。

但實際上兩人精力都不太足,明明都累得眼皮打架,卻又都覺得前段時間有些忽略對方,這種重要的日子更要好好過。

西餐廳是陸潺潺提前半個月預約的,燭光晚餐特別有名,偏偏這一天諸事不順,先是江逾林的手機震動不停,再是定好的玫瑰遲遲送不來,最後還打翻了紅酒。

煩人的小插曲接二連三往外冒,弄得兩人胃口全無。

陸潺潺揉著太陽穴深深嘆氣,說:「以後乾脆別過這些勞什子的紀念日了。」

他言者無心,江逾林聽者卻有意,當即臉色就冷了下來。

他把刀叉輕輕一放,冷聲道,「那就不過了。」

陸潺潺又累又困,腦仁一陣陣發緊,壓根卻沒注意到江逾林的情緒。

後來一直到出餐廳,再到上車兩人都沒怎麼說過話,陸潺潺主動喊了江逾林幾次,都沒得到回應。

他本來也累極了,不明白江逾林為什麼這個態度,以為是江逾林嫌他耽誤了時間,心裡也委屈起來。

陸潺潺硬撐了一會兒不跟江逾林說話,結果直接窩在座位裡睡著了。

醒來時,車穩穩當當停在別墅門口,他和江逾林決定結婚後,就從公寓裡搬了出來,在市郊買了棟小別墅,清淨雅致。

陸潺潺身上被蓋了條毛毯,江逾林已經不在了。

陸潺潺有些頭暈,緩了緩才問司機,「他呢?」

小張是江逾林所有助理裡開車最穩當的,以至於陸潺潺睡了一路,連江逾林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小張聞言微微偏過頭,說:「先生已經回公司了,讓我送您回家。」

陸潺潺一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合著江逾林就是嫌他耽誤事唄。

他咬著牙,勉強對小張笑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張略一頷首,又說:「外麵有些飄雨,先生吩咐了不能讓您淋雨,您稍等一下,我來為您撐……」

他話音未落,陸潺潺掀了毛毯打開車門,自己就迎著細細的秋雨快步走了出去。

別墅前院的小徑不長,等小張手忙腳亂地跟下來,從後備箱裡拿出傘時,陸潺潺已經走到了門口,哆哆嗦嗦地開門關門。

關門聲砰的一響,小張的心跟著抖三抖。

他站在車邊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糾結要不要把陸潺潺淋雨的事報告給自己老板。

說實話這雨並不大,和著夜晚的秋風撲在臉上,隻是細細密密的毛毛雨,陸潺潺走得又快,根本淋不到什麼。

但小張知道陸潺潺身體一向不太好,這雨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麼,放到他身上就不一定了。

說的話,可能要扣工資,不說,萬一陸潺潺生病,就不是扣工資那麼簡單了。

小張不再多想,當即掏出手機一五一十向老板交代清楚。

半夜,陸潺潺睡得昏昏沉沉,朦朧間感覺有人來到他床邊,伸手輕輕探了探他的胃,又扌莫了扌莫他的額頭。

陸潺潺知道是江逾林了回來了,他困得睜不開眼,猜也能猜到現在應該很晚了。

他皺著眉往被窩裡縮了縮,催促江逾林,「睡吧。」

額頭離開江逾林溫熱的手掌,陸潺潺沒睜眼,卻似乎覺得江逾林的手保持著扌莫他額頭的姿勢停了很久。

久到陸潺潺又要睡暈過去時,才好像聽到江逾林輕輕應了聲「好」。

這聲音輕飄飄的,飄進陸潺潺混混沌沌的夢裡,立刻被揉碎了。

·

第二天陸潺潺醒過來時,江逾林又走了,陸潺潺躺在床上緩了好久,才發現他和江逾林好像直接越過吵架的階段,開啟了一場冷戰。

整整九天一句話沒說,一條消息沒發。

陸潺潺不知道江逾林是怎麼想的,但就他自己來說,一方麵是心裡不舒坦想等江逾林來哄,另一方麵,也最主要的,他確實是因為太忙了,就算前幾天沒冷戰時他們也很少說話。

從餐廳回來那天淋了點雨,陸潺潺就有些著涼。

他這兩年身體雖說好了不少,但依然比常人更容易生病,最近換季天氣不好,他就是什麼都不做都容易感冒,更別提現下又累又委屈,心力交瘁。

感冒藥一包一包吃著,病卻硬是拖拖拉拉一直好不了,不過好歹沒發燒,也沒有更嚴重。

但現在,冷戰到第九天,陸潺潺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他一直咳嗽,整個人都像透著風一樣虛,更多的還是想江逾林,心裡難受。

陸潺潺最終還是先敗下陣來,給江逾林發了條消息。

[還很忙嗎?]

一個小時後,杳無回音。

陸潺潺看著空落落的會話框,氣血上逆,當即趴在桌上咳了起來。

他咳得月匈口悶痛,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迷蒙間好像有人推開辦公室的門,來到他桌前,陸潺潺下意識以為是江逾林,立刻抬頭,卻發現是他帶著寫論文的學生。

學生抱著筆記本電腦,被他這一通咳嗽嚇得手足無措,「陸老師,您、您沒事吧?您怎麼了?我、我給您倒點水……」

「沒事……」陸潺潺垂下眼皮,掩飾掉眼底的失落。

他嗓子啞得厲害,又躬下月要咳了幾聲,一抬頭那學生已經沖到飲水機前。

「我真的沒事,」陸潺潺有氣無力地向他招招手,「你過來。」

學生將信將疑地走過來,抱著電腦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您認真的嗎……?」

「真的。」陸潺潺喝了口茶盅裡的冰糖雪梨壓嗓子,聲音這次能聽了些。

他笑了笑,問學生,「有什麼事?」

學生看他臉色實在不好,不想打擾,隻說,「要不您還是先回家休息吧,我下次再來問您,或者在網上也可以說。」

陸潺潺有些無奈,「我真的沒事了,來都來了有什麼問題直接說。」

學生猶豫兩下,最終還是開口道:「那我隻占用您五分鍾!」

「好,」陸潺潺柔聲道,「就五分鍾。」

學生立刻笑起來,把電腦往陸潺潺辦公桌上一放,說:「就是我跟資料推模型的時候,這裡不太懂,是怎麼推出來的……」

江逾林一收到陸潺潺的消息,當即明白過來陸潺潺這是在跟他示好。

他直接推掉後麵一個重要會議帶著小張往學校趕,可剛到陸潺潺辦公室門口,看到的就是他細心指導學生的溫情畫麵。

江逾林腦海忽然浮現起紀念日那天,陸潺潺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又不耐的樣子,和現在的耐心溫柔截然不同。

江逾林心口又悶起來。

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看著陸潺潺冷冷道:「什麼時候走?」

陸潺潺一見到他,眼底的欣喜是藏都藏不住的。

學生見狀,也知道自己不好再打擾,連和陸潺潺忙告別,「那陸老師,您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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