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肆意（1 / 2）
薑老夫人這段時間日日喝著淺月居送來的藥，身子已然好了不少，雖看著還虛弱些，精神倒是甚好。
今日淺月居照常送了藥來，老夫人正喝著，忽然前院小廝來報，說玄王在自家府上的花園裡，撞破了端王和三小姐的醜事。
「什麼？」薑老夫人雙手一顫，幾乎將碗跌了個粉碎，忙扶著桌子定了定神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那小廝喝了口熱茶，抖著身子跪伏在地上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明明白白。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了！」素月慌忙上前扶住薑老夫人歪倒的身子，驚呼道。
「讓我來！」柳嬤嬤擼起衣袖，單手抵住老夫人的後頸，另一隻手在她人中上用力掐下。
良久，薑老夫人才緩過一口氣悠悠轉醒，再開口已是眼中含淚：「真是孽障！孽障！想我薑國公府世代清白，卻不想孫輩中有人做下這等鮮廉寡恥之事！完了，都完了！」
「老夫人您莫要動怒，小心傷身吶。」素月滿臉擔憂，老夫人這些日子身子才好些，再這樣下去隻怕又要壞了身子。
「這叫我怎能不動怒，」薑老夫人滿麵淚痕，後悔道：「這都要怪我啊，夫君在世時便與我說，長子無德，娶個續弦的媳婦也是個不知廉恥的，要我早早替他們兄弟分家，我卻總以為還能將他那性子改過」
「今時今日我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薑老夫人愧悔不已：「果然連程兒和婉兒也教他們養成這副模樣，又逼得澤兒從軍，熾兒也受盡委屈，這都是我的不是啊！隻恨亡羊補牢，悔之晚矣」
忽有一男聲傳入：「母親錯了，亡羊補牢，悔之未晚。」
薑老夫人抬頭看時，正是薑廷攜了馮昭清而來。兩人一進門便在薑老夫人麵前跪下。
「快起來快起來，這是做什麼。」薑老夫人忙要扶他兩人起身：「今日之事我已聽聞，這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是，這些年讓你和昭清受了許多委屈」
薑廷執意要跪，含淚叩頭道：「請母親恕兒子不孝，兒子此來，是為請母親允許兒子與大哥分家。兒子知道母親舍不得骨肉分離，但如今大房中做出這樣的事，竟還不知悔改。兒子不孝，不忍將祖宗百年基業葬送，還請母親成全！」
「哎——」薑老夫人長嘆一聲，跌坐在椅中：「我知道早晚會有一日走到今天這一步，卻不想這一日來得這樣早」
「母親」馮昭清有些不忍地開口。
「昭清，你是個好的，這些年你替你大哥大嫂處理了不少難事，委屈你了。」薑老夫人氣息微弱地開口，打斷了馮昭清的話：「母親已經錯了許多年，絕不可一錯再錯，這一次，就聽你們的吧！」
薑老夫人頹然坐著，眼中滿是失望，失望這個大兒子蒙麵喪心，失望大兒媳厚顏無恥，連帶著兒女也養成這般模樣。雖然薑程學業甚好，薑婉才情美貌上京皆知，但若一個人空有才情而毫無禮義廉恥，又有何用！
這些年，自已對他一次次寄予厚望、又失望，早已磨滅了了那一丁點期盼。罷了罷了，分家吧，如若不然，自已百年之後又如何去見夫君，如何去見薑家和衛家的列祖列宗
「母親莫要傷心，即便是分了府，來日大哥有難，兒媳與夫君也會在能幫之處幫上一二」
「不必管他了」薑老夫人無力地擺手：「母親隻想求你們一件事」
「母親何以言求，這不是折煞了兒子兒媳。」薑廷慌忙回道。
「你大哥大嫂他們雖然錯了，但熾兒卻不曾做錯什麼。她從小受了不少磋磨。往日裡我護著她幾分才能平安長這麼大。如今分府，若跟了你大哥大嫂去，隻怕連活命也是奢望」
薑老夫人心中大痛，這孩子自幼喪母，爹不親娘不愛，是自已一手拉扯長大的，就當是自已的小女兒也不為過。王若梅對她百般磋磨，自已不是不知，隻是自已身子不好，實在有心無力。
「母親放心，」馮昭清眉眼間全是溫柔，輕聲道：「媳婦也很是喜愛熾兒，她是個好孩子。從前映秋在時，我與她關係也是頗好的。如今分府，兒媳願開祠堂，將她記在我名下，日後便是我與夫君的嫡長女。」
自已心疼這個孩子已久，隻是她父母尚在，自已一個做伯母也不好插手，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她願傾力庇護這孩子！
「廷兒如何想？」薑老夫人看向薑廷，雖然兒媳同意，自已兒子若是不點頭，隻怕熾兒在二房也難做，若是影響了夫妻二人的感情反倒不美，還不如留在自已身邊。
薑廷微笑：「兒子一切都聽昭清的，女兒貼心，多幾個也無妨。兒子本就想與昭清多要幾個孩子，隻怕她傷了身子隻得作罷。」
薑廷側首看著自家夫人耳廓通紅，不由得心中一暖：「更何況我與昭清膝下唯有蓉兒，她也甚是喜歡這個姐姐，往後兩人也有個照應，更親近了。」
薑老夫人聞言點頭，嘆息道：「如此甚好，我原以為你們不願，便想著養在我身邊也是好的，隻是叫你們受累些，幸而這孩子如今大了也懂事，倒不十分費心。」
說著又忍不住落淚：「熾兒如今熬出來了，隻可惜澤兒，澤兒他這些年生死未卜」
「母親莫哭，」薑廷神色一肅，眸中閃過幾分猶豫，終究還是開口道：「說起澤兒，兒子也並非沒有尋過他。這些日子有同僚告訴兒子，澤兒在軍中很好。」
「隻是南蠻騷擾邊境，前些日子陛下下令，抽調了不少兵力馳援，如今不知他在哪支隊伍中，兒子會想法子再去探探。」
薑廷微微一笑，敢於保家衛國、奮力殺敵的，方是大靖的好二郎，他薑國公府的好兒郎！他膝下無子，將來澤兒回府，便同熾兒一樣認在他這一脈，來日繼承爵位，這才叫他稱心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