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見我?(1 / 2)
「我的照片都發給他們看了?」甄杳有點窘,「你會不會拍了什麼不好看的照片呀。」
「你怎麼會不好看,他們都誇你可愛。」
「你們是有濾鏡。」
「我沒有,我很公正。」宋延辭悶笑。
「惠姨和叔叔,還有歷驍哥哥肯定不公正,他們從來隻誇我。」
「淥柏呢,被你給忘了?」
甄杳心虛地稍微低下頭,「淥柏哥哥他更不像是會隔著濾鏡看人的。」
「你倒挺了解他的。他確是也看到了那些照片,不過沒說什麼,但他性格就是這樣,說不定也隻是沒有明麵上誇你而已。」
她莫名有一點失落和沮喪,若無其事地笑著點了點頭。
失明太久,她已經快徹底忘記從鏡子裡看自己是什麼感覺。現在過去了半年,她又經歷了從遭遇車禍到康復,完全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
或許不太好看吧。
很快,甄杳在雲城的短居生活結束,她跟著宋延辭又一起回到了潯城,重新住進了老宅。
不得不說,不用再重新適應新環境,對她來說的確更輕鬆。
兩個人簡單休息調整後就各自按照日常的步調安排生活,和在雲城一起生活時沒什麼兩樣,而且老宅的傭人用起來也更加習慣順手。
晚上八點,雷打不動的時間,甄杳坐在窗邊聽著雨聲,給宋淥柏打電話過去。
沒說幾句小佳就抱著薄毯走過來,將毯子仔仔細細地蓋在她腿上。甄杳任由她弄,等人走了之後正想接著說話,忽然沒忍住偏過頭捂住嘴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著涼了?」雖然小聲,但顯然對方還是聽見了。
「可能是潯城這兩天又降溫了,剛從雲城回來有點不適應。」為了避免他又覺得自己穿得不夠多,甄杳補充,「小佳剛才已經拿來毯子給我蓋上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停頓兩秒。
「小佳?」他尾音揚起來。
「是呀。」
「她跟過去了?」
「嗯?跟到哪裡去?」
「你在老宅。」說這話時,男人是肯定和陳述的語氣。
甄杳還沒發現哪兒不對,「對呀。」
宋淥柏不說話了。
「哥——」她真想問他為什麼不說話,稱呼剛一出口,一瞬間突然就反應過來,一下子變得磕磕巴巴,「哥哥,你不知道……嗎?」
「你覺得呢。」他反問。
雖然他語氣聽上去平靜得毫無波瀾,但甄杳後頸立刻一緊,知道他肯定不高興了。
「我以為延辭哥哥告訴你了,我也忘了提。」她心虛地為自己解釋,「他說醫生建議我這段時間住在熟悉的環境,所以就不搬到他的公寓去。」
「住到多久?」
「不知道,但這段時間應該都會住在這裡。」她說著猶豫片刻,「那……」
她在雲城的時候他都花幾個小時在路上特意趕來,現在她不僅回了潯城還住在老宅,他會不會回來這邊?
「嗯?」
「……沒什麼。你最近肯定特別忙吧?」
「嗯。」
「我聽徐總助說,你有時候太忙了會直接住在休息室,連平時的住處甚至附近的公寓都不回去。」
「徐承?我怎麼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
「就是上次他也在,跟我道歉演講那回被人絆住沒照顧好我,然後就多說了兩句。」甄杳答道,心裡卻別別扭扭地有點急。
她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啊。
好在宋淥柏還沒忘了她的問題,回道:「忙起來顧不上,他說的沒錯。」
「那你就除了公司哪兒也不去啊。」
他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好像別有深意,又好像沒有。但甄杳本來就莫名心虛,也不知道自己問半天重點到底是什麼,於是被這麼一反問頓時像被踩了尾巴似地坐直了。
「隨便問問!」說完她急急忙忙倒豆子一樣接著解釋,「本來就是閒聊呀,要是我什麼也不說,你又要說我是為了完成任務。」
他輕笑,「哦」了一聲,「這樣啊。」
「……不然是什麼樣。」她含糊地嘀咕一句,抓著薄毯邊緣往上扯了扯,把自己上半身蓋住大半。
宋淥柏不知道聽沒聽清她這句話,隻問:「還有沒有要說的?」
「你還有事要忙嗎?」她有點猶豫,最後還是後靠縮回躺椅上,「那你快去忙吧,我沒什麼要說的啦。」
男人應聲,還是和往常一樣等她先掛,甄杳剛掛斷電話,就聽見路過的小佳問:「小姐,您剛才是在和宋少通話嗎?」
「對,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隨便猜一下。」
她不解,「猜?」
「對呀,看來我猜得沒錯,因為隻有和宋少打電話的時候您的表情才不一樣,笑得也不一樣。」
甄杳完全沒預料到小佳會這麼說,她好奇道:「哪裡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表情更豐富,好像容易害羞,笑得也更甜。」
……這?!
「我哪有!」她臉頰「唰」地一熱,莫名覺得羞恥,下意識就飛快否認,「還有你小點聲,別讓延辭哥哥聽見。」
「真的,小姐,我沒騙您!」
甄杳舔了舔唇,穿著睡襪的腳抬起來收在身前,她伸手環住之後低頭靠在膝蓋上,窘迫道:「你沒事觀察我打電話乾什麼啊。」
「路過幾次,無意中觀察到的。」小佳平時已經習慣了她的好脾氣與隨和,聽見這話知道沒有怪自己的意思,所以隻是狡黠地笑了笑,「那我接著去忙了,小姐有事記得叫我。」
甄杳抬起手在半空中有氣無力地揮了揮,示意自己知道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她臉依舊埋著沒抬起來,好一會才清了清嗓子將臉轉向靠窗的方向,認認真真地回憶起和宋淥柏為數不多的這幾次通話。
除了有時候他說話讓人怪緊張的,不像和其他人通話時那麼輕鬆,其他的她覺得明明沒什麼問題啊!
明明不是害羞,就是緊張。
她覺得還是找機會順便和小佳說一說實際情況比較好。
與此同時,還坐在宋氏辦公室裡的男人將手機倒扣在辦公桌桌麵上,撥通內線吩咐徐承:「明晚的應酬讓陳安替我去,後天下午的工作盡可能地提前。」
「好的,宋總。」
「還有。」宋淥柏翻動文件的動作有一刻變緩,神色如常地漠然道,「通知管家,讓家裡廚師明晚前把東西準備好。」
「……好的,我明白了。」
話剛說完,徐承耳邊就毫不留情地傳來電話乾脆掛斷後冷冰冰的忙音。
「徐總助,宋總有什麼吩咐嗎?」路過的葉秘書隨口問道,「需不需要我去做?」
他立刻抬頭露出個雲淡風輕的笑容,「哦,一點行程上的問題,我來就行。」
「好的。」葉秘書利落地點了點頭,起身抱著一摞材料去人事部了。
徐承低頭拿起手機撥出電話,等待對方接通的時候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
守著一個自家老板的「秘密」簡直是痛並快樂著,好難。
第二天上午甄杳跟著宋淥柏去了啟安,見了那位專門被他請來的精神科女醫生。
醫生姓許,嗓音和語氣都柔和且慈愛,甄杳想到來之前宋延辭告訴她的「經驗豐富」這一點,根據對方的聲音音色判斷這位許醫生應該是上了點年紀的。
這些外在因素或多或少地讓她放鬆了一些。
「器質性病變已經排除,所以我們今天也不需要再做血常規和ct之類的檢查了,我們一起填一個表就好。」
甄杳點點頭,「好。」
「就我們兩個人在,延辭也不準留下。」許麗揶揄。
宋延辭失笑,立刻抬起一隻手配合道:「好,我這就出去。」
氣氛陡然輕快。
甄杳坐在位置上,默默聽著宋延辭走出去的腳步聲以及開門關門的動靜。因為剛才那一句玩笑,重新陷入安靜的診室也沒有變得壓抑。
她看不見,所以檢查量表上的問題隻能由許麗以口述的形式問出來,但是在她看來口頭回答一些問題要比用筆無聲寫下來難得多。
然而許麗開始提問後好一會兒,甄杳才發現大概也沒有設想的那麼難。準確來說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開始正式切入問題的,詢問的形式也和她猜測的不太一樣。
許麗沒有走她原本給自己預設了種種難關的那條「路」,而是另起了一條,但方法卻很柔和。
甄杳不可避免地回憶起那幾個灰暗可怖的畫麵,神經一陣緊繃後她立刻轉移思緒回避,同時盡量讓自己冷靜。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掩飾會不會很蹩腳,也不知道在許麗看來又是什麼樣子。
談話結束後,許麗仔細看了記錄,然後才平靜地說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