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吻下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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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

甄杳驀地回過神,手裡的袖扣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反而是宋延辭將她的翻過來手心朝上,將袖扣還給了她。

「我還以為剛才放回去了……」她舔了舔唇,「這真的是淥柏哥哥的嗎?」

「嗯,我應該沒看錯。這是前年媽送他的私人訂製款,和一起送的其他東西有一樣的刻字標示,是一個字母s。」

「那你幫我看一看有沒有?」甄杳忙問。

宋延辭接過去仔細端詳的這兩秒鍾對她來說顯得迷茫而漫長,其實她知道是其他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畢竟能讓人一眼認出來的私人訂製款式,怎麼可能撞款呢?

可是……

「是他的,背麵刻著s。」宋延辭又問,「你不知道這是他的嗎?」

甄杳抿著唇默默搖頭。

「怎麼回事?」

本來這麼問隻是出於關心,但是看著小姑娘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宋延辭忽然明白裡麵或許有什麼隱情。

「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不過要是你還有什麼,現在就可以問我。」

少女臉上的神色格外復雜,他一時間竟然也看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了。從前她向來心事都寫在臉上,很多時候瞞不住別人。

「我這裡隻有一隻,是……是被我從他袖扣上無意中扯下來的。想著要物歸原主,才收在盒子裡。」

「你這裡隻有一隻。不是一對?」

「不是。」她搖頭。

宋延辭沉默。他知道她在說謊,一些話甚至前後矛盾,但是現在顯然不適合追問。

「另一隻應該還在他那兒,不過讓傭人收起來了,畢竟一隻沒辦法再用。你準備告訴他嗎?」

「我會告訴他的,不過,哥哥你能先別告訴他嗎?」甄杳試探道,「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就好了。」

「當然,這是你的事,我不會乾涉。」

她懸起的心回落了一點,一邊重新扌莫索著將袖扣放回去,一邊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哥哥,你來是有什麼事和我說嗎?」

「是關於明天見許醫生的。」宋延辭溫和地答道,仿佛剛才那個小插曲並沒有發生過,「到時候讓司機送你來啟安,我會在醫院等你的。」

「好,我知道了。」

「晚上早點睡,養好精神,對於明天也不用太緊張,當成和朋友見麵聊天就好。」

甄杳點點頭,又乖乖應了聲「好」。

宋延辭幫著她一起把抽屜收好關上,然後扶著她站起來走回床邊坐下才離開。

她往後仰靠在堆疊著柔軟枕頭的床頭,一隻手扌莫了扌莫另一隻手的手心。

剛才握袖扣握得有點用力,邊緣硌得掌心有點疼,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可是她卻還沉浸在「那個陌生人是宋淥柏」這件事帶來的沖擊裡。

從前她就設想過,這份陌生的善意悄悄藏在心底就好,她也不會去找那個人,不會誰,不會想再見麵,被陌生人看見狼狽懦弱的一麵好像也不算太丟臉。

但是那個人竟然是宋淥柏。

所以他救了她兩次,一次是醫院窗邊打消她輕生的沖動,一次是把她從火坑裡帶走。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沮喪,但是那天的畫麵卻又一次在腦海裡重現——風聲、冷冰冰的消毒水味,攥住她後衣領的力道,還有他一言不發重重關上窗戶的動作。

像溫熱的水淋在心尖,有什麼融化後向內塌陷。

最近接二連三的沖擊已經把她的思緒攪得淩亂不堪,現在這事又成了新一把投進火堆裡的乾柴。

甄杳雙手相疊,放在左月匈口。

「咚、咚、咚」,心跳的震動一點點波動傳遞到掌心,讓她輕輕長呼出一口氣。

……

第二天到啟安的時候宋延辭果然正在門口等著,甄杳被他帶到精神科的診室跟許麗聊了好一會,結束後又被他親自送到門口。

「哥哥?」察覺對方忽然停住,她茫然地喊了一聲。

「司機不在,」宋延辭失笑,「淥柏來了,人應該是他打發走的。」

甄杳一愣,一下就緊張起來。

「肯定是來接你的,我送你過去吧。」

說完,宋延辭牽著她走下台階,一直到門側私家車短暫停靠的位置才停下。

「人交給你了。」

「嗯。」另一道嗓音淡淡響起。

兩個男人言簡意賅地完成交接,少女被妥善安置在副駕,甚至安全帶也有人親自係好。

很快,車起步開走。

「哥哥,你怎麼我有空來接我。」甄杳連聲音語調都有點不自然了。

「今天不忙。」

「……噢。」

她從沒想過,就這麼坐在同一輛車內、坐在他旁邊都能讓自己緊張到心跳微微加速。

那件事,要說嗎?

宋淥柏既然當時救了她,再見麵時肯定認出了她來,這樣單方麵藏著掖著好像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哥哥。」

宋淥柏開著車,分心回應:「嗯?」

「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

「你來宋家接我那次,不是你第一次見我吧?」

原本姿態閒適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忽然不動聲色地慢慢收緊。

宋淥柏指腹輕輕摩挲方向盤表麵,視線透過擋風玻璃直視著醒目的紅燈,卻仿佛透過回憶在看別的什麼。他沉眉斂目地平靜開口:「為什麼問這個。」

第一次見她?她想提那封情書?

或許她會意識到「兩封」情書之間的聯係,但會直接當麵問他?不見得。

「我這裡有一枚你的……」甄杳攥緊手,「你的袖扣。」

她說完這句後,車裡很安靜。

「袖扣?」

「我還在住院的時候,在醫院走廊,你救過我對嗎?」萬事開頭難,繼續說下去比她想象中容易,「當時我不小心把你的袖扣扯下來了。」

宋淥柏緩緩鬆開手,同樣是麵無表情,卻微不可察地鬆動。

「你覺得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什麼?」副駕上的人顯然慌了,「我們、我們不是在說袖扣的事嗎?」

「我還以為你想說第一次見麵。」

「不是的。」甄杳乾巴巴地笑了笑。

他兩句話都在強調「第一次見麵」,明明就是別有深意。可是他想暗示她什麼呢?

她沒勇氣深想,眼下也沒工夫深想。

「那次是你救的我,對嗎?」

「救?」宋淥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我。」

已經確認的事得到他親口證實,甄杳心裡五味雜陳,但已經比昨天鎮定了許多。

「之前沒機會說,我也以為自己不會有機會說。」她訥訥,「謝謝你當時拉住我,我那時候太沖動了。」

讓他見識到自己那麼沖動、不理智且懦弱的一麵,其實她覺得很丟臉。

男人沒說話,忽然,車驀地駛向右前方,然後平穩地停在路邊。

發動機熄滅,車窗外是駛過車流的隱約嘈雜聲,反襯出車內絕對的安靜。

呼吸在一片靜謐中清晰可聞。

「袖扣還留著?」宋淥柏問。

甄杳默默點頭,「還留著。」

「為什麼留著。」

她咬緊唇,訕訕地竭力找了個理由,「當時沒想到會失手抓下來,想找機會物歸原主。」

「不是說以為不會再見麵?」

前後矛盾的話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拆穿,甄杳一窘,啞然片刻後才低聲道:「那也不能隨便扔掉吧。另一隻你還留著嗎,我把我這裡的還給你,物歸原主。」

「我關心的是袖扣嗎。」他平靜的嗓音沒什麼溫度,「物歸原主不如物盡其用,就放在你那裡,讓它時時刻刻提醒你別再做這種蠢事。」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當時我隻是……沒想明白。」

「你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說來聽聽,現在想明白了什麼。」

甄杳沉默半晌,「爸爸媽媽他們不會想讓我去死的,他們想讓我活著。」

不然也不會在撞車後,還掙紮著喊她的名字,轉頭來看她最後一眼。

「他們慶幸你生還,你卻在抹殺這份慶幸。」宋淥柏語氣冷淡而嚴肅,「讓自己身處痛苦或許是贖罪的方式之一,但對愛你的人來說這不是贖罪,是酷刑。」

「對你的父母是這樣,對我——」他難以察覺地停頓一下,「對我們來說,同樣。」

她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從前用來勸慰自己的話,第一次被人以毫不留情的言辭重重塞進腦海裡。

「哥哥……」

宋淥柏卻繼續將這些冷靜到近乎殘忍的句子說給她聽。

「就像失明不是你的□□,也不是你能用來減輕負罪感的工具。與其他人無關,它對你來說永遠是無妄之災。」

甄杳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犯了錯被推上講台的壞學生,錯誤被赤裸裸地撕扯開。

如同悄悄和同學說羨慕生病不用上課的同桌,並偷偷淋雨企圖達成生病的目的,卻被老師老頭,並發現了前因後果。

這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問題,都被他不容反抗地揭開。

這沖擊使她血液不自覺上湧,頭也因此而脹痛起來,額角和後腦還一陣陣地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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