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 2)
——你在乾什麼?
何廖星覺得腦子一片暈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剛才完全是一時沖動,他才會做出那種冒昧舉動。
至於為什麼沖動……不能細想。
何廖星手被裴宿拉住,要逃也逃不了,他索性一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論有多崩潰多慌亂,隻要裝鎮定,就沒人能把他馬甲撕下來。
仗著黑暗裡彼此看不見對方臉,何廖星努力讓語氣恢復一本正經,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在幫你擦墨痕。」
裴宿似乎輕笑了聲:「隻是擦墨痕?」
「不然呢?」何廖星內心有多慌,表麵就有多淡定,甚至還機智反將一軍,「不然你以為我在乾什麼?」
裴宿沒說話,像是被他噎住了,所以沒有話可以反駁。
何廖星稍稍鬆口氣,也趁機散散臉上熱度,然後他往外移了一步,想要小幅度逃走。
然而下一瞬,裴宿忽然伸出手,再度握住何廖星手,不似上次鬆散握住就鬆開,他慢慢的,一點點的,扣緊何廖星掌心。
何廖星霎時呆成雕像,所有思考能力一並喪失。
少年聲音響起,如同在夜晚流淌的優雅鋼琴曲:「那你覺得我在乾什麼?」
無數盞孔明燈在風中搖晃,向更高更遠的天空飄盪而去,像是回歸天際的暖色繁星。
繁星之下,沒人知道在黑暗角落裡,有兩個少年以如此親密姿勢靠近在一起。
-
晚上十二點,何廖星躺在床上,被子被抱在懷裡,他側躺蜷縮著,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
他覺得有點邪門,不是有點,應該是太邪門了,無論是他的舉動還是裴宿。
這樣還是正常好兄弟嗎?
……會不會是因為裴宿出於報復目的,他覺得被何廖星扌莫嘴唇吃豆腐,他不做點什麼找不回來麵子,所以就跟他十指相扣?故意想刺激他?
這個邏輯好像說得通?
這麼一想何廖星瞬間覺得好有道理,他霎時被自己說服了。
害,他就說嘛,他跟裴宿是兄弟,而且上回已經矯情過一次,瞎想過一次了,結果裴宿說他倆是朋友,就是他想多了。
這一次他萬萬不能再多想。
想開後的何廖星沒到五分鍾便進入夢鄉。
樓下,楚煙跟何輝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擺的燈飾玩具,那是何廖星從燈節上帶回來的,說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這是何廖星長大來第一次在非年非節情況下送他們禮物,這讓他倆有點受寵若驚。
楚煙問何廖星去玩了什麼,何廖星也回答她,還給她講了仙女放燈化神的故事。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他們講話最多的一次。
「他是跟裴宿一起回來的吧?」何輝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我瞧這倆孩子氣氛好像有點怪。」
他喝了口水,手機震動,是下屬發來的消息,關於策劃案,他回復過去。
「星星能交到像裴宿這麼優秀的朋友是好事。」楚煙不以為意,「朋友間,哪有沒摩擦的,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瞎操什麼心。」
「我沒有操心啊,我就隨口說說。」何輝想了想,「對了,星星不是在夏令營也交到過朋友?」
何廖星從開始讀書到初二,都順風順水,可不知道怎麼,到了初三,各種事情接踵而來,像是水逆。
剛上初三發生倉庫事件後,何廖星被迫接受心理醫生治療,當時楚煙何輝是最忙的時候,沒來得及顧他。
經過治療後,何廖星返回學校去上課,楚煙不放心,有打聽過,很多人都對何廖星帶有色眼鏡。
那是最關鍵的一年,馬上要考高中,楚煙既要忙事業又要兼顧家庭,實在沒轍,她問過何廖星要不要轉校,何廖星拒絕了,於是一直念到畢業。
他們從那時候就擔心何廖星交不到朋友,性格會孤僻,所以在初中畢業後的那年暑假,為了分散他注意力,他們給他報了個星空夏令營。
星空夏令營專門教學生一些基本星象知識跟天文學科普,帶隊老師保證會好好照顧星星。
夏令營為期半個月,去春城與夏城交界處的一座雙峰山上紮營觀星。
好歹是何廖星第一回出遠門,而且出這麼久,中途何輝跟楚煙都聯係過他,何廖星情緒一直穩定,還跟他們說交到新朋友了,很開心。
「是啊。」楚煙記得比較清楚,她皺了下眉,「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何廖星在從夏令營回來時受了傷,那天她剛好需要跟領導開會,來不及抽時間,於是讓保姆去接何廖星,但沒接到。
後來知道何廖星出事了。
她一直都不願去想那件糟心事。
何輝也是聽見朋友這兩個字忽然聯想到的:「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啊……他是不是跟我們說過他交到的那個朋友也是跟他一樣考上一中的?」
他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麼了:「不對啊,他還跟我說過想把我給他買的相機送給那個人,問我可不可以,還說要把書和零食都分給對方,因為對方家庭條件不好,以後還要跟他一起上學,怎麼後來沒消息了?」
「有這回事嗎?」楚煙先開始有點茫然,「……噢對,是不是讓我們幫忙打包來著?」
她當時還挺奇怪,覺得何廖星是不是被騙了,哪有剛認識沒多久就不斷問他要東西的朋友,但後來那包禮物也沒送出去,她也就忘了。
「是啊,我就說那夏令營不靠譜,交的都是什麼朋友,沒消息也好,反正星星都不記得了。」對比之下,何輝瞬間覺得裴宿真是不錯,他把水杯放一邊,「你說得對,就算有摩擦,那也是他跟裴宿的事,讓他倆自己去解決吧。」
提到何廖星失憶楚煙就心煩,是那種帶著憂心的煩躁:「醫生說星星失憶是受到刺激……有可能再也恢復不了。」
何輝陡然沉默下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他打開窗戶抽了根煙,低聲說了句總會有辦法的,旋即便打算上樓。
被楚煙喊住:「你把這個兔子燈帶上去放咱倆床頭櫃上,這個燈還挺可愛。」
何輝轉頭過來拿燈,想了想,又把那一袋會發光的燈全都抱上去了。
-
第二天是周末,何廖星賴床賴到上午十點才起,何輝破天荒早起做了早餐,雖然蛋煎糊了,麵包也烤焦了,但好歹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