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篇4(1 / 2)
殷雪灼坐回了石台上。
身後的翅膀垂落在地上,半透明的冰藍色映著窗外流瀉的月光,宛若薄紗一般美麗動人,季煙隻記得這翅膀上滿是血的樣子,沒想到乾乾淨淨的殷雪灼,會這麼好看。
她坐到他身邊去,打開藥盒,用手指沾了一點藥膏,慢慢抹在翅膀上的傷口上。
指尖剛剛碰到他的翅膀,他便疼得戰栗了一下,季煙小聲安撫:「你忍一忍啊,鱗片都被拔光了,不上藥的話,會很難好起來的……」
少年輕聲「嗯」了一聲,手死死撐在石台上,手背上青筋浮現。
身後的觸感很輕很癢,偶爾有灼熱的痛感傳來,翅膀本就敏感,小姑娘的呼吸噴灑在上麵,更像是被羽毛撓動一樣……他閉上眼,艱難地喘著氣,感受著她溫柔的力道。
「翅膀已經好了。」她的聲音響了起來,整個人從石台上跳下來,又走到他麵前,說:「你肩上還有傷,你坐直一點,我給你上藥。」
少年鬆開手,小姑娘往他懷裡湊過來,抬著頭,耐心地去擦拭他肩頭的傷痕,他垂著眼睛,可以看到她眼中是多麼的心疼。
很奇怪,她總是這麼關心他,他沒有見過第二個人,這樣一心為他好。
她在他月匈前蹭來蹭去,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把她輕輕抱了一下,季煙的身子瞬間僵硬住,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你你、你乾什麼呀……」
他說:「不知道。」
「啊?」她悄悄抬眼,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少年垂頭注視著她,眉宇間似乎也有困惑,「我想親近你。」
「……」季煙徹底臉紅了。
孤男寡女,突然就這樣,如果不是她年紀這麼小的話,或許真就變了意味。
可她知道,他這話絕對不是摻雜了男女之情的,也許是這麼多年來,都實在是沒人對他好吧,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便這樣全身心的信任。
季煙推開他的手,輕聲道:「那你要好起來,然後跟我走,知道嗎?如果你能平安成年,最好也變得很強很強,這樣才不會有人能抓到你了。」
少年笨拙地點了點頭。
季煙給他上好藥之後,便悄悄溜了出去,往後幾日,她都會趁著守備鬆懈的時候溜進來,一連五日過去,季正初也終於決定出手,將殷雪灼帶回太玄門。
季正初行事光明磊落,但第一次這樣暗中做事,說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但他至少不會用魘族來達成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他的私心隻是,讓這隻靈魘從小便跟著他的女兒,若他有長大成年的那一日,女兒身邊也有會一位足夠強大的後盾。
不讓這隻靈魘落在居心叵測之人的手中,他隻能選擇讓他突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任何光明磊落的處置方法,都無法打消旁人的覬覦之心。
有了季正初出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季煙回到太玄門,急著去找大反派,可爹爹卻說,她的閨房裡有個不錯的禮物,季煙回去打開箱子時,看到裡麵蜷縮成一團的少年,眼睛便是一亮,道:「灼灼!我把你救出來啦!」
他就像是季正初送給女兒的禮物,季煙打開箱子時,也沒想到箱子裡藏著的是他。
少年無助地縮在箱子裡,一見是她,緊繃的身子才逐漸放鬆,眼神溫潤無辜,「季煙。」
「嗯,是我呢。」季煙笑。
他抬頭望著她,隨即伸手將她也拽進了箱子,季煙嚇得尖叫了一聲,被他捂住唇,整個人宛若珍寶一般,被他小心翼翼地圈在懷裡。
他低頭,蹭了蹭她溫熱的臉頰,「差點以為,要離開煙煙。」
季煙下意識忽略了「煙煙」這個親昵的稱呼,聽到他委屈的嗓音,才反應過來,肯定是季正初的人抓他的時候把他嚇壞了。
她便抱了抱他,「沒有啦,他們沒有惡意的。」
他點了點頭,唇角微微上翹。
他笑起來真是好看極了,唇紅齒白的,明媚如春風,季煙被晃花了眼,低下頭擺弄著衣角,又不太好意思地說:「灼灼,你多笑一笑呀。」
「笑?」他唇邊的笑意凝固了,有些困惑。
季煙學著他勾起唇角,指著自己,「這就是笑!」
小女孩兒模樣滑稽,少年默默注視她片刻,撇過頭,不自覺地露出了點兒笑容。
還沒笑一秒,季煙捧著他的臉,要讓他看著她,「不要偷偷地笑嘛……」
「……」
「來,學著我多笑笑。」
「……」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被她感染,他彎了彎眸子,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兩人就這麼在箱子裡相對而坐,季煙是個頂級大話癆,纏著他說了好多,然後才帶著他四處轉了轉。
殷雪灼暫時還不會化形,耳朵的翅膀都收不回去,季煙讓人拿了個白色的鬥篷,將他整個人裹在裡麵,少年微微垂著頭,鬢邊落下兩根發絲,眼神愈發無害。
季煙身邊的侍女,都圍在一起,贊嘆他有多麼好看。